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晚的眼泪早就掉一塌糊涂,才不管他说了什么,拔腿就冲过去,冲过去就扑进他的怀里,紧紧抱着他的腰身不松手。
她扑得很急,抱得很紧,毫无防备的顾景离被她撞得后退一步,想推开她,一次竟然没有成功。
陆晚没有给他第二次推开自己的机会,踮起脚尖仰起唇瓣,贴上他冰凉的薄唇,因为这是在他母亲的墓前,她只是碰了一下他的唇就离开。
顾景离心神恍惚了一下,醒过神来气得太阳穴‘突突突’地跳得格外厉害,想到她和齐越拥抱,对齐越笑的画面,他心底就涌起无法承受的密密麻麻的痛。
那种疼痛就好像皮肉被人活生生的撕扯成碎片,疼得他再怎么想克制都无法忍受。
他扭头,双手握住她的双臂,要推开她。
陆晚不给他机会,死死抱着他,似要把自己揉进他的身体里那样紧密,“顾景离,你不是一向很霸道的吗?看到我和齐越在一起说话,你怎么不冲下车子,跑过来把我从他身边抢走?”
不给顾景离说话的机会,她接着又说道:“你的胆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了?怀疑我脚踏两只船,连质问一句都不敢了吗?”
顾景离也不知是气的,还是被她抱的,让他呼吸都有些不顺畅,感觉都要透不过气了,恨自己到如今都无法狠心伤她一根发丝,恨她怎么可以反过来质问他,质问得如此理直气壮!
顾景离暴躁的开口:“陆晚,你……”
陆晚用手指堵住他的唇,阻止他说下去,“我是不会离开你的,你如果非要推开我,我就一头撞死在你母亲的墓碑上,反正她也不喜欢我,大概会很高兴我去和她做伴。”
顾景离的额头上青筋暴、露,该死的女人,说话也没个禁忌!
“好,既然你不信我,你不要我,那我就去陪你母亲好了,就当是为了当年的事赔罪了。”陆晚是见他表情有所松动,才故意要使劲挣脱,说出决绝的话激他。
顾景离紧紧圈住她,生怕一个不留神,她就会从他眼前消失,待她不再挣扎,他漆黑漂亮的黑眸里闪过一抹被逼到无可奈何的无力感,“陆晚,闹够了没有?你到底想怎么样?”
到底要把他逼到什么地步才罢休?!
“要我把心掏出来给你看吗?”顾景离紧紧抓住她的一只手,不让她去撞墓,另一只手狠狠捶打自己的胸口,力道大得胸口生疼,滴着水的俊脸神色凄然,“为什么?我到底哪一点不如他?”
顾景离感到从未有过的心痛!
无力感使得他几乎要抓狂。
“顾景离,你给我听好了,在我眼里,不管是许昭远还是齐越,你们根本就没有可比性,因为我的眼里压根就没有过他们,你要是不信我,我今天就真的撞死在这儿,以死明志。”陆晚心疼他,更气他对自己没有信任,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就给她定了罪。
陆晚这一次的眼神格外认真严肃。
她绝不是说说而已,更不是在威胁他。
顾景离心里慌了,面上却违心地装出一副冷漠的样子,“我都亲眼看到了。我们和好两个月,你一直找借口推脱和齐越分手,你到底打的什么算盘,你又把我当成什么了,你的情、夫或是姘、头?”
这个男人,钻起牛角尖来,真是死心眼。
“口口声声说爱我,却连这点信任都没有……”陆晚简直快要气死了,真生出了极端的念头,拼了命的往那墓碑挣扎,无奈他抓得太紧,根本无法靠近那墓碑半分。
陆晚累了,突然停下来,对视着顾景离的眼睛,一字一顿:“顾景离,既然你认定我是在骗你,那好啊,我就把它坐实了,你放手,我现在就去找齐越,我去和他睡,给他生孩子,和他结婚过一辈子!
你这个偏执狂,就抱着你的偏执孤孤单单过一辈子吧!”
这些话,无疑是最最残忍的凌迟!
顾景离无法用任何的语言来形容心中的痛,这痛从头到脚,所到之处遍体鳞伤,鲜血淋漓,无一处完好的肌肤。
女孩趁他痛得无法动弹,咬了他的手臂,逃离他的身边,义无反顾地、头也不回地跑了。
她要跑去和那个男人睡,生孩子,结婚过一辈子,而他这个偏执狂,将会抱着对她的蚀骨思念和馉恨意,孤寂一生。
不,他顾景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软弱了?他真的要把他的女人拱手让给别的男人,那个男人能有他对她好吗?他会欺负她吗?
到了这个时候,顾景离最先想到的,居然是害怕女人跟了别的男人,会过得不好。
“陆小姐!!”龙二一声惊叫拉回顾景离魔怔了的意识。
顾景离的心提到嗓子眼,往陆晚跑的方向追过去,看到她躺在一处墓碑下,人事不醒。
“小晚!”顾景离疯了一下冲下去,跪在地上抱起她的上半身靠在自己腿上,双手无措而颤抖地抚摸她苍白无知血色的小脸,“小晚,你醒醒,醒醒啊,只要你肯醒过来,我再也不放开你的手了,我再也不把你从身边推开了,哪怕是用绑的,我也要把你绑在我身边,不止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不会放你走。”
“想得美,谁要跟你三生三世。”陆晚睁开眼睛,眼底有笑意在水波上荡漾。
顾景离怔了下,过好几秒才反应过来,陆晚是在吓唬他,可他一点都生气不起来,那种心被吓得支离破碎的感觉,实在太可怕了,他只想紧紧抓住她,再也不松开。
“三生三世太短了,永生永世才够。”顾景离一个大男人,心悸之后竟是红了双眸,声音哽咽,一滴泪从如画的眼角滴落,滴在了女孩的眉心。
带着余温的眼泪触到眉心,那是离心脏最近的地方,陆晚的心软得一塌糊涂,伸出双臂抱住他的脖子,吻上他的唇。
顾景离反客为主,霸道却不失温柔攻城掠地、宣誓主权。
在还没陷入他的温柔里无法自拔之前,陆晚急忙推开他,“人家看着呢。”
顾景离顺着她的目光,扭头看到一块陌生的墓碑上,经过风雨洗礼的黑白照片上的中年男人,眼睛正正‘盯’着他们。
“抱歉,打扰了。”顾景离很虔诚地双手合十道歉,再扭过头问她伤哪儿了。
“我装的。”陆晚吐吐舌头,在他的搀扶下站起来,对着墓碑鞠了一躬后拉着顾景离的手移步到台阶上,“我刚才真的生气了,我想要是你再无动于衷,我就真的去找齐越,后悔‘死’你。”
顾景离狠狠剜她一眼,紧紧握住她的手,说出狠话:“你敢,你走一步试试,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你才舍不得呢打断我的腿呢,如果我的腿真断了,你肯定比我还疼。”陆晚踮起脚尖,双手环抱住他的腰,仰起湿答答的小脸,一双红红的仍然灵动晶亮的眸,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眼睛,那里面倒映着她的影子,无比清晰。
顾景离嘴角忍不住微扬,从失去她的惊吓中走出来,心里还是有点别扭,要他现在就跟她道歉,或是说好听的,他面子上过不去。
陆晚太了解他的大男人主义,于是就给他台阶下,主动认真地解释齐越为什么会突然到她家,又发誓她是真的没看到他发的微信,还有那个拥抱她也认真解释了。
顾景离其实是相信她的,只是看到她对齐越笑,和他拥抱,就嫉妒吃醋到发狂的地步。
他有偏执型人格,对自己在乎的人和事上,比普通人更容易失去理性的判断,加上陆晚一直不肯把他带回家,又和齐越保持着名义上的男女朋友关系,才让他思想走偏到一个死胡同里,不撞疼自己,就无法从偏执里清醒过来。
陆晚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那一下,像是一把刀插在心脏上,剧烈的疼痛和害怕失去的恐惧,让他彻底清醒。
陆晚解释完一切,就缩了缩脖子往他怀里钻,撒娇道:“景离,我好冷啊。”
顾景离脱下外套包披在她身上,再拉拢裹紧,最后与她十指相扣,低沉嗓音温柔得能醉人,“回去了。”
顾景离拉她走,她却用力定住不肯走,顾景离扭头,不解看着她。
陆晚低垂眼睫,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小声道:“景离,我能不能去拜一下你母亲?”
白欣梅生前对陆晚很不满意,在温子矜的挑唆下没少为难她,顾景离还以为,小晚就算不恨他母亲,至少也是不想提起或去看她的。
不曾想,她内疚且小心翼翼提出,问能不能去祭拜他母亲,顾景离心脏的地方一片柔软,感动从心底溢出来,温柔地‘嗯’了声,带着她重新往上面走去。
陆晚扭头看他的模样,心里一时间很是感触。
这个男人,是她认识的人里,最深情且最懂得感恩的,只要是真心的对他好一点,他就会感动,然后将那份感动化成行动,加倍的对人好回去。
别人说他冷酷无情六亲不认,其实只是没有人愿意温柔真诚待他。
他又怎么会对那些带着功利性接近他的人好呢?
为了不必应付虚情假意,他将自己伪装成不近人情,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清冷疏离,久而久之,他在大家的眼中,就真的成了不近人情的人。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booktxt.net。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m.booktxt.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