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昭远几乎不会开这种玩笑,头一次这样说话,温柔纯善的眉眼里,就有了几分不曾见过的风流倜傥流泻而出。
不会教人生厌,因为那抹风流并不猥琐,只是在他纯良高洁的眼波里凭添了些魅力。
诚然,像这样好看又干净柔软的男人,哪怕他真的做出风流之举,也是赏心悦目的。
而且还会让人觉得是自己占了他的便宜。
陆晚笑了笑,没有回答他的玩笑,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银行卡,双手递过去,严肃认真地说道:“学长,这是你上次在医院帮我付给那几家人的钱,本金一分不少,我就不给你利息了,我想你不会跟我计较的吧?”
上次还因为这事,许昭远被那几家收了钱的人反过来告,说他不但拿钱收买他们,还利用许司令的职权许诺他们好处。
好在许昭远和许司令的前途没有受到影响,不然陆晚真的要内疚死。
“学长,你收下。”陆晚见他不接,硬是塞到他手里。
许昭远低头看了眼手里银行卡,叹了口气,很无奈地道:“我说过不急的,而且那点钱对我来说只是零花钱而已,你真的不必急着凑来还我……”
“不是我凑的。”陆晚微仰下巴,脸上扬起璨然笑容,“这是我从那几家人手里拿回来的。”
许昭远讶异。
陆晚就将经过和她的想法说了。
“那次的食物中毒事件,本来不管是不是温子矜做的手脚,事情却是因我而起,他们来我的店里吃饭是信任我,出了这样的事无论如何我都应该负责,给一点赔偿也是应该的。
可他们收了温子矜的钱,这性质就变成他们也是害我的同谋,而且他们既然还拿了你的钱,就不应该再反过来告发你,他们拿了两头的钱又做了墙头小人,还想全身而退?
哼,我的钱就是拿去喂狗,也不会便宜他们。所以我从澜市回来,等店重新开张上了正轨,就拿着温子矜的认罪视频去找他们把钱要了回来。
他们从网上看到了温子矜的下场,我把东西一放给他们看,一个个吓得乖乖把钱还回来,生怕我拿着证据去告。”
听陆晚说完,许昭远沉默了片刻,深深看了她片刻,眼中的复杂神色最后只剩下欣赏。
“小晚,你以前很善良了。”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又道:“不过,我好像更喜欢你现在‘不善良’的样子。”
还记得在学校时,吴玲儿多次为难她,她都是能忍就忍,不能忍最多也就当面呛几句,绝不会像现在这样隐忍蛰伏、秋后算账、睚眦必报。
想到这儿,许昭远内心猛地一惊,她现在像极了顾景离的处事方式。
不过远远没有顾景离手段狠辣罢了。
陆晚只当他是被自己吓到了,但她并不在乎,“学长,现在的我,才是真实的我。”
这两三年的遭遇,教会了她什么叫做生存?
对心怀恶意的敌人善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许昭远也想到了她颠沛流离的苦日子,眼中的欣赏又变成了心疼,伸过指节匀称修长的手,掌心轻轻蹭了下她的发丝,语气宠溺中夹杂着赞许,“这样很好。”
如果太善良了,一味的忍气吞声会受很多委屈。
这样真的挺好。
许昭远收下了银行卡,因为他知道,自己若是不肯收下,陆晚内心难安,而且不会再拿他当朋友,以后遇到难事更不会再找他帮忙。
可是,收下了钱,他的心,很失落。
陆晚还了债,一身轻松,没有察觉到许昭远眼中淡淡的忧伤,径自出去做事。
五点半,正是店里客人陆续上门的时候,顾景离、周娟、周豹三人又来了。
彼时,许昭远的围裙不小心打了死结,陆晚正在给他解。
顾景离脚步一顿,双眸顿时满是戾气。
故而,周豹抢在前头,提高声音叫了声:陆小姐。
周娟看到顾景离对陆晚的态度,脸色微变,随即‘哎呀’一声抚住肚子。
顾景离与她站得近,立刻侧身伸手扶住周娟的胳膊,关切问道:“没事吧?”
周娟抬起头冲他展颜灿笑,眉眼间尽是即将为人母的柔爱,“宝宝又调皮了,使劲在里面动呢。”
听到她没事,顾景离便松了手,一转眼正好对上陆晚澄静的目光。
四目相对,一个戾气,一个冷漠。
陆晚先收回视线,对许昭远笑道:“学长,已经系好了。”
许昭远回以宠溺一笑,“谢谢,那我先去招呼客人了。”
“嘻,他们两个好像两口子啊。”周娟笑容灿烂,一副羡慕极了的样子,然后转头望着脸色极难看的顾景离,“顾先生,你说是不是?”
顾景离没有作声,直直朝陆晚走过去,将她拉到仓库里,反锁了门。
刘香和小英连忙跟上去,周豹伸手拦住,“放心,陆小姐不会有事。”
他们俩不相信,可又实在害怕这个大约有一米九的大高个,看他肌肉练得跟拳王一样,估计一根指头就能将他们戳倒。
两人对视一眼,互相咽了口口水,怂了。
许昭远看了眼紧闭的房门,最终还是没有过去,倒不是也害怕周豹,而是他知道,小晚心里还有顾景离。
仓库里没有窗户,白天也要亮灯,白炽灯泡的光昏黄暗淡。
陆晚被顾景离抵在墙壁上,近得和他呼吸交融。
她还没从突如其来的惊吓中回神,两把扇子似的睫毛扑闪扑闪扇个不停,像两只受惊的蝴蝶。
“顾景离,你又发什么疯?你放开我!”说话时,她总算找回一丝冷静,但怒火儿也随之而来。
顾景离眼中满是暴躁狂乱,气息起伏剧烈,看到她的唇一张一合像块鲜美的玫瑰豆腐,猛地就吻了下去。
柔软的舌尖强悍撬开贝齿,长驱直入,霸道地攻城掠地。
直到陆晚快要因缺氧而昏倒,顾景离才放过她。
陆晚大口喘气,一双红了的眼眸狠狠瞪着眼前的男人,仿佛看着三生三世的死敌,“顾景离,你不是看不起我吗?不是说我给你提鞋都不配吗?那你还来纠缠我干什么?!”
“我们已经分手三年了,你凭什么吻我!”越说越生气,陆晚抬起手就想把他的脸。
扬起的手腕被顾景离抓住,他的眼神危险得要命,像是要活活掐死她一般。
声音更是冷的如同来自十八层地狱,一字一顿:“陆晚,你再跟我动手试试!”
该死的女人!
她对其他男人都是言笑晏晏,唯独用看三生三世的仇人一样的眼神看他……
顾景离讨厌她这样!
“你敢再碰我一下,我就不止是想打你这么便宜了。”陆晚抬起下巴,怒目而视,一点气势也不肯输。
在这场眼神与眼神的较量中,两人竟然成了平局。
顾景离不由得开始审视眼前的女人。
她眉宇间褪却了青涩和单纯,成熟后的她比以前更加漂亮了,一举手一投足都是勾魂摄魄的烈烈风情。
现在的她就像个妖精,一个眼神都能让男人拜倒在石榴裙下。
可她没有利用她的优势给自己找靠山,靠男人过上养尊处优的贵太太生活,而是坚忍不拔地靠双手养活自己。
她明明有资本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却甘愿受苦拼死拼活打拼。
顾景离绝望的发现,这个女人竟然比三年前更具魅力。
可是,她的心,从来都不在他的身上!
一想到许昭远,顾景离的心中就充满了无法排解的怒气。
看到顾景离眼神又变得致命危险,陆晚紧咬下唇,紧张戒备盯着他,在他的手刚一抬起时,陆晚已经顺手抓起桌面上的花瓶先下手为强。
花瓶砸来,顾景离曲肘,花瓶在他的肘骨上应声而碎。
顾景离狠狠皱眉。
陆晚本只想拿花瓶壮胆,不曾想却撞破了顾景离的手,碎片在手臂上划开一道口子,血滴到水泥地板上,溅成一朵朵谲艳的血花。
“你你……流血了!”陆晚唇色全无,声线颤抖。
她一颗心全乱了,眼睛全是担心和害怕,再也没有拿花瓶时的狠劲。
顾景离用受伤的手狠狠掐住她的脖子,沁着冷汗的俊脸凑近,“陆晚,能耐了,敢跟我耍狠了?”
他怒极反笑,却不达眼底,还给人一种冷到骨髓的阴森感。
“你如果不随便亲我,我也不会拿花瓶砸你,这都是你自找的。”陆晚脖子被掐住,缺氧的痛苦令她脸颊通红,呼吸也有点困难。
此刻,她也说不出是害怕更多,还是恐怕更多,亦或者是担心。
他的伤口一直在流血。
“可你还不够狠,你应该把花瓶朝我的脑袋上砸,这样就不会被我掐着脖子了。”顾景离仿佛不知道自己受了伤正在流血。
陆晚这下真的慌了,可又挣扎不开,眼泪就簌簌往下掉,“顾景离,你就是个疯子,你不要命了也别赖在我这里,快去医院……”
“伤我的人是你,怎么反倒还为我哭了?”顾景离松开她的脖颈,手却又顺势抚上她的脸颊,微凉的指腹轻轻擦拭她的泪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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