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离的做法，让庄静和陆桓他们彻底放心，放心把陆晚交给顾景离。
吃过年夜饭，佣人准备了很多好吃的零食，一家人围在沙发里看春节晚会，觉得无聊时就聊天，主要是听庄衍和程淑媛讲他们年轻时候的事。
陆晚听得津津有味，顾景离也羡慕不已。
再晚一些，顾景离和陆晚到楼顶的空中花园放烟花，绚烂了他们头顶上的整个夜空，他们在极致的浪漫璀璨下亲吻、依偎、诉说衷肠，一直到跨年的钟声响起。
这一晚，顾景离虽然没有和陆晚住在一起，但回想起温暖的一天，绝对是他这么多年以来，过得最快乐最温馨最有纪念意义的一个春节。
除了张玉森的突然出现除外。因为他的故意，陆晚问顾景离两次，是不是他把齐越送给自己的拉布拉多‘小机灵’给弄走了？
顾景离一概装傻。
哪怕他知道那条狗对陆晚来说并没有特别的意义，但他就是这样小心眼，眼睛里容不下一粒沙子。
他是不会告诉陆晚，那条狗被他送人了。
次一，正月初一，早上按澜市的习俗吃了汤圆，中午和晚上也是一些比较家常的菜，顾景离没让弄那些什么山珍海味的东西，大家都吃得很开心。
吃过晚饭，陆晚一家要回去，顾景离亲自开车去送，龙二和两个保镖远远地开车跟着。
道别时，陆晚劝顾景离，“景离，要不你还是去看看你爷爷吧，不然我这心里真过意不去。”
顾景离迟疑了几秒才点点头，“好，我知道了，晚安。”
陆晚露出一个放松的甜甜笑容，不顾家里人都在呢，踮起脚尖就在他面颊上吻了一下，“路上小心，到家了给我发个信息。”
顾景离宠溺摸摸他的头发，再次点头，“好，外面冷，快上去吧。”
说罢，顾景离和庄静他们一一道别，然后上车毫不犹豫地去了老宅。
长毛的月亮挂在天边，昏黄的月光被乌云遮敝，落到老宅子上，仅剩些微的昏黄。
偌大的老宅静谧又阴冷，大门紧闭，连个守门的佣人都没有。
顾景离似乎嗅到一丝不好的预感，侧头看了眼龙二，龙二便翻墙进去开了大门。
顾景离大步往里走，越走越觉得惊心，到了正院外，抬头看了眼卧室，光亮有些不对劲。
似乎不太像灯光。
在顾景离的记忆里，这里永远都是佣人成群，空气都透着顾昊天的威严，而今一点气息都无，他的心莫名慌乱。
太反常了。
“先生，我先上去看看。”龙二认为反常即妖，他怕先生顾诚设下什么阴谋害先生，故而要先进去探探情况。
“不用。”顾景离话音未落，就开始往里边走，表面上看上去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淡定从容，实则脚步跨得又大又急。
龙二紧跟其后，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全身的肌肉都进入一级戒备当中。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当顾景离推开卧室那扇神秘的房门时，他看到的是一个灵堂。
一具尸体，一盏油灯，一个守灵人。
顾昊天去世了！
顾景离身子狠狠一晃，手撑住门框才不至于踉跄，盯着床上白布盖身的人，嗓音带着一丝明显的颤栗，“什么时候的事？”
金福深深低下头，胸中的悲痛是真的，眼中的哀悼也是真的，他回：“腊月二十九晚上十一点五十五分，老爷走得很安详。”
“为什么秘而不宣？”顾景离深呼吸，尽量不让自己发火，惊扰顾昊天的亡灵。
金福继续弯着腰，答：“老爷说，他欠您的，他已经没有机会弥补了，他说他最后唯一能为您做的，是不在您最开心的时候添晦气，老爸临终前再三交代，一定要三天以后再告诉您和二爷。”
顾景离好像没听懂似的，幽深的黑眸不敢置信盯着金福。
金福也不再解释，他去床头柜上，把顾昊天生前立下的遗嘱拿给顾景离。
他一看，就什么都明白了。
顾景离大致翻看了一眼遗嘱，稳住身形，慢慢走到床前，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也没流下一滴眼泪，但龙二和金福都从他身上看到一股浓烈的悲切。
“龙先生。”金福轻轻叫了一声龙二，用眼神示意他跟自己出去，把空间留给他们爷孙俩。
顾景离在床前坐了三个小时。
他发现，那个他曾经恨之入骨的人，死了，他竟然很难过。
他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人，脑海里闪过无数个画面，有小时候待他宠溺的、温情的，也有严厉的、骄傲的，还有后来父母车祸后，他们每一次的针锋相对……
最后，他心口实在堵得难受，出了房间下去透了口气。
在楼底下抽了一两支烟，踩灭烟蒂，进屋吩咐金福：“通知顾诚和顾渊回来。”
然后又吩咐龙二，在顾氏企业的官网里发布顾昊天的死讯。
这一晚，顾景离亲力亲为安排葬礼的事，第二天一大早，老宅就从昨晚冷清到凄凉的场面，变得十分隆重。
老爷子一生风光无限，他的葬礼理应也是风风光光体体面面的。
上午八点刚过，就陆续有些顾家在商场上的生意伙伴，以及顾昊天的一些朋友上门悼念。
顾景离原谅了顾昊天，以顾家长孙的身份站在灵前给每一个前来的人鞠躬还礼，大家都惊讶不已，但谁都没敢提出疑问，就当做从来不知道顾景离和顾昊天爷孙俩曾经闹得有多僵。
“大少爷，您去休息一会儿吧。”金福想到顾昊天最后的算计，看到顾景离如此虔诚，于心不忍。
“不用。”顾景离淡淡道：“对了，顾诚他们父子什么时候才能赶回来？”
金福抬手看了手表，道：“应该快了。”
顾景离几不可见点了点头，对话也就到此结束。
……
陆晚还在睡梦中，被颜兮兮的电话吵醒。
“喂，兮兮，一大早的干嘛呢，扰人清梦。”陆晚声音懒洋洋的，话尾还打了个哈欠。
颜兮兮在那头不可思议瞪大眼睛，声音也不自觉拔高，“学姐，出了这大么的事，你不会还在睡觉吧？！”不待问出了什么大事，她又接着道：“顾景离没有告诉你吗？”
陆晚一下子惊醒，从床上弹坐起来，十二万分紧张地快速问道：“兮兮，顾景离他怎么了？他出什么事了？”
她昨晚是想等顾景离报平安的消息发来再睡的，结果等得时间太长了，她没熬住困意就一觉睡到现在，听到颜兮兮的话，全身的毛孔都竖了起来，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的呼吸声大了，会听不清颜兮兮的回答。
“他没事，是他爷爷顾昊天，昨天晚上死了，网上都在传这个事，我爸爸一会儿还要去吊唁，我打算跟他一起去……”颜兮兮一说起来就没完。
陆晚实在被这个消息惊得不轻，回过神来便打断颜兮兮的话，“先不和你说了，我挂了。”
陆晚挂断后就给顾景离打过去。
龙二将顾景离的手机送过去时，孙佳莹和他父母恰好进来，龙二也不敢擅自接电话，只好先站在一旁等候。
孙佳莹行的跪拜大礼，这是至亲的小辈才会行的礼，她做得很自然。
顾景离第一次没有对她表露出厌恶的神情。
“景离，顾爷爷常常跟我说，你是最像他的人，杀伐果断、睿智聪敏，连铁石心肠都一样。他还说，你也是他最对不起的人……”孙佳莹见顾景离没有生气的迹象，又大着胆子多说两句：“虽然顾爷爷总是逼你做一些你不愿意的事，但我知道，让你不开心，绝非他的本意。”
“谢谢。”顾景离第一次心平气和跟孙佳莹说话，随后还对她父母也礼貌地低了低头，道：“多谢你们百忙之中过来。”
顾昊天生前不论怎么逼顾景离与孙家走动，他都置之不理，如今顾昊天死了，没想到顾景离的态度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真是令人费解又惊喜。
孙佳莹和她父母都愣住了。
最后还是孙父先回神，“景离啊，你也别太伤心了，老爷子七十五岁高龄，是喜丧。”
顾景离扯出一抹不达眼底的笑，疏离淡漠，又拒人于千里之外。
孙父的试探有了很明显的结果，顾景离愿意跟他们说话，但绝对没有再进一步的意思。
又客套几句后，孙母和孙父一人一这，强挽着孙佳莹出去，在没有人听到得他们对话的地方，孙父说道：“女儿啊，你就死了这份心吧，以前有老爷子极力搓合，他都没有妥协，如今老爷子没了，你是彻底的没机会了。”
孙母接着苦口婆心劝道：“是啊乖女儿，你就听我们一句劝吧，想高攀我们孙家的男人多得是，何必为了一个不爱你的男人放弃整片森林？我听说，他今年把陆晚一家人都接到他的别墅过年了，他对那姓陆的女人是什么态度，我想你应该知道了吧。”
孙佳莹回头看了眼里面一身黑色西装的男人，那张脸生得真好看，气质也是她见过的最好的，她认识他比陆晚早，从记事起就她的眼里就只有他，那么多优秀的男孩喜欢她，她的眼睛里从来就没有停留过任何一个。
因为她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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