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清朗,凉如水。
冬天的风是真的很冷,陆晚本想开窗吹吹风让自己保持清醒,可这沿海城市的风就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剜得皮肤生疼。
陆晚手脚都有点僵了,想去关车窗的手颤颤巍巍,放到开关上半天扣不上去。
秦岩从后视镜里看到了女孩的动作,立马在前面帮她关上车窗,还打了热空调。
“谢谢。”陆晚感觉全身都疼,说话提不起力气,声音就软绵绵的。
秦岩一脸愧疚,又看了眼她脸上的伤,歉然道:“对不起,昭远让我关照你,我却糊涂得反过来害你受了伤,真的很抱歉。”
“你已经说了很多遍对不起了。”陆晚摇摇头笑着说道:“你也是因为太相信学长了,才一时不察被人钻了空子,这件事真的不怪你,你就不要再自责了,再说要不是你,我现在不知道被人打成什么样了呢,所以是应该我感谢你才对。”
秦岩浓眉紧皱,一脸怒容,“他们也太不小心了,怎么能让有间歇性精神病的犯人靠近你呢,挨了打还只能白白受着,真是气人。”
他是军人,和警察是一家,丝毫不怀疑警察说的‘是刚抓的间歇性精神病人突然失控打了陆晚’的话,只是责备警察不小心。
陆晚弯了弯唇,冷笑:什么间歇性精神病人,都是放屁,不过是掩人耳目糊弄人的说词!
这话她只是在心里想想,并没有对秦岩说出来。因为她不知道秦岩是真的正直,还是向着警察说话。
途经医院,秦岩把车拐进去,送陆晚进去治疗,医生检查后说她右脚脚踝骨折,身上多处淤青的地方,都险些骨折。
“这么严重啊?”秦岩睁大眼睛,不信地看了眼医生,然后转了视线落到陆晚脸上,心底说不出的震惊。
他下午到的时候,警察刚把失控打人的疯女人拉开,陆晚自己扶着墙站起来,至始至终没掉一滴泪,更没喊过一声疼,他就以为只是脸上那几个比较重而已,其实没伤成怎样。#@$&
不成想,疯女人竟把她伤成这样。
这得是打了好一会儿,才会伤成这样吧?当时警察都在,怎么会让一个疯女人把她打成这样才拉开?
“没关系,不是很疼。”陆晚看到秦岩愈发内疚的眼神,笑着宽慰他。
在她柔弱美丽的外表下,竟有一颗如此坚强的心,秦岩说不出话了。
待伤处理完毕,又转到住院病房时已经晚上九点多了,陆晚打电话叫的小英也来了,秦岩便嘱咐好好养伤有事尽管找他之后离开了医院。%&(&
小英看着躺在病床上伤得这样重的人,眼泪就不受控制地往下掉,“现在不是文明时代了吗?怎么警察还打人呢?”
“嘘,别瞎说,我这伤可不是被警察打的,是一个间歇性精神病患者打的。”陆晚说得很平淡,好像被打成这样真的不痛似的。
小英一时听不懂,含泪问道:“什么叫间歇性精神病患者?”
“就是一种打了人不用负法律责任的病。”陆晚道。
“啊?病人?警察局不是抓坏蛋的地方吗?怎么会有病人在那儿?”小英可能是白天被警察的阵仗吓着,现在又看到陆晚成了这样,脑袋有些短路。
见陆晚对她翻了个白眼,小英连忙说道:“老板,我不是说你是坏蛋,我是说……”
“你是说我是好蛋?”陆晚自己先扑哧一声笑出来。
小英咬唇没好气瞪她,“那个什么病人看来病得还是太轻了,才没把你打痛。”
陆晚微眯上眼睛,做出凶狠的表情,“好你个死丫头,越来越没规矩了,现在都敢挤兑你老板了,啊?”
小英吐了吐舌头,“还不是你先开玩笑。”她拿出手机一边拨号一边道:“我打电话问问燕子饭做好了没有?”
刚才接到陆晚的电话,小英她们正急得团团转,听说住进医院大家都要来看她,小英怕人太多反而影响养病,于是就让她们在家等消息。
燕子让她先到医院看看什么情况,她随后做点吃的后面送来。
看到大家这么关心自己,陆晚身上虽然剧痛难忍,这一刻心里却了暖洋洋的,平时没白疼她们。
……
城外的海边,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跑得鞋子掉了,脚底磨破,浑身累得快散架,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后倒在堤岸上。
后面不远不近跟着一辆车,远光车灯射在女人身上,远远看去,蜷缩得像条狗一样,张着嘴拼命喘气。
“先生,她好像不行了。”驾驶座里的龙二将车开到女人一米远的路上停下。
后座的顾景了拉开车门下去,在白色灯光的笼罩下,着一身剪裁得宜黑色西装的男人,从灯光的源头一路逆光而来,尊贵如神衹。
而地上的女人自觉自惭形秽,与男人相比,她卑贱如蝼蚁。
“……哈……哈……你……”秦莲芳实在太喘了,开口就喘了几口气,说了个‘你’字后就说不出来其它字来。
顾景离居高临下睥睨地上的女人,声音冷如冰刀,“谁指使你害陆晚?”
他真的一点风度和同情心都没有,问完只等了两秒,就耐心尽失一脚踢到女人的身上去,“再不说,我让你永远都开不了口。”
长得如俊美如厮的男人,下手却像魔鬼一样又狠又绝,疼得全身筋络都好像缠到一起的秦莲芳,仰望着男人的瞳孔里全是惊恐,连连摇头,努力提高声音说出来的却只有气声。
顾景离听不清,又不愿靠近了听,就叫来龙二去问。
龙二问出那个名字后,狠狠给了秦莲芳一顿教训。
或许有的男人是真的有不打女人的原则,但在顾景离和他保镖的眼里,都只有该打或不该打的人,不管女人男人都一样。
龙二替陆晚出了气,回到车里后说了问出来的名字。
“是她?”顾景离瞳色瞬间就冷了下去。
“想必是温子矜的事,温家怪在陆小姐头上。”龙二道。
提到温子矜,顾景离就想到母亲的死,想到母亲的死,就想到这场阴谋害他失去了心爱的女孩,他浑身就散发出腾腾的怒气。
当时若不是温子矜被人轮了之后疯掉,顾景离是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如今她的家人还敢来找陆晚报仇,当他顾景离是那么好欺负的么?
“让周豹那边派人注意温家的一举一动,这一次我要让温家全部死无葬身之地。”顾景离吩咐道。
顾景离是个非常有耐心的猎人,他想惩罚的人,一般都不会让他们一下死掉那么痛快,而是要一点一点地凌迟处死。
只有这样才足以泄愤,才足认警告其他蠢蠢欲动的敌人,提醒他们,想要跟他顾景离作对,最好掂量掂量。
龙二打电话将话转告周豹后,又接到暗中保护陆晚的人,说秦岩已经离开,她店里的人在医院照顾,并且详细说了伤情。
龙二再将那些话全部禀报给顾景离,然后问道:“先生,是回酒店还是……?”
还是去医院?
顾景离听出了龙二的潜台词,这一次却罕见的没有动怒,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染红的纱布,“伤口又开了,去医院包扎一下。”
龙二也听出了先生的潜台词,高兴地了应了一声就驱车往回开。
海边唯一的一丝光亮没有了,彻底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海边的风真的很大,吹得树枝摇摇晃晃,和海浪声一起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怪叫’。
浑身疼的秦莲芳害怕地抱紧脑袋,没有手机,没有人可以帮她,可怜地在黑暗中往前爬行。
在无尽的黑暗里,她悔恨极了,害怕极了,再也不幻想要过什么有钱人的生活,只想回到家乡去,哪怕是在家种一辈子的地都行。
繁华的城市带给她的全是痛苦,低人一等的痛苦、穷酸的痛苦、妒嫉的痛苦、被人利用的痛苦、坐牢的痛苦……
她发誓,若是这次侥幸不死,绝不再踏入城市一步。
……
凌晨一点的第一人民医院,安静得有点渗人。
因为听了太多的鬼故事,又深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关于医院太平间的鬼故事尤其多,小英被尿憋醒,不敢一个去上厕所,就将同在这里守着的燕子叫上一起。
轻轻带上门,两个女孩手挽着手去公共厕所。
突然一道移动得极快的身影从过道的椅子上站起来,同时在她们的后颈窝横劈了一下,两人的身体便软绵绵地倒下了。
黑影将她们带到隔壁病房里的床上,好心地盖上一床被子。
“先生,陆小姐睡得很沉,病房里没人了。”
顾景离蹙眉扫了龙二一眼,想到他的忠心,到底没有不悦,看了眼床上昏睡的两个人,起身理了理并没有乱的西装,走出房间。
走道里此时空无一人。
顾景离轻轻推开房门,听到病床上的女孩呼吸均匀,轻手轻脚进去再轻轻关上门,走到床前,借着窗外映射进来的灯光,看到女孩脸上的伤,以及打着石膏的脚踝,不加掩饰的心疼和怜惜便从俊郎的眉目里流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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