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锦岚危机四伏之际,齐国公高家却是另一番景象。
冬日的骄阳悬挂于瓦蓝色的天幕中,金子般灿烂的光辉充盈在天地间。
齐国公府东苑校场,四周擂鼓震天。
高如骑着一匹枣红色的战马飞驰在校场上,褐色的马鬃随风飞扬。
她一身银色的战甲在日光下反出夺目绚烂的光晕,称出她不施脂粉的娇靥如雪玉般晶莹嫩泽。
其时,场下掌声震天,欢呼呐喊声此起彼伏。
她知道,这些掌声和欢呼之声,不是为自己,而是为她的对手明文勋。
因为她借口明文勋只是金玉其外,放言明文勋若是赢了高家的人,她就二话不说答应亲事。
在此之前,明文勋早已将比试的规则公布:“比试以二人为一组,每人十支箭,骑马比射,先射中十个靶心者胜出,进入下一轮比试。”
高如原本只想躲在场下观战,可惜她的两个哥实在不争气,竟然故意输给了明文勋这个坏蛋。
骄傲如她,怎能咽下这口闲气?非要和他比个高下才罢休。
看见明文勋那厢已经射出第三支箭,仍旧一箭未发的高如并不着急,只是挥动了一下马鞭,战马劲跑急向箭靶疾驰而去。
此番比试讲究的就是速度和臂力。身为女子,她的臂力又怎能比得过刚劲勇猛的男子?高如暗自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向父亲索要了这匹汗血宝马。
看见离箭靶越来越近,高如心下有了十足把握,余光瞄见明文勋已经拉开弓准备射出第六支箭了。
她迅速从箭筒中抽出三支箭,弯弓搭箭,目光如炬地看着三个箭靶,低喝一声:“中!”三支箭像流星一般离弦而出,与张辅的箭同时中了靶心。
众人原本的目光都聚集在明文勋身上,都未看着高如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突然命中三个箭靶。
众人不禁偃旗息鼓,目光聚焦在高如一人身上,场上瞬时变得宁静异常,就连明文勋也不由得放下了手中的弓弩看着她。
只见高如又抽出三支箭,瞄准了目标娇喝道:“中!”
三支就箭好似三道闪电划破了空气直中靶心。
高如策马向最后四个箭靶冲去。
明文勋这才醒过神,连忙扬鞭急追,看上去似乎他着急的不行,连拉弓发箭都是忙手忙脚的。
高如一边策马疾驰,一边举弓射出三箭。
明文勋随即连发了两箭却依旧落后。
场下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不敢眨眼紧紧盯着场上的二人。
整个校场的空气好似凝胶似的瞬间凝固。
最后一支!
高如目光似利剑盯着箭靶,拔开弓射出最后一支箭:“中!”
箭不偏不倚地飞落到了靶子正中。
这时场下突然有人大喊道:“好箭法!好箭法!”紧接着四周掌声骤然响起,贯彻了整个校场。
高如勒住缰绳,回头向着明文勋傲然地瞟了一眼,马鞭一扬跑回到了帅帐前,跳下了马。
她英姿飒爽地走进了帅帐,冲着端坐在帅椅上的齐国公灿然一笑:“父亲,此番比试乃是女儿胜出,这桩亲事可以就此作罢了。”
未料,齐国公眼色阴沉,肃着脸对她低喝了一声:“胡闹!稍后收拾你!”冷目向她一瞥,侧头对身边的亲兵护卫厉声道:“送她回府!”
然而,他这一瞪眼,让高如心中很不服气。
“凭什么,说好女儿赢了这婚事就不算的,难道连父亲也言尔无信?”高如跺脚道。
“你赢了?你好好看看那些箭靶。”
等护卫把箭靶拿上来,高如傻了眼。
最后那箭,明文勋的箭竟然射在她的箭心里。
这该是何等的精准和臂力啊!
再看明文勋那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她突然脸红了。
一转身,她就往帐外跑去,骑上枣红马回家去了。
齐国公府乃是前朝宫殿旧制,护城河似盘龙环绕,高墙如巨蟒蜿蜒连绵不绝,望不见底。
府邸中的飞檐卷翘,大小殿宇错落有致,规模盛大,气势磅礴,相比皇宫的气势齐国公府虽有所不及,却也是一派富贵祥和的盛世华丽之气。
高如一回府就急匆匆地跑向了自己所住玉麟阁。
她回想起父亲适才那个冷冽的眼神,就不由打了个寒颤,想来是责怪她自鸣得意,还贸贸然冲出去和明文勋比试,但若不是她偷偷溜进去,又一时间没有忍住,哪里能知道哥哥们并非有意给明文勋放水?
他的箭法竟然那么好!
然而,父亲那一瞪眼,足以让她胆战心惊。她心下开始盘算着,父亲还不知道要怎么收拾自己呢!为今之计只能以柔克刚。
她回到了玉麟阁,刚踏入正殿便喊道“紫竹,替我更衣。”
随即,紫竹一脸怯色从暖阁里出来,微微低着头走到她的身边,大气也不敢不一声。
“怎么了?”高如眼底掠过一丝狐疑。
“大小姐回来了。”紫竹偷偷地向东暖阁瞅了一下,小声地说道。
高如一惊,这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怎么偏偏就撞在这个节骨眼上?这样怎么应付才是?
她咬唇思量了片刻,道:“不管这么多了,先更衣!”转身走进了西暖阁。
紫竹连忙唤来了几个人跟着她一起鱼贯入了西暖阁。
众人替高如卸下了身上的战甲,更换了一件翠蓝色的缎袄,绣着彩色花蝶的藏白色襦裙。紫竹帮她绾了垂挂髻,缀上了几支的翠叶玉花簪。
因为心里着急,加之屋里的地龙暖和,这番折腾下来,高如额上的汗珠子像雨后春笋般地密密冒出。
此时她已然顾不得这些了,提起裙摆急急去了东暖阁。
一进东暖阁,高如便看见姐姐高婧如坐在软榻上正低头饮茶。
有了妇人的风韵,虽然高婧如只是静静坐着饮茶,但她那股雍容高贵的气度宛若牡丹般肆意绽放。
还未等高如开口,高婧如便说道:“瞧你这样子,定是偷偷溜出去转悠了。”
然而,高婧如并没有看妹妹,眼眸只是看着她手中的茶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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