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有着太多的历史阴谋论者,他们认为每一次大事件的背后都有一只无形的铁手在推动,放在其他地方这种论调毫无疑问会被主流所唾弃,但南半岛的情况却完全不同,因为大家都知道头上的两个爹总在掰腕子,一个亲爹天朝,一个干爹灯塔。
去医院看感冒不但没看好还把命丢了,即便是普通人家的老头医院也会沾上极大的干系,可前大统领金泳三在高丽大学医院不治身亡,全权负责的申崇锡居然没惹上任何麻烦,但凡有脑子的人都知道不正常。
这一切都要从金泳三的执政方针讲起,他始终坚定地站在南半岛人民那边,不仅在内部大搞反腐还拿财阀开刀,所以很多有权有势的半岛大佬都想让他死,包括同一条壕沟里的战友。在任期间他就收到过很多死亡威胁,但依旧我行我素拒绝同流合污,直到卸任都在和特权阶级战斗。
说到底申崇锡只是个医生而已,又不是詹姆斯·邦德或者伊森·亨特那样的超级特工,那天为何能顺利地进入层层把守的加护病房,而病房里面又怎么会恰好只有金泳三一个人?他是个聪明人,事后一想就知道这是有人在故意配合他的行动,而且金大统领未必就真的是对四环素类抗生素有耐药性。
凭借着金泳三的死,申崇锡如愿以偿地进入了权贵们的视线,工作上的道路一下子平坦了很多。医院因为他的关系获得了不少赞助项目,当然要让他这副院长的位置坐得更稳,而这些都是在默契之中发生的。
原本一切都很美好,但梁葆光在高丽大学医院里嚣张的样子把他吓坏了,那两记耳光不是打在北部地检那个新人检察官的脸上,而是打在他的心口上。申崇锡第一次真切地体会到恐惧感,原来梁葆光这样的大人物想整死他只是一句话的事儿,思前想后他觉得此事再不积极自救就完蛋了,于是偷偷地跟当年几位牵连最深的大佬通了电话。
“怎么把它当假的,这些材料可不是只有这里的一份,高丽大学病院的档案室里,电脑系统里,以及故金泳三大统领的家里都有证据留存。”河智成的材料只是备份件,而原本都在高丽大学病院的档案室里,屋子里当即便有人站出来反对。
检方这边的情况非常复杂,别看整个检查系统只有区区三十位检察长,百十来个高级检察官,可里面的小团体却多得吓死人。今天被叫来开会的已经是仔细挑选过的自己人了,可究竟是不是真的一条心还难说得很,大家沉吟的同时也在观察周围人的反应,生怕出了叛徒被捅刀子。
这么大的事情一旦失密,对参与者的打击将会是毁灭性的,很多人不愿意用自己的前程去赌,“我们照章办事不就行了,检察官的职责本来就是打击犯罪,为什么要包庇一个过失杀人的罪犯?”
“秘书室的电话,金部长的电话,裴总长的电话……能把电话打过来说明他们肯定和此事有关系,不然不可能为了个申崇锡动用检查系统里的力量。”崔明伍是首尔中央地检的高级检察官,在系统里工作了二十余年,该经历的不该经历的他都经历了很多,是个经验丰富的老手。
屋子里还有不服气的,“凭什么他们打个电话我们就要乖乖去做?”
“别说这种混账话。”能有今天的地位和权柄,靠的是什么大家心里都有数,别说人家不支持他们立马要靠边站,光是对方手里那些把柄和黑料就够他们受的了,除了按那些人说的做,他们哪有第二条路可走,“意气用只会让情况更糟糕,今天把大家聚集起来是为了群策群力解决问题的。”
“逆着这条证据链,把关键节点上的东西都处理掉,到时候一个证据不足就完事儿了。”检方经常以“证据不足”的理由放过犯事的权贵,这种情况无论是希望国、十一区还是南半岛,都非常普遍。
“说是这么说,可东西已经过了人家的手,谁知道那位梁医生有没有掌握对咱们不利的玩意儿?”查案有一个最大的立足点:没有动机就不会行动,这些人不觉得梁葆光会针对他们,因为彼此间没有利益瓜葛也没有私人恩怨,但出于安全第一的想法还是犯了个嘀咕,不敢直接去做。
检察官手里的权力很大,无数相当棋手的人都妄图掌控这股力量,所以检查系统才会山头林立,光是首尔的中央地检就分裂成了两大派,“李检察长是个不安定因素,三星李家很可能会借他的手打击我们,毕竟得先腾出位置来才好安插他们的人。”
“切,和咱们高丽帮的比起来,姓李的算个屁。”高丽大学毕业生自成体系,据不完全统计显示,南半岛公职人员中下到街边巡警上到大统领的机要办公室,有近三分之一都带有高丽背景。高丽帮不仅人数众多还团结得很,其能量之大,连大统领都要害怕,“真要撕破脸皮了,大不了摆明车马做过一场。”
这间屋子里的检察官们,怕是再也想象不出来,梁葆光就是挖了坑等着他们跳,而理由则是在成人的世界里显得十分无聊的“正义”。河智成为什么敢向病人投毒?因为他的上司曾经做过而且还没受到惩罚,梁葆光在拿到那份资料后始终认为,冯菲菲被投毒的背后申崇锡和那些给予他庇护的人都有责任,他要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那边烟雾缭绕中吵了一夜,梁葆光同样也是整宿都没睡好觉,虽然krystal只是放了条胳膊在他胸口,他却体验了什么叫鬼压床,半夜里醒了好几次满头都是汗,“秀晶,别锁着我了,得上班去了。”
krystal不光把胳膊放在梁葆光胸口,还用腿锁着他的大腿不给他下床,“再睡会儿。”
“你没事儿做,我还得去上班呢,快点。”梁葆光摸了几下找到枕头旁的手机,看了下时间都七点半了。
“叫个鬼啊叫,当心我放大招。”krystal威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