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当众人以为张大安手中的斧子当真就要落下之际,
华少却对此不以为然,若是说张大安要将他给暴揍一顿的话,他对此倒是深信不疑。
但若是说真的要将自己就地处决的话,华少自然是不信。
普天之下,除了宫中的那几位,又有几人能敢做这种事呢。
更何况还是眼下已经落魄的张大安,想到此处后,华少的胆子也不由得变得大了起来。
只见他冷眼瞥了眼张大安,不屑的嘲弄道:
“你要是敢杀我?你就等着被灭族吧。”
张大安闻言不禁皱了皱眉,他倒是没想到此时的华少会有这种骨气,但自己也不是软弱可期的。
况且,要出手的话,就先得占了理字,暗地里沉吟了片刻,低沉着声音道:
“尔等三番五次寻事于我,我为何不敢宰几个猪头给世人看?要不然世人皆认为我张大安软弱可欺,是个人都可以骑到我头上拉屎拉尿。”
说罢,脑海中不由得想道了自己刚穿越过来的那一天。
也就在那个时候,余阿瞒就在自己府上,摆明了想要欺凌自己的一幕。
想起前些日子的遭遇,顿让张大安心中怒火万丈,更是怒吼道:
“至于灭族一事,小爷我乃功勋之后,清河张家名门嫡系,普天下之外,也只有一人能说此话,你想大逆不道吗?还是想以下犯上?”
张大安此言的一出,顿将华少给说懵了,一脸僵硬的他一时间楞在了原地,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但令人愣住的,并不是张大安的一席话,而是此时张大安的神情。
华少此时心里也在打鼓了,生怕一时激动过度的张大安手中一个不稳,将自己给咔嚓了。
华少一时无言以对,就在众人以为花此事就要告一段落时,但眼下的一幕顿时让众人傻眼了。
只见张大安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手中一挥,一个黑乎乎的物品顿从空中落下。
刹那间,众人都屏住了呼吸,此时,四周静悄悄的一片,似乎就在下一刻,眼前所显露的就是血溅五步的场景了。
“哎呀,不好意思,饿了一段时间,手有点不稳,我们再来一次吧?”
随着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传来,众人这才顺着这道声音看去,一时众人愕然了。
只见那把铜锈斑驳的斧子已落在了地上,斧柄被张大安给握在手中。
另一头却是落在了距离瘫坐在地上华少的手旁,双方的距离也仅有几寸远。
再将目光看向了当事人华少,此时的他已是大汗淋漓,甚至衣服都给浸透了。
华少原先也以为张大安只是吓唬自己而已,但随着斧子伴随中破空声落下,华少顿时慌了。
一时间想避开,但瘫坐在地上久了,手脚正不听使唤呢。
想起即将降落的那一幕,华少只好紧闭双眼,颤抖的心也在此刻停住了跳动。
直到此刻,听到张大安冰凉的道歉声传入耳中,华少这才得以清醒过来,睁开了紧闭的双眸。
只见,印入眼帘的是张大安那一脸认真的神色,但此刻的他又那会在意这么多。
第一时间急忙查看自己四肢,并未察觉到有任何的痛楚,也并未察觉到缺了什么物件。
随着目光渐渐远去,这才看见那把距离自己手掌不足五寸远的斧子。
一时间不得暗叫侥幸不已,这要是劈歪了,那自己手掌可就保不住了。
“你准备好了吗?”
正当他继续查看浑身上下,继而想起身跳跃两步时,忽听这么一道平淡的语气传入耳中。
这虽然看似像是在商量的语气,但在此刻华少的耳中,这语气比起冬天的三伏天更加冰冷数倍不止,甚至是令自己如同掉进冰窟一般的刺骨。
就在浑身感到冰冷刺骨之际,忽觉小腹一阵胀痛,随后顿觉双腿间一热,随后便已明白了些什么。
但此刻也不容他多做细想,只见张大安也不等他答话,随即在众人一脸紧张的注视中,又再次举起了斧子。
看着张大安一番在空中的比划,华少顿时就慌了。
只见他急忙跪了下来,双手紧紧抱住张大安的小腿,鼻涕长流的他哀求道:
“三郎,我的祖宗啊,我知错了,你别在继续了好不?”
张大安将华少的这一系列动作给看在眼中,不由得好笑不已,但脸上神色未变,俯视华少问道:
“你说知错了就行了?那等我将这斧子劈下来,我再说知错了好不?”
华少哪敢接茬,随即又是一番胡言乱语,继续开口哀求道:
“我上有老下有小,尚未娶妻生子,三祖宗你就看在我可怜的份上绕我一命吧!”
还不等张大安答话,只见身旁的杨或说耸了耸鼻尖,随后不由得皱了皱眉,在张大安耳旁轻声禀报道:
“掌柜的,你有没闻到有股骚味?”
张大安闻言一愣,刚才一直在对华少教育与训斥,还真没注意到。
直到此刻经过杨或说的提醒,这才嗅到了眼前的空气中似乎散发着一股骚味。
杨或说说话的声音并不算小,众人也是给听在了耳中,经过他这么一说,这才转动着目光朝这股味道的源头寻去。
随后,只听见一道惊呼声传出:
“我了个娘呢,这家伙居然尿尿了。”
众人寻声望去,这才发现发出惊呼声的正是邹骆驼。
只见此刻的他神色很是惊讶,众人只好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这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原先身着华丽服饰的华少,在被张大安的一番戏弄后,此刻的他浑身是泥,蓬头散发的。
但眼下这些并不引起注视,令人目光汇聚一处的则是,在华少的下半身,原先由上好绸缎制成的衣服,隐约间察觉出了有那么一滩水渍若隐若现。
张大安也将这一幕看在眼中,看清其中缘由后。
不由得散发在空中的骚味更是浓郁了几分。
急忙抽回了被华少给抱着的小腿,一脸嫌弃的瞥了他一眼,随后鄙夷道:
“你还真干得出来···”
随着众人的一番谈论与指点,在他们鄙夷的目光中,华少这才察觉了自己身上的某处好像有些不适。
他之前就已经给察觉到了,但当时情况紧急,他又哪能顾得上这么多呢。
直到此刻情况稍有松缓,他这才想起了此事,在众人议论声与鄙夷的目光中,一时间顿觉无地自容,羞愧得不敢与众人对视。
张大安虽然对华少被吓尿了一事感到惊讶,但也在情理当中。
这次让他得了个教训,下次,他也就不敢了。
心头打定了主意后,将手中的斧子交给了身旁的杨或说,鄙夷的瞥了他一眼说道:
“我现在反悔了,就你这模样,我若是手上一用力,那就会赃了我的手,所以我决定我放过你了。”
华少听闻张大安此言,顿时神色一亮,此刻也顾不上身上湿漉漉的那一片了,急忙叩首拜谢道:
“谢谢三郎的不杀之恩,我以后定会感激不尽。”
张大安见状,嘴角随后露出了几丝意味深长的笑容,抱着双手瞥了眼身旁的杨或说,对他交待了几句后,这才将目光看向华少,一脸遗憾的答道:
“我虽然说过饶你一命,但并不代表某人会饶你一命。”
说罢,将头撇向了一旁,只留下一脸茫然的华少,许久后他这才一脸惊讶的大声呼道:
“啊···”
就这样,在众人一脸惊讶与不解的目光中,只见接过张大安斧子的杨或说已蹲下了身子,脸上又是鄙夷又是可怜的变幻多姿,随后一脸怜悯道:
“我们掌柜的可是说了,拜你那妹夫的照顾,现在他可是饿了好久了,因此举不动斧子,改由我动手,你安心的去吧。”
天杀的,瞧他这生龙活虎的这模样,又岂会是挨饿的命···
华少听罢不由得如此想道,心头正鄙夷着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张大安呢。
但随即一见杨或说已当着自己的面又再次举起了斧子,华少心头顿时又慌了。
这次可是真慌啊,若是刚才他怀疑张大安是否敢真的动手的话,那刚才距离手手掌仅有几寸远的斧子就是确凿的证据。
此刻的他又哪有别的心质疑呢,再说了,他又哪敢有自己的小命打赌,嘴上急忙求饶道:
“别别别,我记得我府中可是有不少的钱财,我全给三郎,但求他绕我一命就成。”
杨或说听罢,目光顿然一亮,随后撇过头看了眼张大安,没从张大安哪里得到任何指示后,杨或说脸色顿时一变,神色狠厉道:
“区区几万钱财,我家掌柜岂会看在眼里?还是,你的小命就值这点钱?”
华少一听,顿时也傻眼了,此刻的他可是真慌了,眼见杨或说依旧不肯放下屠刀,又急忙改口道:
“不不不,我不止有几万,好像有三十万,不,五十万,别啊,还有呢,有话好好说,我还不想死呢···”
这次,杨或说并未将目光投向张大安,只见他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随后收起了手中的工具,蹲下身一脸和气的问道:
“具体有多少?”
华少眼见此事还有挽回的余地,也不多做细想,下意识脱口答道:
“五十万。”
话音刚落,只见张大安回过头瞥了他一眼,神色淡然的对他问道:
“五十万,我买你的胳膊,你愿意给不?”
杨或说闻言,也在一旁的插嘴道:
“就是,五十万也只够买你一条胳膊,你要是真的想活的话,就赶紧从实招来。”
张大安此话一出,华少又何尝不知其中含义呢。
想起自己一只胳膊与一条命,心头很快就有了计较。
但他并未道出自己所拥有的钱财具体数额,思索了半天后,咬牙答道:
“八十万,再多的话我也一时间也拿不出来啊。”
此话一出,顿时令在场的人骤然变色。
华少也只不过是一个名不经传仕家子弟,也只是在这几年傍上了洛阳韦家的这条大腿,这才在长安城中混得风生水起的。
但区区几年而已,他所拥有的钱财就将近百余万,这仅仅是没有动用他身后的仕家力量。
张大安的三掌柜王八皮,在长安城中开了十余年的酒肆,现如今也只不过能拿得出十余万的钱财而已。
可想而知,华少才来长安多久,敛财如此之多,这其中所隐藏的猫腻,令人不得细思极恐。
就连跟着他的那群狗腿子听闻他此言后也感到吃惊不已,想起他曾经对自己等人的刻薄,就连此时同情他的一丝怜悯之心也随即也荡然无存。
张大安闻言后顿觉一愣,心中暗道:
好家伙,居然有这么多钱,比我可富裕多了,今天不好好敲他几笔,怎么对得起我自己呢?
想到此处,转过身将杨或说给拉到了一旁,忍住迎面扑来的刺鼻味道,和善的笑问道:
“给我说说,这么多的钱,你是怎么来的?”
华少闻言不由得一愣,这些钱来得并不是太干净。
若是如实道出,恐怕到时候,自己再有三个脑袋也不够掉的。
心头略微计较了一番后,随便找了个理由敷衍道:
“这是我家三代再三代传下来的,全都给你了,也告诉你了,你得放我走。”
张大安听罢也并未动怒,但也没有吱声,目光紧紧的注视了华少好一会,随后一脸疑惑的对他问道:
“你看我像傻子吗?”
华少原本想趁现在狠狠的咒骂张大安几句,但想起即将要面对的后果,急忙换上了另外一幅语气低声道:
“不太像···”
张大安起身冷冷的瞥了他一眼,随后对身旁的杨或说招呼道:
“小杨,去将笔墨给准备好,我待会要用得着。”
杨或说一听,将手中的斧子交给了一旁的邹骆驼,便抽身回到了屋内开始翻箱倒柜了起来。
张大安说罢,将目光看向了院落中被绑着的十余人,对他们朗声说道:
“诸位,实不相瞒,前些天有个人想找我事来着,这人吧,说起来你们应该也认识,就叫余阿瞒,只不过现在他人已经被我给送进刑部大牢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