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木飞禽,走兽灌丛,若不是远处近百米高的巨墙,和头顶高高的水纹结界,任谁都会以为这里是野外的山岭。
可事实上,这里是永辉宫城中的一个饲兽场。之中豢养着的正是屠涅的坐骑,邪灵兽。
邪灵兽可谓是永辉最尊贵的兽宠,它被饲养在永辉宫城中十几里大的散放园林里,独占着整作巨大的园林,吃的是园林里自生的精怪药材,喝的是山涧甘甜的清泉。
作为这一方土地上独一无二的王者随意的跑闹在这一方广阔的天地里。
随着一声吞天沃地的巨大咆哮一只白色的巨大猛兽从远处的山头飞扑着向这边袭来。它看到了自己的主人,因而有些激动。
三米长的巨大身躯,有着强壮的前肢和健硕的后腿,邪灵兽的身上被浓密的雪白长毛覆盖着,随着它的咆哮和奔跑飒爽的飘动在脑后。
满嘴巨大的尖牙,宽阔的鼻翼,冰蓝色的眼眸神情凶恶而霸道。
灵硕被吼叫吓得紧抱住身旁屠涅的腰身。他搂住灵硕靠过来到肩膀,朝前方的飞奔白影出一声呼哨。
邪灵兽随即的停在了面前五米远的地方,趴坐在地上收敛着表情,神态威严卓傲。
屠涅牵着灵硕怀抱末影走向邪灵兽,它的表情开始古怪,好像闻到了什么,一直的提着鼻子胡乱嗅着。
末影从屠涅的怀里开始不住的摇起了尾巴,它看起来颇为兴奋,脑袋探出手臂,看着眼前的邪灵兽,一副欣喜的样子。
邪灵兽的蓝眼睛看到了主人怀里激动的末影,它停止了鼻息,只是瞥了末影一眼,又骄傲的抬起头来,望着远方。而灵硕,自始至终没得到邪灵兽的一点儿关注。
它见主人走近,开始有些活泼,张开嘴巴吐出了舌头。
屠涅将牵着灵硕的手伸向邪灵兽颈上的长毛。他撒开了怀中激动的末影。这邪灵兽蹲卧着都要有一人高,灵硕站着的视线刚刚和它的眼睛平齐。
他一只手将灵硕抱在身前,飞身跳上了邪灵兽。眨眼的功夫,屠涅已将灵硕护在怀里,稳稳的盘坐在邪灵兽的背上。
又是一声呼哨,邪灵兽应声而起,转身奔向它来时那一大片的绿意山岭。
它奔腾跳跃的度快极了,只能听到呼啸的风声看到极为模糊的风景。灵硕紧紧的缩在身后屠涅的怀里,双手紧扣着屠涅环抱住自己的臂膀。
调皮的末影,一直的在邪灵兽的脑袋左右悠忽的飞着,它不时还兴奋的嚎叫出声,看起来对邪灵兽颇有好感,想要引起它的注意。
不一会儿,邪灵兽在屠涅的示意下停了下来,它来到了一片绿意的山坡,小草、野花、树丛,一派的生机盎然。
“叫你的兽宠和这大家伙住一块怎么样?”屠涅一手抱着灵硕,一只手抚摸着邪灵兽后颈上的长毛,他边看着怀中的灵硕边问。
邪灵兽低着脑袋眯眼趴在山坡上,对主人的爱抚很是享受。
灵硕看了邪灵兽好半天,她瞧瞧欢快的绕着邪灵兽飞来飞去的末影,又瞧瞧眼前雪白的庞然大物,试探的伸出手来,学屠涅抚摸着邪灵兽的皮毛。
屠涅见她的动作,嘴角下意识的上扬着。
“随我乘邪灵兽到这云都中转转可好?”他看着邪灵兽,似是在问她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眼底流转着的是繁复的心思。
他牵着灵硕的手,以灵识指引邪灵兽带末影觅食,法能强大所带来的心识传递之法,以及长久的默契叫他可以和灵兽以心识沟通。
邪灵兽低吼了一声,不知对着末影嚎叫了什么,它跳转过身去,向着右侧远处的密林奔去。
嗷呜~!末影不住的摇摆身后长长的尾巴,它左右的乱飞跟随着邪灵兽向密林进。围着邪灵兽来回都转,仿佛是在傲娇的炫耀着自己的飞行本领,有趣的作态逗人极了。
灵硕看着眼前飞奔而去的两头灵兽,表情有些轻松的惊奇。
屠涅笑笑,牵着她走向邪灵兽奔去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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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宝凤钗,鎏金玉坠,大红的锦裘,一派妖娆又富贵的打扮,叫原本清丽的灵硕,顿时的扩张起来。若不是那一抹呆滞而无辜的表情出卖了她,任谁见了都会觉得这是一个妩媚而惹火的女子。
即使点上了夸张的勾魂眼妆与粉面,灵硕的姿态还是算不得勾引.
她那一副抓耳挠腮无所适从的模样,亦将她美丽皮囊的吸引将至了零值。
封妃的庆典,皇族的宾客齐聚于永辉殿外,已经过了吉时,传说中的灵妃却迟迟不见踪迹。
应该等在大殿门前,迎接新妃从下至上登上石阶的永辉帝,同样也是没有踪影。众宾客翘以待了半天,心下里泛起了埋怨,交头接耳交流猜思的声音,嗡嗡的连成了一片。
浮躁中,沉重的鼓点声从广场的四面八方一下一下清晰的传来,大典的序幕,正在郑重而庄严的拉开。
坐在广场内红色地毯两侧的宾客们顿时的凝神安静下来。
身着银白帝服的屠涅出现在白玉浮雕的阶梯前。他怀抱着一抹嫣红的身影,着祥云履一步一步的踩上了阶梯。红色的绵延地毯长长的舒展在他的身后。
灵硕躺在屠涅的怀里,她对周围这种古怪的情况完全没有自己应该应对一下的自觉。
事实上,要是没有屠涅的安抚,灵硕这会儿里,怕是连昌德宫都出不了。
屠涅直接将灵硕抱上台阶,抱到自己才有资格坐的正椅上,丝毫不在意众人的诧异。当他从孤月姬面前经过的时候,并没有多看她一眼。
而屠涅心里寻思着的不过是忘了灵硕有多么难缠,五日前草草的临时下诏,今日便行册封的典礼,幸而自己早上又去了昌德宫一躺,这才没有出什么大的差池。
今天正巧是照例往云都明鸾出行的日子。每年一次的亲民举动。
之前选择这一天册封灵硕,为的就是叫自己闭关之前的最后一次游行变得声势更为浩大一些。
日至玄天,正午时刻,准时从宫门出的队伍,隆重而华丽。
两列金衣卫士在队伍的最前方开路,撒花的秀女婷袅婀娜,乐阵、轻骑,紧随其后,队伍的正中便是新帝屠涅。
他骑坐在威风卓傲的邪灵兽上,素白的皮毛滚边披风,腹部带有皮甲的同色衣袍,祥云纹案的长靴。怀中嫣红的娇人正是灵硕。
这明鸾之驾,从礼数上来说,即使是皇后也只应该坐在屠涅邪灵兽后的轿撵里,不可能与皇帝平起平坐。
可屠涅是谁?
在这永辉他是王他便是天道便是礼数,百万年前与人类混居的习俗遗迹,于他来说不值一提,亦没有尊重的理由。
他的眼神一直被怀中的灵硕吸引,注意着她惊奇的一举一动,自从她不怕他后,她的举动常常表现的活泼而可爱,对自己淡淡的依恋情绪也叫他禁不住的施以宠爱。
这与孤月姬给他的感受不同,与任何女子给他的感受都不同,在她们的世界里,他是皇子是帝王,是不可以得罪的施于着,是她们注定仰望的太阳。
而他晦暗的心思也总是叫人惧怕,需要战战兢兢的揣测,从未了解真心为何物的屠涅,并不适用于以往经历过的任何一种相恋情境。
他的心从未专注的投射到任何人处,猜思、比较、犹疑,在他的人生中痛苦和的欢乐都是在较量的纠缠里取得的。
像灵硕这样纯粹简单的与他心识相合的人从未有过,一个叫他可以完全掌控,完全占有,叫他心识光明的女子,于他其实是需要的。
这些时日以来他经常的往昌德宫跑,搂住她抱着她,又或者带她去看已经和邪灵兽住在一起的末影。
那一日,巧合之间自己蹲下梳理邪灵兽的皮毛,而她竟然用手抚上了自己的梢,一下一下的抚摸自己的头顶,神情叫屠涅看了着实的温柔。
擒住她相拥在草地上,他恨不得将她揉搓进自己的身体里。
某种光明的裂痕在他心里被完全的撕开。
他本是只想要灵硕中允的陪他做些场面上的表示,却不想在做足了排面以后也真的与灵硕相拥出情愫来。
是的无论他爱不爱她,她都会因从淇奧处掠来的俘虏身份被他封妃,被他带来乘邪灵兽,以示对淇奧的漠视。
可有一种眼底的默默情愫,却并不会因他带给她的表面光鲜而改变。
感情产生在没有人能探知的内心角落。
他的内心从未能给感情留下过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