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蛋儿?”
大伙儿听了全是一愣,连对面的纳兰飘柔也糊涂了。
谁想到正是紧张时候,突然冒出这么个鬼?
“怎么,琉璃蛋儿你们都没玩过?”
皇甫尚一想这个世界,貌似没那玩意儿。
但他继续消遣纳兰飘柔:“就是小时候街边小孩儿,常玩的那种……算了,换一个好了,跳皮筋会吗?你们女孩子最擅长了。”
纳兰飘柔又是一皱眉,她之前夸口什么医卜星相,无一不通,但皇甫尚说出两个全然不知,这下可有点儿尴尬了。
但谁又会想到,皇甫尚是故意说出这个世界没有的东西,刺激她。
见纳兰飘柔继续摇头,便很无奈地说:“连跳皮筋都不会,我这都算是让你了。那不用问,丢沙包、丢手绢啥米的,你也没体验过了?唉,这人生真是可怜。”
“你再乱说一句,信不信我砍了你!”唰的一下,纳兰飘柔挂不住了,亮出一把银剑,指向他脖颈,“到底你要比什么,说明白。”
皇甫尚把手一举,退后说:“莫急莫急,我看你连战数场,不想占你便宜罢了。如此好了,咱们来点儿特别的,文斗如何?”
“如何文斗?”纳兰飘柔倒是眼光一闪,有点儿兴趣了。
皇甫尚嘿嘿笑说:“你我都是修行之士,追求的是悟道飞升,彼此的领悟必有不同。纳兰小姐,你可敢与我嘴上论剑,阐述道法?”
“哼,你也敢跟我说这些?不怕我赢得太轻松?”纳兰飘柔却更不屑,想她多年苦练,也是学霸级的人物,还能怕跟你辩论吗?
当下就说:“那谁来先说?”
皇甫尚一拱手,示意她先来,说说自己对修行的看法:“不知纳兰姑娘认为修行的目的为何,我们追求飞升的意义又在哪里?”
“修行,乃是参悟天道,寻求长生,更重要的是突破自身极限,不断强大自身。”纳兰飘柔侃侃而谈,“凡人的力量实在有限,短短几十年的寿命,更在天道之下无比渺小,所以我们才要追寻大道。”
“说得好!”皇甫尚不由鼓掌,却接着问,“那么按照传统的修行之法,也就是感悟天地奥妙,造化肉身,以求上达天听。但是整个过程,却是一场最残忍的杀戮,你可认同?”
杀戮?
一句话,说得在场众人,包括纳兰飘柔都是一愣,不由怪哉:“如何却是杀戮?我们感应天地灵气,灭绝七情六欲,甚至最后舍去肉身,这些不都是与世无争的做法,何来残酷之说?”
皇甫尚一听,你还是年轻啊,修行之路怎会那么容易?
于是,就开始胡扯:“错,大错特错!你以为你呼吸吐纳天地灵气,不食人间烟火,就是与世无争?你呼吸的每一口灵气,等于都是剥夺了他人呼吸灵气的可能,你修炼时服用的丹药,占用的资源,也都是从别人手里竞争回来,何来不是残忍?”
随后他话题又一转,伸手指着天说:“各位又可曾想过,这三千世界,芸芸众生,本就分了等级。最上面的有苍穹界,最下面的有凡间界,我们处在的却是中间阶层天人界。
既然有等级之后,自然就有竞争和剥削,你们成功悟道,将来甚至飞升,却会有更多人失败,甚至灰飞烟灭,这又岂不是杀戮?”
他说的这几句话,简直就是把修真界的现状,赤果果给揭了出来,天元宗众人闻言无不默然。
纳兰飘柔更被他忽悠的,一愣一愣,半天怒说:“你在胡说什么?优胜略汰,本是天道,难道人人不思进取就对了?说了这么多,你就是不敢与我正面较量,还是说一句认输好了。”
“唉,话不是这么说。”皇甫尚一摆手,打断她,“你要嫌理论太过空泛,咱可以讨论点儿实在的。就拿这个最简单的呼吸吐纳来说吧,寻常修炼都是以口鼻呼吸,自然吐纳,但我若说练到极处,浑身血脉毛孔皆可张开,自由呼吸,你信还是不信?”
“你说浑身毛孔张开,就连皮肤也能呼吸?”纳兰飘柔可没听过这个,不由不信,“莫来骗我,纳兰可从没听过这等邪术?”
话说在场观众,也不信还有这出啊!
但是皇甫尚练了北冥神功,早已打通身上十几处经脉,吸气的修为已是非比一般,他们岂会知道?
见状便笑说:“如此,那你就来试试我掌心吸气的能为?看我是否骗你?”
他把手掌往外一伸,掌心举起正对着纳兰飘柔,让她大胆来试。
纳兰飘柔本是不屑,自然毫无犹豫,心想你连原本的修为都未恢复,我又岂能怕你。
大胆走上前来,却小心地将手指往前一探,初接触的时候,感到皇甫尚的手掌软绵无力,似有微微的弹性,倒也没什么。
正待冷笑,忽的有股气流,在指尖两旁凝聚而成,仿佛一股小小气旋,把她一惊。
心下暗想,这皇甫尚难道真能练成浑身上下,都可呼吸吐纳的本事不成,我倒要真的试试。
再往前去,手掌猛地一击,运起乾坤宗独门的乾坤灵气,虽只使出三成能为,但也不容小瞧。
可这一回,她却上当了。
皇甫尚故意引她来和自己对掌,一开始还不使出吸气的功夫,等双方掌心一对,立刻施展北冥神功,手太阴经脉和任督二脉齐齐运作,生出强大的吸力。
虽然纳兰飘柔使出三成功力,已足够小心,但在加强版的北冥神功之下,却失去抵抗之力。
顷刻之间,输出的真气就被吸得荡然无存,而体内气息更在不断流逝。
“坏人,你居然算计我……”纳兰飘柔杏眼圆睁,立刻使出保命绝招,强行将手臂的经脉和自身隔绝,随后手掌软绵绵地落下。
皇甫尚暗道好彩,要不是她方才连番恶战,真气消耗过度,自己这北冥神功也不可能侥幸得手。
当下收掌转身,使出凌波微步的妙招,轻松绕到她背后:“唉,愿赌服输,你见识了我的手段,莫怪言之不预?”
纳兰飘柔气得说不出话来,但又无法否认自己落败,只好恨恨说:“算我倒霉,今日又败在你手。说吧,要杀要剐,随你的便。”
此话一出,在场天元宗的人都长出一口气,大长老赶紧下来说:“纳兰姑娘说得什么话,咱们只是切磋,可不能伤了和气。尚……那个皇甫少主给你开个玩笑,不能当真。”
皇甫德也下来打圆场,替儿子说好话:“是啊,纳兰姑娘你不要生气。往日的事,是尚儿不对,今日大家冰释前嫌,以前的事便算过去了。”
但看纳兰飘柔却似不甘心,又无法否认失败的现实,皇甫尚就说:“这样吧,我以巧取胜,也算胜之不武,你若不服三日后可来天澜峰找我,咱们再比个高下。但是,今天的事,你总该给我同门一个交待。否则……”
说到这里,他若有深意地举了举手掌,大约不服再战的意思。
纳兰飘柔虽有些一根筋,却还知道愿赌服输,竟朝皇甫德等人一鞠躬:“几位前辈,今日飘柔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说着转回身收了护身机关,却在皇甫尚身旁说:“说定了,三日后我还找你,到时要看你还有什么真本事。”
一伸手,脚下亮出那把银剑,飞身而去。
皇甫尚目送前未婚妻离开,真是暗捏了一把冷汗,等回头时天元宗的师兄弟们,全都围了过来。
“师兄好厉害,三两下就制服了纳兰飘柔,太为我们长脸了。”
“就是,师兄的修为都恢复了吧?怎么这么快,到底练得什么绝学?”
看众弟子无比仰慕的表现,皇甫尚是飘飘欲仙,真是难得的惬意。
但抬头一看远处大长老的表情,倒是复杂得很,估计是自己为天元宗解了围,他倒更下不来台了。
于是拱手谢过众人:“大家过奖了,我这是耍小聪明,怎比得了大伙儿的真才实学?况且咱们车轮战赢人家,也不算光彩,总之这事我会想办法处理。今日我来,想跟父亲说几句话,借过了。”
众人闻言识趣地让路出来,皇甫尚得以上了台去,和父亲碰面。
皇甫德此刻看着儿子风光归来,真是无比感慨,当日不顾众人反对,一力支持这小子留在天澜峰,没想到竟是歪打正着,做对了选择。
如今皇甫尚修为不但恢复不少,连心智能为也大大不凡,真是让人欣喜。
只是,他还要留在长白派的话,却是个麻烦。
皇甫尚走上来,却朝父亲一鞠躬,随后说了句孩儿来晚了,这些日子让爹担心了。
皇甫德摆摆手:“没有,尚儿长大了,为父很开心。”
“长不长大,我也说了不算,还得大家承认才可。”他扭头望了眼一旁的大长老,却故意说,“大长老,之前的事,你看怎么说?咱们交情归交情,数目总要分明……”
“哎哎哎,少宗主说得什么话,老夫只不过是担心少主在外面的情况,过去小小关怀一下。”大长老也不知咋了,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竟然喜笑颜开地说,“如今看来,少宗主果然是门派的福星,还望以后多多努力。”
“不对啊,我现在身为长白派掌门的事,怎么说?”
皇甫尚一听你倒会见风使舵,我却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
大长老使劲摆手,脖子都快扭断了:“身兼两任又如何?宗门的规矩,总要与时俱进,少主非比凡人,多当一个长白派的掌门都是小事。老二啊,你说咱们宗门的规矩,是不是也该及时修订了?”
他又拉着一旁的人,给自己台阶下,另几个长老纷纷说起恭维话。
皇甫尚听着不耐烦,这帮人见风使舵,不是好人。
只握着父亲的手说:“孩儿门中还有琐事要办,今日不能多留,父亲若是不忙了,可去我那天澜峰逛逛。对了,我新酿的几种果汁味道不错,还有益修行,回头给父亲送些过来。”
简单交待几句,便告辞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