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站在柳诗诗左首位置的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婆婆看了她一眼,大着胆子问道:“你……真是堂主?”
柳诗诗向那婆婆做了一揖,轻声说道:“蒙荆……大宗主错爱,让小女子暂摄堂主之位,自今日起,愿与各位肝胆相照,息息相印,共同把屠辅机会的事情干好。”
她听高阳公主叮嘱她以后在会中正式场合叫荆王李元景为大宗主,当下便以大宗主相称。也心知这些人一看自己年纪尚小,一见之下,便对自己失去了信任。这也情有可原,毕竟天下所有间客都是在刀刃上行走,稍有不慎,轻者头破血流,身体残疾,重者血肉横飞,性命不保。是以都想找一个身强力壮、智慧超群的堂监保护自己。自己虽然身强力壮算不上,要说智慧超群,尚需时间验证,一时半会谁有能知道她是身怀高超智慧的女子呢?是以众人对她堂主身份大为疑虑,实乃人之常情。
此话刚刚说完,那婆婆模样的女间客竟然自言自语起来,喃喃道:“大宗主怎么给咱们委派了这么一位堂监。”
在她身边,当即有人窃窃私语,论将起来,有人说“怎么是个女孩,年纪比我女儿还小,这可不成。”另有人说“要让她做堂监,只怕连自己都管不住,更别提整个间堂了。”还有人说“大宗主这么干,只怕咱们谁也性命不保。”最后又人提议说“大伙商议一下,干脆让大宗主给咱们另行委派一个堂监来,这个女娃娃咱们给他打发回去算了。”
众人议论纷纷,莫衷一词,整个房间顿时如蚊蝇乱飞,嗡嗡之声不绝于耳。
柳诗诗见大家交头接耳议论起来,不但不急,内心反而开始镇静起来。她心知这些人定会对自己表现出极大的抗性,在没有展示出自己的能力水平之前,他们不会对自己表现出足够的信任和尊重。
而站在她对面的这六个人,除了年龄大之外,她也看不到他们每个人身上其它优势,内心深处,其实对这些人也充满怀疑和不信任。双方这种关系,只有假以时日,通过长时间的共处做事,才能建立起牢不可破的信任关系。
当下听见他们妄议自己,不仅不怒怼,而且心安理得,颇为快慰。
这时,站在她身边的宋清似乎有些看不下去,道:“喂,喂!你们好了没有?”
那婆婆模样的女间客道:“宋老板,她这么小,只怕连她怎么都管不住,又怎么做咱们的堂监呢?大伙儿都说,让大宗主给咱们另外派个堂监来,让这个女娃娃赶紧回家去,莫在这里耽误事儿。”
她此话一说,余人异口同声道:“是的,是的,让大宗主另派一个堂监来。”
宋清伸出右手,在方桌上“啪”的拍了一声,眼睛一瞪,眉头耸立,大声喝道:“你们这是什么话?摆明了是不相信大宗主他老人家了?”
说罢,向众人脸上一一扫去。
众人见他抬出大宗主,心中均想:“会中校事守则明文规定,不得对大宗主委派的堂监有任何抵触情绪,绝对服从大宗主的司职安排。”如今他们却一起向大宗主委派的堂监发难,甚至要把人家撵回家去,这不是悖逆大宗主命令又是什么?当下谁也不敢出声,脸上流露出无可奈何的情状。
宋清见众人默不作声,身子一侧,顺手拿起一把胡椅,放在柳诗诗身后,道:“请堂监坐下议事。”
柳诗诗心道:“总算有一位识大体之人,懂得上下有尊。荆王说宋清性情疯疯癫癫,我看倒也未必。”当下也不谦让,随即坐在那张胡椅之上小声道:“谢谢。”
宋清等到柳诗诗坐定,依旧站在一边,并不落座。
柳诗诗原以为他不但自己会坐下,而且会招待同事坐下,见他垂手而站,道:“宋老板,你也坐下吧!”又向众人看去,只见他们也各自站在一边,神情各异,愤愤难平,便知众人心中还在生气,微微一笑,道:“大家都坐下吧!今天是咱们兴安堂第一次会面,大家应该高高兴兴,开开心心才对。至于对我有什么意见,大家畅所欲言,提了出来,想必大宗主也不会生大家的气,给咱们重新委派一个堂监,也是未尝不可的事情。”
那婆婆眼睛一瞪,瞅着柳诗诗道:“女娃娃,你此话当真?”
柳诗诗看了她一眼,笑道:“自然当真。自古以来,有能者执掌天下。堂监一职关于兴安堂荣辱兴衰,自然需要一个能力超群的人来掌舵。我刚才说了,我是暂摄堂监之职,今后如果大伙之中有谁能力超群,出类拔萃,这堂监之职自然是他的了。”
那婆婆摇了摇头道:“女娃娃,你这话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我云美人。我们几个哪一个不是能力超群,出类拔萃之人,这堂监之位,还不是被你这个女娃娃给占去了。”
柳思思一听她自称为“云美人”,不由得向她瞧了过去,只见她身材臃肿,体型矮胖,头上发髻邋里邋遢,嘴唇厚大,鼻孔朝上,手上还拿着一根水烟袋,边说边比划。心里寻思道:“她哪里有一点美人的样子,十足一个恶婆婆,她要是美人,这大唐恐怕真没有丑女了。”又想大唐美女一直以丰腴性感为标准,这婆婆除了相貌略微寒酸一点外,身材倒是丰腴之极,没准她确实是个大唐美女。
宋清又伸出右手,“啪”的在桌上拍了一把,冲着那婆婆眼睛一瞪道:“云美人,你干嘛要把我心里的话说出来。”
柳诗诗听见他拍桌子,心里一惊,又见他怒怼那肥婆婆,心道:“原来这婆婆真叫云美人,不知这是她的真名,还是大伙给她起的外号。”
想到这里,又觉得这婆婆应该叫“肥婆婆”才最适合,叫“云美人”真有些名不符实,贻笑大方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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