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飞哽咽着说：“你说什么傻话啊，阿言！我怎么会不爱你？我当然爱你！”
皇后笑了起来，笑得有些惨然：“骗子，你已经不爱我了。（m首发）”
她闭上眼睛：“从前，你根本不会这样解释的，你只会紧紧抱着我，你总是这样，说谎的时候，就会忍不住话多起来。”
云飞想说他没有骗她，可她已经闭上了眼睛，带着那样忧悒的笑容，闭上眼睛。
“阿言，我爱你，我真的爱你。”云飞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
皇后眼睛也不睁的说：“阿飞哥，我累了，你抚我上车，我要回宫去了。”
她抚了抚云飞的脸：“然后，你就出宫去，好好娶个女孩子，过完一辈子，别再惦记我，惦记从前了！”
夜风蕴着几许清凉兜卷过来，八宝鎏金青鸾车内层层宫缎垂坠，随着车行清风泛出轻微的波澜盈动，几缕丝带无骨的拖曳下来。
乐美一边低头替皇后束着正红的茜纱披风，一边说道：“嬷嬷临走还吩咐过，让娘娘好生休养着。娘娘非要到这儿来，其实把人唤到未央宫也成，到这儿来半晌，看把您累得！嬷嬷见您这半天没回去，只怕该担心了。”
“明月，今年才三岁！”皇后并没有回答她的话，有些怅然若失的轻叹道：“等本宫走后一两年，只怕她多半会忘记本宫的。”
这么多年，皇后先后生过几个子女，但活到现在的，只有七公主和九公主两个，生九公主时，皇后已经三十四岁，对这个中年得来的女儿，疼得如珠似宝，就起了个小名叫明月。
见过云飞之后，她已经放下了多年的心结，这会儿，更挂念的，是自己的女儿。
听了皇后的话，乐美劝慰道：“皇后娘娘只管放宽心，您的身子，兴许能一天天好起来呢，睿王妃精通医术，她不也说，娘娘只要别想太多，慢慢将养着，就能好起来……”
“那些不过是大夫们开解病人的话，哪里能当真？！本宫的身子，本宫自己明白，没多少时间了。”
一想到女儿，她改变了主意，道：“先不回未央宫了，去欧阳太后那里，文谨欧阳太后那里。”
文谨欧阳太后，即欧阳欧阳太后，也是永安帝的生母，原只是一个出生普通官吏家族的女子，是淮安侯欧阳大将军家的远亲，借着欧阳家的名头进了宫，因为生下永安帝被封为贵嫔，永安帝生下来，就养在景欧阳太后的膝下，诸子争嫡中，永安帝凭着景家的势力和自己的努力，当上了太子，登上了皇位。
而欧阳欧阳太后，也就从一个普通的贵嫔，当上了欧阳太后。
因为自己的儿子对景欧阳太后更为尊崇的原因，她对景家的人很不待见，近日更是借口皇后身体不好，将九公主养在了她的宫里。
好在，她虽然不待见景欧阳太后和皇后，对九公主这个孙女倒是很用心，所以皇后也就没有强要回九公主。
但这会儿，她却非常的想见小女儿一面。
她甚至有那种这是自个能见女儿最后一面的迫切感。
乐美听了皇后这话，也有几分了然，她贴着车帘朝外道：“起驾，慈安宫！”
小内侍得令一声吆喝，软鞭轻抽马臀，车角宫缎下摆坠的金铃铛“铃铃”作响，青鸾车便在灯火的映射下沿着宫道远去。
云飞隐在暗处，见马车走远，方才对一旁的霜降道：“走吧，我们去和王爷汇合。”
慈安宫的宫门已经掩上，只有零星几个职位底下的宫人闲散在门前，和白日里妃嫔们争相奉迎的繁华影像不同，此时，倒显得有几分寥落冷清。
进了宫去，走到慈安宫正殿的门前，乐美吩咐廊上的小内侍道：“进去通禀一声，皇后娘娘来给太后娘娘请安。”
话音未落，一个孩子从侧门冲出来，后面跟着一堆人在喊：“公主，公主您慢一些……”
那孩子冲出来，一时没注意到前面有人，便撞在皇后怀里。
旁边的乳母赶紧把孩子抱开，小心翼翼赔罪道：“奴婢没有看好公主，还请娘娘看在公主年幼，不要怪罪。”
皇后已经蹲下身子，朝那孩子张开臂弯，轻声唤道：“明月，明月，到母后这边来。”
九公主粉雕玉琢的小脸满含稚气，大眼睛扑闪明亮，咬着嘴唇看了半日，扑过来嚷道：“母后，母后……”
皇后心内一触，微笑得几乎掉下泪来，“明月你看，这是什么？你最爱吃桂花芝麻酥，喜不喜欢？”
九公主翻开素白的皱皮纸，芝麻酥在门廊的灯光下泛着黄澄澄的颜色，浓浓的香味甜丝丝，看着就是很好吃的样子，她轻手拈了一块放进嘴里。
入口即化，正是母后平日给她吃的味道。
皇后站起身。
“母后，你去哪里了？为什么丢下明月？母后……”九公主以为她要走，连忙紧紧抓着她衣襟不肯松手。
一口酥没吃完，九公主已经哭起来。
皇后再度蹲下去，用力圈住怀中幼小的身子，双手不自控的颤抖不停，疼痛清晰蔓延开来，哽咽道：“明月不哭，明月不哭……”
劝着女儿，她脸上的泪却好似流不尽，一颗一颗，沿着脸颊滚烫坠落于地。
“嬷嬷，把公主抱下去！”
欧阳太后从门里走了出来，神色甚是冷淡，“这大晚上的，哭哭啼啼成什么样子？皇后你进来，哀家有话要说。”
九公主大哭着不肯松手，皇后小心的哄了她几句，抽出她的手，亲了亲她的脸颊，起身跟着欧阳太后走进大殿。
“太后娘娘，明月她……”
“公主跟着哀家很好，你不必多问。”
欧阳太后冷漠地打断她，“难道，你还担心哀家会虐待她不成？你若是想着明月，就该回去好生养好身体，等你身体好了，哀家自然会将明月还给你，让你们母女团聚，你如今这个样子，就是不怕明月看着害怕，也该提防给她过了病气！”
皇后张了张嘴，轻声道：“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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