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谢飞翰讲完,大家一片沉默,这故事听着着实有些惨绝人寰催人泪下。这家伙可以说是含着金汤匙出生,但却一生波折,最终父母双亡,沉眠棺中。真是听者落泪,闻者伤心的悲惨故事。
花白的目光有些飘忽,其实他自己跟谢飞翰何其相似,一场大战,她本身破碎,陷入沉眠,最后才被九天唤醒,醒来之后,也是物是人非,面对一个陌生的世界。但幸运的是,她碰到了九天,至今还能无比清晰的回忆起刚刚相处的那些日子。
随即她微微一愣,感觉到一阵温暖包裹住了自己的手掌。
转过头。
九天望着花白,“是不是想起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他几乎能猜到花白此刻的想法,谢飞翰的故事必然让花白产生了共鸣。
花白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
九天咳嗽一声,有些不好意思,便要松开。但没想到花白反而转手又握住他的手,握的更紧了。
花白微微一笑,她经历过很多事情,曾经高高在上,万妖臣服,她也曾执掌大军,挥斥方遒。她也有过惨败,重伤垂死。这些经历带给了她很多东西,比如财富、比如威严、比如权势这些无数人趋之若鹜的东西。
在她活跃的那个久远之前的年代,她曾与一方霸主谈笑风生,同桌饮酒。也见过无数的绝世珍宝堆满宫殿。见过绝美的神山天河,见过战场血流成河一地枯骨的惨状。
不论从哪个方面,九天无疑是排不上号的。可是唯独九天给了她最珍贵的东西——生活。
那些曾经的经历已经遥远的如同上一个纪元的事情,现在的她,穿上了围裙,走向厨房,享受着烹饪的乐趣,在赞美中露出笑容。每天准备打开店门,招待前来购买灵植的顾客,见识过更多鲜活的不一样的生命。
这或许有些浪费她的天赋跟能力,但是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知道怎样做才能让自己更加快乐,这就足够了。
回到眼前。
九天瞅了瞅沉默的谢飞翰,问:“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不能一直躲在这幅棺材里吧?”
“打算?”谢飞翰凄惨的一笑,“还能有什么打算?父母不在了,师傅不在了,小蝶也不在了,苍空门也没有了,这个世界对我来说还有什么可留恋的,我本就是一个该死的人,如果不是我,一切都不会发生。我是个罪人,我不配活着。”
九天听到这话顿时皱起眉头,没想到谢飞翰已经心存死志。不过想想也没什么意外的,如果换成是他,可能也会对活着失去兴趣。
谢飞翰靠在棺木上,胸口的时血花再次出现。
他目光暗淡,道:“只要将时血花拔起,我就会真正的死去,但我自己没办法去完成这件事。所以恳请诸位,谁能来杀死我。”
“好死不如赖活着,何必要这样呢?”藤安南于心不忍,按理说她应该是最希望时血花消亡的,但是听到了谢飞翰的故事之后,她已经没有了这个想法,之前发生的一切,也只不过是身不由己而已。
“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我是个罪人,不配活着。”谢飞翰摇头。
九天看着谢飞翰此刻的样子,无端心头升起一阵火气。
他忽然向前走了两步,然后抡圆了手臂,朝谢飞翰的脸狠狠抽去。
啪!
清脆的声音让老郑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老板这一巴掌可真狠啊!
谢飞翰被打懵了,捂着脸呆呆的看着九天。
“你品品自己说的什么狗屁话!你父母怎么养了你这么一个煞笔玩意儿!”九天指着谢飞翰的鼻子就是一通臭骂。
“我……”谢飞翰想要辩解。
“闭嘴,我不想听你逼逼!”九天粗鲁的打断他的话,怒道:“好了,你现在去死吧,赶紧去死。合着你爹妈辛辛苦苦,拼死拼活给你弄来了时血花,好不容易给你救活了。你现在说不活就不活了啊,你脑子是不是有病啊?”
“用你睡糊涂的脑袋好好想想自己究竟在说什么?你倒是死的轻轻松松,不痛不痒,你父母呢,他们多年以来的奔波究竟在做什么?你今天要是自杀了,就是在否定他们那些年的存在的意义!”
九天真不是假装生气去劝谢飞翰,他是真的气坏了。
别看谢飞翰长着一张中年人的脸,但其实真正的心理年龄也不过是十八九岁,被九天骂了几句,眼眶立刻就红了,坐在那也不说话,就一个劲儿的哭。
花白笑了笑,坐在棺木的边缘,摸了摸谢飞翰的脑袋,温柔道:“你刚刚问,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对你来说,活着本身就是一种意义。为了让你活着,你的亲人已经花费了很大的力气,甚至付出了生命。如果他们知道你现在活了过来,他们会很高兴。”
谢飞翰抬起头,脸上满是委屈。
九天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一个中年人露出委屈的神色,着实有点可怕。
花白面不改色,声音依旧,“你觉得你是最惨的吗?不,你永远不是最惨的那个,你的情况放在芸芸众生之中,根本什么都算不了。至少你还有爱你父母跟师傅,还有喜欢的人,这已经足够幸运了。”
谢飞翰逐渐不哭了,静静的听着花白温柔的叙说。
“如果你觉得你是罪人,那就是吧。活着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好好活着,就是你唯一赎罪的方式。”花白道。
“可是我……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谢飞翰茫然道。
“很多人穷尽一生都在追寻生存的意义,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答案,你要自己去想办法。或许我有一个建议,苍空门在如今已经完全没有记载了,你可能是唯一的知情者。你可以把所有关于宗门的事情好好的讲出来,让更多的人知道。不论是生命还是财富,都无法抵挡时间的侵蚀,但唯有精神,可以永世长存。换一种方式,让苍空门在这个时代重新浮现出来,未尝不是一件值得追求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