091
“……”
又是一阵沉默。
陆时寒静静地看着她,此次见戚若浅,她整个人都变了,变得刻薄,寥寥几句话语却字字带刺,不,应该说现在的她,全身都竖起了刺,令人靠近不得。
陆时寒突然意识到,戚若浅是恨他的。
也是呢,或许在她看来,他也是帮凶。
突然间,所有的话语都显得那么无力。
他不说话,戚若浅便再次沉默。
他们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戚若浅不会觉得他来是为了看他,他更不会是来帮助她洗刷罪名。
他若不肯离去,那她就陪他坐着好了,反正时间一到自然要离开。
两人都不说话,戚若浅垂头看着自己的手指,陆时寒看着她。
突然间,他觉得心里难受。
脑海里,突然响起了七天前舒云电话里说的话,就这么毫无征兆的想起。
细细回想,他好像真的不了解戚若浅,也不了解馨儿……
想到馨儿,他垂下了眼,再抬头,目光坚定。
陆时寒看着她,嗓音低沉说道:“我来是想跟你商量一下离婚的事。”
戚若浅微愣了下,但却并未感到意外,“好。”
他们的婚姻早在叶语妃回来的时候就该离了,拖到现在,也确实耽搁了不少时间呢。
她回答的干脆,不带丝毫的感情,陆时寒心里反而有些失落了。
陆时寒眸光微沉,话语冷漠:“馨儿的抚养权归你,每个月我会把馨儿的抚养费打到你的卡里,还有,为了以后馨儿上学方便,我会在市区再买一套公寓。”
他停顿了下,似想到了什么,后又说道:“当然,我也会补偿你的。”
他说的如此倨傲,就差没问你想要多少了!
戚若浅不敢相信的看着他,很是意外他竟然会想到补偿她,这算不算是恩赐呢?
可是,这并不是她想要的。
“你还忘了一样。”戚若浅笑了笑。
陆时寒一愣,“什么?”
他已经答应会给她补偿和馨儿的抚养权抚养费,也说过要另外购买房子给她了,她还想要什么?
她果真不知足。
如今想来,她先前提出离婚,怕也是为了现在而埋下的伏笔吧。
陆时寒冷冷一笑,连眼神也冷了下来,“说说看,还想要什么?”
他倒想看看她到底想要什么?
戚若浅也不在意他的语气,笑道:“我可以答应离婚,但财产要平均分。”
宛如一道雷劈下,陆时寒大吃一惊,“哗”的站了起来,手撑在玻璃上,瞪大双眼不敢相信的看着她。
“什么!”
财产平均分,她还真是狮子大开口!
“戚若浅,你别太过分了!”她凭什么要求财产均分?
相较他情绪激动,戚若浅则是淡定多了,她优雅的笑了笑,“我怎么过分了?我记得我们并没有做财产公证,那就是说,现有的财产都是属于我们共有的,在法律上,夫妻共有的财产在离婚时应当均等分割,所以,我这要求并不算过分吧!”
陆时寒一噎,依照法律,她说的是没错,所以,面对她的询问,他一时答不上话来了。
而他也确实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
三年前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这段婚姻亦是,离婚与否全在他决定,戚若浅没有选择的余地。
但他没料到当真正提出离婚的这一天,戚若浅竟会提出财产均分!
静默了片刻,陆时寒重新坐下,冷声说道:“你认为我会同意吗?”
她倒是挺会想的,竟想要分割一半的财产,不愧是戚天霖的女儿。
像是早就料到他会这样说,戚若浅点了点头表示赞同,笑道:“这倒也是。”
他那么很戚家,那么恨她,不答应也是正常的。
“知道你不愿均分,所以我只好退一步好了。”戚若浅两手交握放在台面上,一副谈判的姿势定定的看着他,沉声说道:“我可以不均分财产,但你必须把天霖集团还给我。”
天霖集团原本的财力和陆氏不相上下,但自从被陆时寒并购后,盈利有所下滑,大不如从前,但不管天霖集团变成什么样,这都是爸爸的心血,她必须要夺回来。
这是戚若浅这几日才决定的,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她都要夺回爸爸的公司。
陆时寒怔怔的看着她,神情恍惚,眼前的戚若浅是熟悉的,却也是陌生的,他好像看到了多年前跟随游走商场的那个戚若浅。
像她,却也不像她。
他沉默着,戚若浅嘴角勾起,扬起一抹冷笑,话语冷漠无情,“如果不同意,那我们只好法庭上见了!”
法庭相见,这也是下下之选,因为一旦事情曝光,对大家都不好,她亦是不愿让馨儿见到这一幕。
但她非要夺回,而他不愿,那也只好如此了。
这一场谈话,是失败了。
这完全出乎了陆时寒的意料。
原以为,离婚会很简单,只要跟戚若浅说明,然后找律师拟好协议签字就好。
因为戚若浅曾经多次跟他提及离婚,他现在成全了她,她应该高兴才对不是吗?
但事情却超出了他的意料。
天霖集团,他是没办法还给她的。
他可以放弃对戚若浅的报复和恨,但却无法对父母和弟弟的死释怀,原谅戚天霖,他做不到。
这次没谈妥,不代表就他会放弃,只要他愿意,有的是办法离婚。
陆时寒是一脸阴沉走出看守所的,因为戚若浅的话,因为她的态度,心中怒火正熊熊燃烧着。
然而,当他走出看守所时,却意外的冷静下来了,速度之快,连他自己也是吓了一跳。
当陆时寒在车镜看到自己扬起的唇角时,他再次怔楞住了,他缓缓地抬起手,节骨分明的手指抚上唇角,眼睛看着镜子。
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笑啊,这一刻,他的心里竟会觉得松了口气……
意识到是因为什么时,他快速打开车门上车。
不,这不可能是真的……
……
监狱这五天的时间里,戚若浅已经渐渐地习惯了这里的生活,习惯了天黑就睡,天亮就起,习惯快节奏的洗漱吃饭,也习惯了一整天都重复着一个动作。
习惯,亦是一种麻木。
和陆时寒的婚姻迟早都要做一个了断,所以并不觉得意外,但令她心寒的是,他竟会选择在这种时候提出。
他就那么迫不及待的想要跟叶语妃结婚,竟不顾她还在监狱……
罢了,他若要离,那就离了吧。
但她不会放弃天霖集团,哪怕最后闹得人尽皆知。
离开会见室,戚若浅返回工房,她已经在这里工作四天,已经掌握了技巧,所以即便是堆积货品也不用担心。
自从那日234救了她之后,她们俩成了朋友。
不知是因为有234在,还是她上次的话起到了作用,056等人没有再围殴她。
至于平日里的一些小手段,她也是能忍就忍过去,所以这几天她过得还算是安全的。
234平时话不多,但却帮了她不少。
这日收工后,她和234像往常一样先回去屋子拿衣服洗澡,然后吃饭。
晚餐后,他们有一小段自由时间,她和234一起散步消食。散步,其实也只是绕着食堂走了一圈。
快要返回时,234突然问道:“出去后,你打算如何处理和你老公的婚姻?”
她下午从会见室回来后,情绪有点不对,还总是发呆,虽然她什么都没说,但234多少猜测出她跟谁见了面。
听了她的话,戚若浅微愣了下,“他今天是来说离婚的。”
234脚步一顿,抿唇侧头望着她,两秒后,继续往前走,“早就该离了。”
声音很低,近乎呢喃,是对戚若浅说,也像是在对自己说。
她说完后,不再出声,抬头看着渐黑下来的天空,不知想到了什么,背影尽显落寞悲凉。
戚若浅伤感的看了她一会儿,这才抬步跟上去,她怕是想到了自己的事吧。
234本名叫田甜,跟她本人一样,是个很甜美的一个名字……
当然,在不知道她的另一面的情况下确实是这样的。
田甜家是开武术馆的,因为从小跟着父亲练武才有了现在的好功夫。
田甜的老公是她的大学同学,大一相识,相恋,毕业就结婚,婚后恩爱有加,似乎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而然,顺利的让人羡慕。
直到今年年初事情爆发。
老公出gui,且出=轨的对象是昔日来往密切的好姐妹。
在家里婚床上看到纠缠的两人时,她只觉得有火气直冲过头顶,偏偏这男人还没有一点悔意,笑吟吟的跟她打招呼,好似这并不是件什么大不了的事。
她当时被气糊涂了,想到先前闺蜜曾委婉劝她要看紧老公的话语,长时间的被骗,更是令她精神崩溃,当即拿过桌上水果刀朝着那男人刺去。
她本意是想让他流点血,教训教训他。却不想那男人当下怕极了,扔掉查单满屋子逃命。
意外是在两人推搡时发生的,当他凄凉的尖叫起,鲜血流出时,田甜也是懵了。
伤及要害,那男人内心崩溃,当即也不顾男人的尊严,誓死要将她送监狱判刑。
进看守所后的第八天,她签了离婚协议,那天,她正好被判刑……
在田甜看来,戚若浅跟她情况相似,所以,当听她说起离婚时,她说,早该离了。
没有什么比被爱人和好友同时背叛更要可悲了……
戚若浅了解田甜的痛,所以回去的一路上,她没有在提起这个话题,刻意转移话题缓解气氛。
走上号子时,戚若浅问她:“你怎么就确定我能出去?”
她好像从未跟她说起过事情的始末,她是怎么如此确定的?
田甜背着手侧头看了她一眼,问道:“你会杀鸡吗?”
戚若浅一愣,这跟会不会杀鸡有什么关系?
但她还是老实的摇了摇头,“不会。”别说杀鸡了,她连抓鸡都不敢。
田甜白了她一眼,继续前走,“那就是了。”
与问话完全不搭边的回答,却是道出了她的信任。
戚若浅愣在原地,瞬时红了眼眶,她呆呆的看着田甜的背影,心里被暖流填充。
事发后,甚至还没来得及了解所有事情的始末,仅凭莫须有的推测陆时寒就认定了她是凶手,甚至让警察带走她。
而她才认识不过几天的田甜,却如此没理的信任……
蓦地,有雷声突然‘轰隆’响起,闪电划下,瞬间照亮了半边天,又要下雨了呢……
视线收回,田甜已经走到门口,戚若浅笑了笑,快步追了上去。
许是这几天056等人安分了,以至于她们对周围放松了警惕,当她快步追上走进屋子时,瞬间被眼前的一幕惊着了……
在她前方,056和079等人用被子盖住了田甜,三个人将她紧紧地抱住。
戚若浅大惊,快速冲了过去,“你们干什么?”
心太急,以至于忽视了周围,她刚跨出一步,头顶盖下一片黑影……
不给戚若浅反抗的时间,有人重力将她压在了地上,脸先着地的,鼻子撞在地上痛的眼泪水瞬间流了出来……
耳边传来056刺耳的声音:“哈哈哈,这次可算是被我逮着了。”
她得意的大笑。
对戚若浅的怨恨和234的羞辱,都让056记恨在心,这几日一直寻思着如何报仇,今日远远地见两人有说有笑,更是刺痛了她的眼。
于是他们想回到屋子,经过一番策划,现在终于将两人都逮着了。
“234,538,你们不是很能干吗,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吧,哈哈哈。”因为仇恨,056显然忘记了先前234的警告,她大手一挥,吩咐道:“现在234已经被我们止住了,快给我动手。”
田甜此刻亦是被他人压着,薄被蒙住了她的头,她奋力挣扎着:“你们最好现在放了我,否则有你们好受的!”
再次被威胁,056脸色一变,“她自己都动不了了,怕她作什么?给我打,狠狠的打,先把她收拾了,出什么事我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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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