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奕大清早疾驰了二十多里,有些累了,也不跟常相逢客气,先一口将常相逢给的绿豆水给喝完了,又挑起碗里的凉粉,“这个好像是河阳府那边的东西?”
好像焦作孟州古代就叫河阳吧?韩愈就是那里的人?常相逢点点头,看了一眼专心招呼明奕长随的柳氏,小声道,“我再请你帮个忙啊,这浑浆凉粉我说是在你船上看到你们吃,才跟着厨子学会的。”
看明奕狐疑的望着自己,常相逢连忙解释道,“其实这东西是我在客栈里收脏衣裳洗时听过路的客商说的,但是说从你们船上学回来了,不显得高大上些么?”
明奕略略想了想,才明白“高大上”的大概意思,不由笑道,“你这人,心眼挺活络,可就是性子急了些,”见常相逢又要变脸,明奕忙道,“不过我要是你,也会这么做。”
“是啊,要是你自然会这样,”明奕的性子确实会像自己刚才一样,可是他是酱那么做啊,常相逢自失的一笑,甩甩头,反正事情已经发生了,不论对错她做也做过了,再反省又有什么用?
“巧丫,巧丫,你还好吗?”两人正说话,常相逢就听到常巧姑哭喊着从身后跑来,她刚转过身,就被跑过来的常巧姑一把搂在怀里,“你没事吧?那个姓吉的呢?我跟他拼了!”
虽然常巧姑一直教导常相逢要忍让温柔,可是事情真逼到头上,涉及到妹妹的安危,她也不淡定了。
“咳,”明奕被这一声给直接呛了,这真是姐妹俩儿啊,上来都是要拼命的架势。
“你拼什么拼,我这不好好儿的么?”常相逢看着满脸是泪跑的气都喘不匀的姐姐,心头一热,“没事了,我运气好,遇到了从外头回来的小侯爷,他出手救了我。”
“是明家的小侯爷?”常巧姑确定了妹妹无事,才缓过神儿去看对面的人,只见对面的少年公子头束镶珠银冠,身穿淡蓝苏缎箭袖常服,足蹬如意云纹青丝靴,虽然含笑坐在一张简陋的小桌前,可是通身的富贵气派还是掩也掩不住的。
常巧姑可不像常相逢有那么重的心理障碍,直接跪倒在地,直接拿头就砸在土地上,“谢谢小侯爷救命之恩,”这位明家小公子已经救了自己妹妹两次了,常巧姑实在不知道她们这样草芥一样的人如何向一位高高在上的贵介子弟报恩,唯有诚心诚意的给明奕叩头了。
“不过是举手之劳,”明奕连忙站起身,想伸手去扶,有又些不方便,侧身避过了,又冲常相逢道,“你快扶令姐起来,官道上呢,不好看相。”
常相逢已经在拉常巧姑了,“姐你快起来吧,小侯爷不喜欢这些的。”
听到贵人不喜欢,常巧姑立马起身又是一福道,“民妇妹妹上次就得小侯爷救命之恩,就连民妇也是得了小侯爷的惠赐,才能得自由,民妇跟妹妹虽是草芥之人,以后但凡小侯爷有所差遣,民妇姐妹愿粉身以报。”
自己这个姐姐还挺豪气的,常相逢对常巧姑都要刮目相看了,“姐,这话说的,小侯爷帮的是我,这大恩我来还就行了,你不必,”常巧姑现在可是有家的室的人了。
“我帮了你?我怎么不知道?”明奕看着一脸决绝恨不得立马为自己死的常巧姑,有些诧异,“这位大姐你弄错了吧?”
“是这样的,你那次悄悄塞给我的板指,我卖了三十五两银子,将我姐赎回来了,不然我们也不会在这里摆摊儿,”常相逢解释道,“你对我们家的恩情太重了,我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就像常巧姑说的那样,如果明奕有一天真的用得着她,常相逢会毫不犹豫的帮忙的。
“不用,举手之劳,算不得什么,”常相逢说的这么郑重,明奕有些不好意思,他抬眼看了看天色道,“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你保重。”
说罢又看了一眼小桌上那一溜吃的一干二净的瓷碗,“这个凉粉不错的,明个儿你送一些到我们府上去,我给祖母跟家里人尝尝,”常相逢她们如果给明府送凉粉,相信没有人再敢为难她们了,“至于吉大勇的事儿,八方堂不会来找你们的,放心。”
“唉,命都折腾了半条去,”看着明奕带了飞驰进了东门,常相逢长舒了口气。
“你还有脸说,”常巧姑再也忍不住了,一巴掌拍到常相逢后背上,“你胆子越来越大了,敢跟人动刀了,你不要命了么?你这个丫头,你这个丫头太胆大了你!”
说罢扑到常相逢身上失声痛哭起来。
“姐,我不也是被逼无奈么?难道我一个大姑娘就任由一个混混调戏不成?还眼睁睁的看着他砸了咱们的摊子?要知道这个摊子可是咱们的血汗,也是咱们的饭碗,怎么能叫吉大勇给砸了?”
见常巧姑哭的伤心,常相逢心里也不好受,自己当时确实没有想到家人什么的,“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了,我保证。”
“巧丫,你可吓死我们了,你姐正在做家务呢,听说有人送信,什么也不顾就跑出来了,”因为刚才明奕在,海氏一直没有过来,现在看到两姐妹抱头痛哭,心里也很是酸楚,“以后万不可再这样了,你要是有个什么闪失,我跟你姐可怎么活?”
常相逢相信海氏的眼泪是真实的,可是她的眼泪太不值钱了,为谁都能流上半天,再加上今天的事情跟段天生有直接的关系,“娘,你知道今天为什么会出这样的事吗?”
见海氏愕然的看着自己,常相逢继续道,“那个吉大勇说了,是收了段天生的银子过来的,为的就是叫我跟姐姐答应一个月给他一两银子,为了一两银子,他指使几个混混来调戏我,你这个男人是要逼我死啊!”
“他,”海氏被常相逢说的面如土色,“这事儿我真的不知道,你到底是他的女儿,他怎么能做这种事?不会的。”
“行了,他能把我卖给个四十的男人当小妾,为什么不会做这种事?”海氏对段天生绝壁是真爱啊,常相逢懒得再跟她废话,“闹了一场我也不想在这儿呆着了,左右剩的凉粉也没多少了,咱们收摊儿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