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玉情公主送来了议和书。”
师爷战战兢兢的走进了帐篷，头都没敢抬。
这仗打输了，他这个发令员，着实有些后怕啊。
如果是别的兵倒还好说，可是亲王卫队输了，他心里的恐慌就别提了。
表面上的那场战斗，只是作给众人看的。
真正的交锋，在于陆小川的伙夫兵和梁王的亲卫军。
可是，他们败了……
“哎，罢了。胜败乃兵家常事，本王就当是给侄女儿的最后一份礼吧。你去告诉他们，让他们回信：本王同意了，让那个陆小川也一并来吧。”
“是，王爷，那我需不需要安排一下。”
“安排？安排什么，难道本王连这么一点儿小仗都输不起吗？”
“是，王爷，我这就去回信。”
“好，快去快回，本王正想找人聊聊呢。”
师爷本来已经往外走了，听到这话就是一个踉跄。
妈呀，他就是想安生一点儿，有这么难吗？
本以为躲过了，可是没想到：梁王居然还是没放过他……
半晌之后，师爷期期艾艾的走了进来。
“王爷，都已经按您的吩咐办妥了。将士在狂欢，属下也没难为他们。”
“嗯，由他们去吧。过几天就要大战了，让他们放松一下也好。”
“是啊，属下在此，就先恭贺王爷马到功成了。”
“马到功成？怎么，你也觉得咱们能成功吗？”
梁王转过身来，对着师父神秘的一笑。
这笑多少带了点儿凄凉的味道，也让师爷没法儿接下去了。
平心而论，他的确是不怎么相信，现在造反能成功。
因此，这才在日常中，一直劝说梁王择机再动。
可有些事不是以他的意志为转移的。
现在是，他们不反都不行了……
“你在本王身边，也三年了。自你来的时候，外边应该就在盛传，本王要选择了吧？这三年，你就没察觉出什么吗？”
“这……哎，既然王爷问起，那小人就斗胆了。”
师爷深吸了一口气，眼睛眯了起来……
“不错，小人跟在王爷身边三年了。三年前，因为家父被害，小人迫不得已投靠了王爷。
记得那时，王爷并不肯接纳小人。是小人一次次苦苦哀求，王爷这才收下的小人。还解救了家父，让小人尽了孝。
这三年来，外边传的风风雨雨。可是实际上，小人并未见王爷有什么动作？
所有对朝廷申请的东西，也都是迫不得已才提的。当然，一来是因为朝廷不给，几欲压榨。二来，也是因为咱们有自己的渠道，犯不上和他们打交道。
其余的那些，譬如收税之类的，是后来才发生的事情。
小人只是有点儿奇怪：依王爷的性格，应不至于如此啊？所以小人就想问：王爷是否在别的地方，还有其他准备啊？”
“准备？呵呵，我那有其他准备？”
梁王苦笑了几声，坐了下来。
他端起杯子咕咚咕咚的喝了几口凉茶，把茶杯放到了一边儿。
“你恐怕不清楚，我要谋反的消息，其实盛行于五年前。而那一年，正是皇上被诊断出：他今生再无法有子嗣了。”
“当啷”一声，师爷手里的茶杯掉到了地上。
本来他是想给梁王倒茶的，可是这个消息，却如同晴天霹雳一般，把他雷的外焦里嫩……
“这，皇，皇上他……”
“是啊，这个秘密，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玉情那儿，还是本王告诉她的。只是这丫头，那会心太死，一听说这个消息，就跑回了皇城。
结果，被皇兄关在皇宫里，整整三年的时间。直到她长大，才被放了出来。”
“所以皇上才……”
“本王这个皇兄的位子是怎么来的，你应该知道吧。就算以前再有天大的恩情，得知了这个消息，他也照样夜不能寐。
刚开始，本王是想一退到底的。可是没想到，皇兄他，不能本王这个机会啊！”
梁王缓缓的闭上了眼，眼角流下了两滴泪水。
师爷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彻底被这个消息给震惊了。
许久之后，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对着梁王“咚咚”的磕起了头来。
这不是表忠心，而是在恕罪！
缘于他对梁王的误解，更源于他心中的那股悲愤……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本王死没关系，可是本王不想连个后都留不下。你说，本王作的有错吗？”
“没，没错，那狗皇帝欺人太甚。王爷，我……”
“哈哈，罢了，你不必说了，本王知道你的心思。但是大商终究是我李家的大商，外人若想沾指，也绝对做不到。本王已经为你们安排好了去处，等时机成熟……”
“不，小人不走。如今小人的心愿已了，孤家寡人一个，小人能去那儿呢？倘若王爷不弃，小人愿誓死追随王爷。就算九泉之下，王爷也好有个人伺候。”
“好，好，本王明白了，你且起来吧。”
梁王露出了淡淡的笑意，把师爷从地上扶了起来。
纵然兄弟闾墙，也还是有人能理解他的。
只是希望她上位的时候，不要弄得太难看了才好……
……
“什么，这一切竟然都是……”
“你小声点儿，这么大声干什么，想被人听到吗？”
玉情公主马车里，公主狠狠的瞪了陆小川一眼。
这段隐情她本来是不想说的，可是这家伙装病，死活不肯来见梁王。
若不是她说起当年的秘辛，他是不会上这辆马车的……
陆小川的心里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恨不得一头撞死在马车里，好早点儿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这辈子，他最讨厌两样东西。
一是他自己的嘴。想到什么说什么，总也管不住。
二是他的好奇心。明明知道不该上当，可总忍不住犯错……
“不是，那梁王彻底退休，找个地方种田不好吗？干嘛还非要当个梁王啊，他又不想谋反，想给他子孙后代谋福吗？”
“哎，你以为他没试过啊？他想退的时候，父皇不让。再加上那会儿边疆不安定，他也没办法，只能驻守边疆。”
“那，他就没有其他想法？比如，让那个世子……”
“他要是有其他想法，你真觉得你能活到现在吗？”
“这倒也是啊！”
陆小川点了点头。
不过一时之间，他还是很难接受一个大反派，忽然变成了好人的反转。
这不是应该出现在小说里吗？怎么现在……
“孤的父皇，远比你想像的要狠。否则的话，我也不会被他在宫里关了两年了。”
“宫里，关？你说的是住吧？”
“不，是关！失去了人生自由的那种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