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嘛呢!我鞋里进水了!”跑得足够远后,我挣开她的手,跳着脚抖了抖靴筒里飞溅进去的白雪,可惜它已经融化了,浸湿了我的袜子。
“shit!冷死了啊!”我望天哀嚎。
rachel并没有理会我,茫然地睁着深棕色的双眼,落拓地退后几步背靠着路灯,双足并拢,抬头仰望着头顶细碎洒落的雪花。
我怔住,注意力完全被吸引。
她的面容虔诚而美好,六菱形的小冰晶点缀在她的蜷翘的长睫,微微开阖的嘴唇上,使她看上去就像冰雪女王般美丽动人,偶然路过的男生盯着她一边看一边走,差点踩滑……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不舒服地扶着路边的广告牌甩鞋子,街边的音响,英文歌节奏跌宕地播放着。
“你别管我。”她怔了许久,才低下头盯着脚尖平静地说,长发柔顺滑落,遮住她的脸颊,还有几缕凌乱地缠绕在脖颈上。
“我该得的。”
“什么意思?”我心里一塌,脸瞬间白了。
冬日的朔风,夹杂着冰雪刮在脸上如同刀削般疼痛。我颤抖着嘴唇说不出话,觉得自己的颧骨简直快被冰冻了。
“你,你真的是……”
“没错。”她没等我把我后面两个字说出口,闭上眼寂然回答,再次睁开眼时,眸子的绝望已被平静覆盖,冰凉如水。
我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无法消化这个惊恐的事实,rachel,居然……她居然……
“为什么!”身旁的广告牌被我激动之下撞倒,发出沉重的撞击声,雪水四散飞溅。
“为什么?你明知道丹青最讨厌小三了!你还……”我咬牙切齿,恨不得冲上去揪住她的衣领让她把话说清楚。
但是我克制住了,隐忍着没有咆哮,反而压低了语气朝她低吼。
“宝嘉,你不会懂的。”她平静地望着我,目光是前所未有的悲切,“像你们这样从小在温室里长大的花朵,是永远不会明白的……”
眼眶转红,悲伤化作雾气氤氲在她深邃迷人的眼眸里。
“你难道不是?”我不动声色地咬唇,凝眉望向她,“你父母不是在葡萄牙吗?你不是从小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吗?”
“都是谎言。”她将手反扣在背上,用力抓紧路灯冰冷的铜柱,含泪的双眼瞥向另一边。
“没有父母,没有葡萄牙,我只是个没有名字的孤儿。”她抬起眸子望向天空,将眼泪逼回去,哽咽了一下才接着道来,“我从小在福利院长大,在香港富豪的资助下完成学业,从小学,初中,再到高中,都是他不断朝我名额下汇款,初中的时候……还记得么?有次我去香港。”
“记得。”我的心紧紧揪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那次,其实是一次资助者与特困生的见面会。”她顿了顿,“他见到了我,散会后,他找到我,问我愿不愿意做他的情/妇。”
“……你。”
“我答应了。”她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还是忍住没让泪水掉落,“我为什么不答应?只要做了他的情/妇,从此便可以永远摆脱贫穷饥饿,你没有感受过每天吃不饱饭的痛苦,你也没有尝试过喜欢一件东西却只能站边上看着的难受,甚至连多看两眼都会被店员赶走,所以,你永远也不会懂,况且,那时候我正好和那个人分手。”
她说的那个人,我没有忘,可是……
“再怎么样……你也不能做……”
“难道你以为这些年来我过得很容易吗?”她蓦然转头凝视我,苦涩地勾起唇畔,眸里挟带一抹浓浓的自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