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知真院,陆明舒又去找了惠娘。
九瑶宫的执役,皆从九麓州选来,主要负责派中杂务。这样的执役,是登记在册,可以授予功法的。
还有一些苦活累活,人手不足,需要另聘他人。这些人不在册,只赚工钱,干的活累,地位也低,就是杂役了。
惠娘和阿生不是九麓州居民,想留下来,只能当杂役。
陆明舒找到惠娘的时候,她正在洗衣服。
即将十二月,九瑶宫又地处高寒,溪水冰凉,手泡得又红又肿。
发现陆明舒站在不远处,惠娘连忙站起来,搓了搓手:“小姐……”
陆明舒一看就知道,她给的钱惠娘没用。
她什么也没说,又拿了几张银票出来。
惠娘慌了:“小姐,你这是……”
“惠姨,这些钱拿着,帮我下山买药。”
听她这么说,惠娘心才定了:“小姐需要什么?”
陆明舒递给她一张纸。
惠娘看了看,仔细收好:“明日就叫阿生下山给小姐买。”
“记得买擦手的药。”陆明舒补了一句。
看着惠娘慢慢变红的脸色,她道:“惠姨,你不要想着苦自己就好,你吃苦,我心里也会苦。你们的心我知道,不想让我时时惦记的话,就不要打着为我好的名义,一心苦自己了。”
惠娘低下头:“我真是没用,夫人托我照顾小姐,可我……”
陆明舒轻轻一笑:“怎么会?你看我现在不就需要人帮我下山吗?”
惠娘拿着银票没说话。
“听我的话,这些苦活累活少做,别累坏了,你们把自己的日子过好了,才能顾到我。”
惠娘抹了抹眼泪,低应一声:“好,我听小姐的。”
陆明舒松了口气,又跟她商定了一些事,才起程回碧溪谷。
眼下只能这样了,想让惠娘和阿生过上好日子,还要再想想办法。
回到碧溪谷,天色已晚。
刘极真没问她如何,陆明舒也没多话。
师徒俩用完晚饭,该洗的洗,该刷的刷,各自回屋——多了个徒弟,刘极真到底有所改变。比如,洗澡的次数多了,虽然还不修边幅,可至少不会脏兮兮的。总不能让徒弟闻着汗臭,是吧?
陆明舒没有立刻进入天轮,而是铺开纸趣÷阁。她先将基础功法里关于开脉的部分摘出来,然后又仔细回忆,把天轮里相关的内容默写下来。
写完后,她开始对照。
开脉所用灵药,基础都是那几种。差别的是另外添加的,用来中和药效的辅药。然而,各门派、世家的秘方,关键也就在辅药。辅药用得好还是不好,关系到经脉开发的潜力,这些都是不外传的。
陆明舒思索再三,没有贸然定下辅药,而是进了天轮。
她找到那个清仓的留言,翻看了一下。
这位清仓的仁兄,大约是个收集狂人,摆出来的家当几乎什么都有,不拘于哪个世界。大多数是功法、书本,且是基础之物,俗称垃圾,要人不多,扔了又可惜。
她留了句话。
[这位大哥,你这里有开脉的秘方吗?]
那人居然就在,很快回了消息过来。
[有,各路基础功法,一应俱全!你需要什么,只管说来,要得多私聊。]
私聊?陆明舒想了想。
[请问怎么私聊?]
刚问完,叶子上忽有一道流光飞出,在她面前化成一个气流圈圈。
气流圈圈里传出一道粗犷的声音:“兄弟,你想要什么?”
陆明舒吓了一跳。竟有如此神奇之术?
她定定神,开口:“这位大哥,我想要武者开脉的秘法。”
那头惊讶:“哟,是个小姑娘啊,年纪不大吧?”没等回答,就接着说了,“看来你是武修一脉的,没问题,我这至少有十几本相关的秘笈,一起打包给你了!”
陆明舒先是喜,接着又忧了:“那个,我需要拿什么来交易呢?银子……嗯,我还有一些,不过要去钱庄先兑了……”
“不用不用!”那头呵呵笑道,“银子这东西,哪里没得赚?通过天轮赚银子,那不是傻吗?”
“可我没什么贵重东西……”从东越到西川这一路,钱财都用得差不多了,就剩下那一叠银票。陆明舒算来算去,身上最贵重的,居然是那位廉贞公子当初给她的玉坠子。
说起来,那位廉贞公子也是够奇怪的,给她块玉坠干什么呢?那坠子成色甚好,上面刻了北斗七星,其中一颗星稍大一些,看起来像是个信物。
“你要基础功法,我想也是没什么好东西。我这是清仓,反正要便宜别人的。这样吧,你那有什么书吗?我就爱收集藏书,你拿些有用的书来与我换,也是可以的。”
陆明舒马上想到,通天阁可不就是个藏书阁吗?这里书多得很,而且都是没人要的,她要看书,师父肯定不会反对。
“有的!您要哪一类?”
“功法秘籍,山川地理,经史子集,话本传奇……不拘什么。”
陆明舒想了想,说道:“这位大哥,我这边需要点时间抄书,不知道您能不能等……”
“抄书?不用啊!”谁料那边这么说,“我教你个法子,将内容复制过来就是了。”
陆明舒一愣,被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这位编号一四三三六,两人略微熟悉后,豪爽地让她叫六哥,因陆明舒编号末尾是七,便称呼她小七妹。本来没什么关系的,也让他拉近了关系。
六哥挺热心,教了她怎么私聊,又告诉她那个复制的法子,最后约定再会的时间。
陆明舒从天轮里出来,大松了一口气。
开脉秘方的事,这样就算是解决了。
第二天,她去问刘极真,通天阁的书能不能看。
刘极真直接抛了一大串钥匙给她,让她自便。
陆明舒拿着钥匙,穿过宽阔的山腹,进入石道。
九瑶宫开派,已经是五百多年前的事了,师祖坐化,也将近四百年。然而通天阁的书籍保存得极好。
石道两旁,石室整齐排列,靠墙安置着书架。书架隐带异香,外面有罩板,隔绝了灰尘。
即便如此,里面藏书久未保养,已经纸张泛黄,纸质脆弱。
陆明舒开了锁,小心地拿出来,意念一动,进入天轮。
天轮是现实的投影,书的原本没有进来,投影却进来了,这投影,就是复制品。
六哥告诉她,书在天轮是比较特别的东西。想将别的物品拿出去,需要构建一条特殊的通道,惟独书本不用,因为它重要的是内容。
忙了一通,跟六哥约定的时间差不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