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1 / 1)

命格老儿一直觉得自己的运气还不错,自上古之时自己就掌管着三界的命格簿子,手下七位命格星君个个玉树临风,能力非凡,三界之中,谁见了不是礼让三分?即使是到了天帝,那也得客客气气的尊称一声:命格仙君。但是从何时起,自己这份“优越感”就不复存在了呢?

是从天界的二殿下与狐族的二太子下凡历练开始?是从他们小时候互掐开始?还是……

命格老儿跪在凌霄大殿上,捧着天帝的金灿灿能闪瞎眼的最新律令,内心只有叹气的份儿。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当初在那两个冤家出生的时候,就应该给自己算一卦,然后申请个提前退休啥的,说不定还能多活几年……

当初天界二殿下轩辕昊仪下凡去历练,没人相信他真能在一世间完成他那个天帝爹给他安排的那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不仅旁人不信,就连他娘与他哥都不信。但是现如今,轩辕昊仪转世为北梁皇子乞颜昊仪只是近三十载,凡界就基本大势已定,几百年的战乱在渐渐平息,眼见天下就要被北梁一统。

三载平定戎狄,一年之内利用五毒教在长平之战大挫西夏锐气,这是怎样的战绩?北梁的实力,在此战之后瞬间就超越了西夏,成为三足鼎立的强者。现在凡界北梁大军虽然与东吴相持不下,但是赤壁鏖战之后,西夏与东吴的联军溃败,西夏已被梁灭,剩下的东吴对北梁根本构不成威胁。

本来这是天大的好事,天界为了一统凡界诸国,没少费脑筋。但是只可惜赤壁一战动静太大,直接惊动了天帝。

西夏与北梁在南疆长平一战,牛毛银针被藏尾蜂破解,瘴气之毒也未发挥作用,西夏军队惨败,四十万人马全部折在了长平。西夏兵败后,其军师邱司立刻前往东吴求两军结盟。东吴国君周褚安自从在五毒教内见过白岳泽一面,就一直对其念念不忘。邱司抓住周褚安这个把柄,便趁着白岳泽回梁都修养之际,直接在半路虏了他,并且嫁祸给东吴。白岳泽本身吴国人,他正愁找不到自己合理的对东吴开战的借口,如此一来,便顺水推舟,让周褚安骑虎难下。

当乞颜昊仪率领八十万大军以雷霆之势打到东吴赤壁的时候,周褚安与东吴的一竿子老臣都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慌忙中,有人想出了火攻的法子。北梁军不习水战,找个人引诱其将所有战船用锁链连作一片,然后再趁风势用火攻,那么梁军的铁甲之师则完全不可惧。此法一出,东吴众人无不叫好,这个掌控风势的责任,自然就落到了西夏国师邱司的身上。

只可惜东吴与西夏的人不知道北梁军的能耐,更不知道北梁军中会五行法术的并不止白岳泽一人。

敖钦、敖顺、敖邢三位龙太子镇着江水流向,朱炽掌控火势,夔衍控制风势,几位天界太子趁着无人约束好不容易扬眉吐气了一把,将东吴与西夏联军玩了团团转。于是赤壁江面上东风刚起,瞬间就转了一百八十度,风势直接逆转,东吴装满火药的小船还未出发,就在自己军队之中炸开了花。火焰顺着风势,顷刻间就把东吴战船燎了个遍。乞颜昊仪站在船头,乞颜泰率领北梁万余艘船只紧跟其后,天地之间火光一片,西夏与东吴联军死伤无数,北梁兵马却几乎无损伤。

凡间诸国间战死的魂魄一向众多,本来这不是新鲜事儿。可这长平一战西夏死伤了近四十万人,赤壁一战东吴又被灭了近五十万,冥界的地儿险些被这些战死的魂魄挤爆,冥界的房价也一口气翻了十倍,地狱的租金也跟着翻了几番又翻了几番,冥府险些发生暴动,连天帝也被惊动。

天帝拿着观尘镜一看,先是不敢相信,接着是震惊,然后就是勃然大怒。天帝心想,我说这个不孝子几年前还是一副要死不活不成器的样子,怎么忽然跟开了挂似的所向披靡啊,原来在自己眼皮底下有这么多人在动手脚。自己的大儿子分了一缕魂魄转世为乞颜泰为那个不孝子保驾护航不说,自己的老婆竟然也找到了狐族二太子带着一身法宝直接去帮忙。自己的大儿子可以尽情的罚,但是兄弟的儿子却不好罚的太重,更何况人家还有自己“尽管可以去帮忙,不用受惩罚”的承诺。

天界的众人好说歹说,好劝歹劝,天帝总算是找了个台阶熄了雷霆之怒,但是却绝对不会再听之任之。大殿下轩辕质古直接被罚到了极北去戍边。至于其他人,先前众人做了什么,天帝也懒得管了,划了个最后期限,该回来的都得回来,一个也不能留,剩下的凡界一统的任务,必须由乞颜昊仪一人独自走完。否则,什么也不用说了,就让他老老实实再转世投胎去吧……

天界的众仙跪了一地,也就换了这么个结果。

于是白岳泽刚刚从东吴的地牢中爬出来,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看见命格老儿带着七位命格星君笑的那个桃花朵朵开。如果不是白岳泽对命格老儿还有所了解,不然还真以为他已经抢了月老的饭碗转行做媒人了。

“二太子,那个,呵呵……”命格老儿笑的很无害。

白岳泽被白墨夷等人搀扶着坐到了一旁的石头上,淡淡的看了命格老儿一眼,直觉不会有好事。

“二太子,天帝有令,您与诸位太子等……都不得再在凡界停留……”命格老儿不负众望,上来就直截了当。

“什么?!”白岳泽本来就是强忍着胃中的不适,忽闻这么一句,险些当场就呕出来。

“您这……闹出的动静太大,火光都快冲天了……天帝,天帝……就……”

命格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拿出了袖中的天帝律令。

天帝的原话是:凡尘历练岂如儿戏?若竖子无能,则立返尔!明白人一听,就能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猜的七七八八。

白岳泽颤抖着将天帝的律令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看完,浑身便如冷水浸透。

“先前不是说可以助他一世?”白岳泽的声音冷的可以掉冰渣,自己又被坑了,还是被往死里坑了。

“……其中具体的原由小老儿实在不知……许是天帝陛下发现了大殿下派了□□来助二殿下,天后直接找了您……几位公主又帮忙遮掩……还有诸位太子……”

白岳泽眼前有些昏沉,耳畔持续轰鸣,胃气一阵强似一阵的翻滚,他实在忍不住,撑着身子就在一旁干呕起来。

白墨夷与敖钦等人见状,不禁都有些慌神。

命格老儿一见,慌忙补充道,“天帝陛下也并非有心要罚你们,陛下只是……让诸位早日……回天界……”

“早日,是何日?”白岳泽喘息间问道。

“下月十五的子时,命格簿子都已为诸位写好……”命格老儿拿出金册子,递到了白岳泽面前。

“你们倒是算的准,效率高。”白岳泽想冷笑,无奈身上乏力,连说句完整话都费劲。

白岳泽的身子已经八月有余,下月十五,无论如何他都会已诞下双子。

白岳泽拿过命格簿子,一页一页慢慢翻开看。三生的命格簿子上,乞颜泰本是北梁的寻常的一位皇族,轩辕质古却分出了自己的一丝魂魄附在乞颜泰身上,乞颜泰这一生的文韬武略便有了几分轩辕质古的影子,为乞颜昊仪一统天下多了几分保障,只可惜下月十五前便会战死僵场。至于白岳泽自己,也就是北梁太子的一位寻常男妃,为其诞下两位皇子后病逝,后追封为北梁王后。还有敖钦、敖顺、敖邢、朱炽与夔衍等人,三生簿子上根本未有其人,到时只需在军报上写一句已阵亡便可。

病逝……

白岳泽双目紧紧闭上,复而又睁开。金册上天帝的盘龙金印刺得双目生疼,七星命格盘已经开始缓慢而坚决的转动,白岳泽似乎能听见其巨大的齿轮碾压世间一切七情六欲的声音,那声音回荡在三界的虚空之中,听着令人无奈而绝望……

修仙之人最忌讳动了凡心,来凡界历练,也最忌讳付了真情。

当初不愿来,却不得不来,如今不愿离去,却又不得不离去……

自己这一世,到底算什么?

原本以为还有几十载享受,却没想到这一日竟是来的如此匆忙,匆忙到让人措手不及……

白岳泽紧紧捂着已经隆起的腹部,望着不远处火光一片的江面,浑身再没有一丝的力气。远方战场的声音却越来越不清晰,就连身旁人急切的呼唤成也渐渐模糊……

白岳泽有些自嘲。

昊仪……乞颜昊仪,没想到我对你,竟是如此的……

……拿不起……

……又放不下……

……没想到我们这一世的缘分,竟是如此的短暂……

白岳泽是被腹中隐隐的坠痛唤醒的。他勉强睁开了双眸,正对着就是乞颜昊仪有些憔悴的容颜。

两人几乎月余未见,若不是东吴将白岳泽掳走,北梁也不会如此迅速的挥师南下。

“岳泽,若是还有些乏,喝些药粥再睡会,”乞颜昊仪理了理白岳泽额前的碎发,“若是身上还不舒服,我这就叫谢辰迂进来。”

白岳泽没有立刻回话,只是默默的看着眼前的人。两人身上只穿着白色的便服,带着淡淡的水汽,应该是都已洗漱收拾了一番。乞颜昊仪的大帐外虽然依旧人马嘈杂,但是细听之下各种声音往来却是有条不紊,白岳泽不用问,也知道这一役的战况如何。

人马声伴着江水拍岸的涛声,听着让人莫名的心静。

“怎么了,突然如此安静?”乞颜昊仪半搂着白岳泽,一手放在他的腹上轻柔着,眼眶有些泛红,“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情蛊在体内可有异样?孩子们有闹你吗?”

“昊仪……”白岳泽依旧没有回话,却是很直接的吻上了乞颜昊仪的唇。

乞颜昊仪有些吃痛,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抱我……”白岳泽一拉身上便服的衣带,里面白色的亵衣便敞了开来。

乞颜昊仪脑子还在发愣,身体的反应却很直接。

不知道是情蛊的作用,还是两人经历了近一个月生死攸关的相思,此时此刻都情动的厉害。外界战事已平,北梁胜局已定。乞颜昊仪再无后顾之忧。

乞颜昊仪一手搂着白岳泽的腰身,一手轻柔他的腹部。

白岳泽微微喘息了片刻,浑身便已放松,他便轻轻点了点头。乞颜昊仪吻了吻怀中人的额头,难以言状的满足感一寸一寸将内心填满。

“昊仪……”白岳泽似喃喃自语,又似在轻声呼唤身上的人。

“我在……”乞颜昊仪吻着白岳泽的耳垂,小心的护着他的腹部。

白岳泽的身体微微向后仰,乞颜昊仪轻吻着怀中人细长的双眸,动作温柔而深情。

“昊仪,你会不会忘了我……”白岳泽剧烈的回吻着,低沉的声音,含混在两人的交融之间,不停的断断续续重复着,“昊仪,我想一直陪着你,我想一直等你……”

“岳儿,我在,我会一直都在……”乞颜昊仪从身后紧紧搂着他,顾忌这怀中人的身子已经很沉了,只能小心身上的动作。

白岳泽止不住全身颤栗,显然有些承受不住。八月有余的身孕让他的行动已经有所不便,也让他的身体更加敏感。他腹中的双生子在这个时候似乎也被吵醒,开始慢慢伸展。白岳泽皱了皱眉,手不禁扶上了腹部,开始来回的轻柔。

乞颜昊仪见状,又放慢了速度。即使是这样,白岳泽周身还是不停的颤抖。

余韵过后,乞颜昊仪没有松开怀中的人。他抹去了白岳泽眼角被激出的泪水,又吻了吻他的额头。

“岳儿,怎么了?可是有事?”乞颜昊仪觉察出了白岳泽与往日的不同,却没有深究。这一个月发生的事太多,白岳泽又临近生产,他心中有些焦虑,也是情有可原。

“岳儿,我带了谢辰迂来,还向你的师兄送去了消息,我会拼尽一切,哪怕是配上性命,也会保你与孩子无虞!”

白岳泽听罢,并没有像往日那样恼怒乞颜昊仪的“口不遮拦”,反而问道,“若我到时真的熬不住,去了,你会如何?”

“下去陪你。”乞颜昊仪想也未想。

“若……我要你为了我,照顾我们三个年幼的孩子……为了我,使天下一统,你会如何?”

乞颜昊仪皱了皱眉,“岳儿,你心里有事?可是担忧生产之事?”

白岳泽想了想,缓缓的点了点头。乞颜昊仪心中一紧,赶忙握紧了白岳泽的手,这才发现他的双手冰凉。

“你还未回答我,你会如何?”

“一定要回答?”乞颜昊仪问道,白岳泽又缓缓点了点头。

乞颜昊仪仔细想了想,“阿姐疼爱孩子,我会把孩子托付给阿姐……阿泰有治国之才,我会将天下的重任,托付给阿泰……而我,下去陪你……”

“你……”白岳泽话还未说完,腹中却传来一阵撕扯般的疼痛。

“岳儿!”乞颜昊仪顿时失色,“你怎么了?”

白岳泽刚想开口,肚子里的孩子却在这时又狠狠踹了一下,白岳泽额头上顿时就出了一层冷汗。

乞颜昊仪眼见着白岳泽的呼吸越来越不稳,脸色苍白如纸,“岳儿!”

“孩子,孩子……”白岳泽的冷汗打湿了衣衫,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已疼的连话都说不完整,他浑身抖的连乞颜昊仪都无法抱稳。

“孩子们……恐怕等不及了……”白岳泽颤抖着,只觉得身下一热,似乎有液体流出。

乞颜昊仪使力将人抱稳,让他靠在床上。他探伸手进了白岳泽的衣裤,只觉得他股间一片湿腻。

怎么会这么快!孩子还没到九个月,刚刚两人亲热时,也是分外小心,怎么会这么快?白家的师兄这几天也无消息,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生产!虽说现在战事已毕,但是扫尾工作仍在继续。现在还未立春,东吴江边依旧湿冷,看着床上的人痛的脸上毫无血色,乞颜昊仪心中心疼无法言语。

乞颜昊仪努力镇定心神,心中虽然发慌,但是在大军出发之前,他就已经做好了各种应对策略,此时多少也有了些主意。

乞颜昊仪赶忙叫帐外的士兵去唤随行的军医,同时派人告知乞颜泰帐中的白岳泽的情形,让他安排好兵防。同时也严令不许任何人走漏北梁的太子妃即将要生产的消息。

乞颜昊仪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布置好这一切的,他脑中只有那个在床上痛苦挣扎的人。

“岳儿,岳儿,你撑着点,谢辰迂马上就到!”

“别担心……不会有事……”白岳泽勉强睁开双眼,冷汗顺着他的鬓角落下,紧扣腹部衣物的手指已经发白。他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这才是刚刚开始,你的……脸色……怎么就这么难看……”

乞颜昊仪帮着白岳泽褪去了下半身的衣物,他努力让自己无视衣裤上红色的血迹,只是暗暗给白岳泽输送真气,帮他调整呼吸。

片刻之后,谢辰迂终于带着助手到了。这助手不是别人,正是五毒教中的楚予月与血扇。二人既精通蛊术,也精通医术。自从五毒教教主跟随轩辕质古回天界之后,五毒教便投向了北梁军,教中女子很快便与北梁草原汉子们打的火热,她们在北梁对西夏与东吴的大大小小战事中,立下了不少功劳。楚予月已经成了鄂律仑的夫人,而合鲁在得知血扇真的只有二八年华的时候,也对其动了心。如今五毒教的几位护法都成了北梁军中的要员,此次白岳泽的东吴之难,也多亏了她们跟在身边,才少吃了不少的苦头。

此时此刻,敖钦等人也自发的赶了过来,以防白岳泽灵力枯竭,有个万一。乞颜泰知晓他们与白岳泽的情意,统统不动声色的放了行。这近一年的相处,让诸位天界太子与白岳泽之间少了些磕绊,更多的时候,众人反而对白岳泽多了几分敬佩。

谢辰迂一到帐中,便立刻跪在床边为白岳泽诊脉。谢辰迂诊了诊了白岳泽的脉息,又检查了他的□□,面色开始凝重起来。他连忙安排人去准备生产事物,一边拿出了丹药让白岳泽服下。

乞颜昊仪一阵心慌,只能一边为其输送真气,一边轻轻将白岳泽紧扣腹部的双手握住。

“太子殿下,太子妃这是要生产了。如今太子妃腹中的皇子虽未足月,但脉息沉稳,应无大碍,只是……”

“说!”

“只是太子妃在东吴牢中受了些苦,现在有些体弱……再加上皇子们未足月,胎位有些不正……臣恐怕……”

胎位不正!

乞颜昊仪听到这个词的时候,身体晃了晃,好容易才稳住了身形。

谢辰迂见状,慌忙道,“臣只是担忧太子妃会比较难熬,但是臣敢以性命担保太子妃与小皇子无忧!”

乞颜昊仪听罢,只把右手重重的放在了谢辰迂的肩上,“我把岳儿与孩子交给你们,你们务必保岳儿与孩子平安!”

谢辰迂与楚予月和血扇见状,便也不在拘于礼节。

一碗补药下去,白岳泽的宫缩就已开始。冷汗不断从他的额上冒出,顺着脖颈流下,黑墨一般的发凌乱地贴在脸上。

乞颜昊仪紧紧握着白岳泽的手,他的脸色不比床上的人好到哪里去。

“岳儿,撑着点,我们的孩子很快就要出世了,你一定要撑着……霄儿,霄儿还一直盼着抱弟弟……岳儿,能听见我说话吗……”

白岳泽费力的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你怎么……比我还紧张……”

乞颜昊仪刚想说些什么,下一刻白岳泽的呼吸却变的更加急促,他紧紧咬着唇,显然这一阵的宫缩又不期而至。

谢辰迂又探了白岳泽的脉息,将白岳泽的双腿慢慢掰开,只见他身后的宫口已经开了三指,并伴有猩红的血水渗出,流在白色的床帏上,触目惊心。

谢辰迂见状,赶忙道,“太子妃,属下要为你矫正胎位,您先别用力……忍着点……”

白岳泽双目微合,算是默许。

谢辰迂不敢耽搁,他解开白岳泽身上的衣物,用手掌按了按白岳泽绷紧的腹部,找了找孩子的胎位。他对着楚予月与血扇点了点头。楚予月便拿出了一套银针,点燃了烛火,将银针在火上逐一烤着。血扇则跪在了一边,按住了白岳泽的双腿。

谢辰迂的手掌忽然猛的自上而下发力,白岳泽腹中的剧痛炸起,他浑身一抖,若不是乞颜昊仪与血扇紧紧抱住了他,他几乎要滚落下床去。谢辰迂并不给白岳泽歇息的时候,他手上的力度未停,反而加大了力度,孩子们在白岳泽的腹中不安的躁动着,隔着腹部的皮肤都能看见他们的挣扎。

白岳泽只觉得自己的内脏几乎被碾碎。他无力的跌回乞颜昊仪的怀抱,嘴角已咬出了血痕。乞颜昊仪将自己的手深入了白岳泽的口中,不让他咬着自己。白岳泽已经抑制不住□□声,他整个人不受控的颤抖起来,显然已是忍不了多久。

乞颜昊仪眼眶已红,手掌也见了红。

“趁现在!落针!”

谢辰迂话音刚落,楚予月手中的银针便落下,几声虚弱的□□从白岳泽的唇齿间溢出,床上的人就没了动静。

“岳儿!岳儿!!”乞颜昊仪收紧了双臂,浑身也微微颤抖。

但是床上的人此时只是乏力的靠在身后人的臂弯里,几乎失去意识。

谢辰迂的双掌又向下重重的揉了几分,白岳泽身子猛的一抖,连乞颜昊仪与血扇几乎都控制不住。

“啊……啊──”白岳泽死死咬着唇,手指挣脱开乞颜昊仪的手掌,紧紧的攥着身体两侧的床帏。

乞颜昊仪早已如万箭穿心,脸色却强力镇定。

谢辰迂额上的汗一层覆一层的往外渗。伴着白岳泽体下流出的羊水,腹内的孩子也顺利进入产道,但他的身后的宫口却不到五指,孩子还是迟迟的落不下来。

“必须用催产药!不然太子妃与小皇子都有危险!”谢辰迂不敢迟疑。

乞颜昊仪看着床上的人,心中却迟迟不能下定决心。

当年……子岳也是用了催产药……

乞颜昊仪双目通红,几乎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他知道此时此刻的条件,比十年前那个在大梁山中下着冻雨的夜晚好了太多,他也知道怀中的人如今有着玄奥的法术,但是他就是忍不住,忍不将怀中的人与在山洞一神血衣的身影合二为一。

“昊仪……用药吧,我受的住……”白岳泽的声音底到几乎不可闻。

乞颜昊仪蹭了蹭白岳泽湿漉漉的额头,泪水顺着眼角就流了下来。

白岳泽费力的凑到乞颜昊仪的耳边,用只能两个人听见的声音喃喃说道,“木头,你不知道……能为你生孩子……我有多高兴……”

乞颜昊仪猛的抬起头,正对上白岳泽有些涣散却清澈的双眸……

催产药自白岳泽的产程一开始,就在炉子上备着。此时谢辰迂只是又加了几味药,又搀兑了一些清水,用小火熬了小半个时辰,就端了上来。

喝了催产药,白岳泽靠着乞颜昊仪疲惫的小睡了片刻,就被腹中一阵紧过一阵的阵痛惊醒。

一声声的痛楚□□自中军大帐中传出。敖钦等人在帐外听的惊心,众人若不是还能感知到白岳泽的灵力未散,险些就要集体冲进帐中为他输入灵力。

内丹化婴痛苦异常,婴儿在挣扎着落地的同时,也会吸收母体大量的灵力。母体在利用灵力分娩的同时,内丹又会被腹中的孩子急剧吸收,堪堪是九死一生。

床上的人□□声不止,听着让人无比揪心。

乞颜昊仪知道,若不是痛到极处,白岳泽断不会放任自己如此虚弱无力的□□。

岳泽,岳泽,自己终归是亏欠他太多,太多……

几个时辰之后,天色已经渐渐泛白,白岳泽宫缩也越来越强烈。

白岳泽的手指再一次紧紧的攥住身下的床单,呼吸都变得分外吃力,汗水早已打湿了他额前的碎发,但是胎儿却好像仍未有动静。

“啊——”一阵猛烈的宫缩后,白岳泽咬破了下唇,猩红顺着他的嘴角,滴滴答答落了脖颈处,在床单上晕染了一片。

白岳泽的神智虽已有些模糊,但他仍能清晰地感受到孩子的坠势,然而却无法用力将孩子诞下来。忽然,一阵撕裂的坠痛过后,白岳泽只觉得眼前一黑,浑身就软了下去。他能感觉到一股汹涌的热量正向他身下流去,他想睁开眼睛,却只觉得周围天旋地转,所有的声音都听不真切,

昊仪,昊仪……

白岳泽徒劳的伸手想抓住什么,内丹却提不起半分气力,身体就像在无尽的虚无中沉沉浮浮。

“谢小师叔,你看!”

血扇的一声惊呼,将帐中众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白岳泽是身下。

白岳泽的双腿虽然微张,但还是有长长的衣摆和厚厚的锦被遮挡。但就是在这些衣物的遮挡之下,床上还是漫出了一片暗红……

乞颜昊仪的心脏就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握住,呼吸都猛然顿住了。

“岳儿!岳儿!醒醒!”乞颜昊仪紧紧咬着咬牙,抱着怀中的人止不住的颤抖,“求你,快醒醒!”

乞颜昊仪一狠心,划破了自己的手掌,轻抚在白岳泽耸起的扶上,暗暗催动体内的真气,接着情蛊之力,将自己的精血之气缓慢传到了白岳泽的脐中。血液顺着乞颜昊仪的掌中流下,也将白岳泽的衣衫打湿。

谢辰迂等人都被乞颜昊仪这种类似自残的法子惊住了,一时间,竟然无人制止。

一声□□忽然从白岳泽喉咙深处溢出,他身体无助的随着剧痛而痉挛。

“岳儿,坚持住!我们的孩子很快就出来了……”乞颜昊仪一边为白岳泽推送血气,一边声音发颤的安慰着他,手上的动作却并未减缓,“……我们会一起看着孩子们长大,与他们一同骑马,习武……我们还会看着霄儿娶妻,看着他们的孩子出生,看着他继承王位……岳儿,醒醒,别睡……”

“昊仪……”白岳泽终于又睁开了双眼,双手无力的摸索着什么。

“岳儿,岳儿,我在!”乞颜昊仪握着白岳泽的双手,抵着他的额头,声音早已不受控。

“昊仪,昊仪……”白岳泽小心的喘了口气,这才有力气接着说道,“若我去了,我要你……为了我,照顾我们的孩子……为了我,一统天下……你能否做到……”

乞颜昊仪再顾不上其他,脸颊的泪水早已模糊了双眼,“不会的,岳儿……你和孩子都不会有事……”

白岳泽撑着一口气,摸索到乞颜昊仪的脸颊,拼劲全身力气,断断续续悄声说道,“……我不会有事,我不会走……昊仪,待到你阳寿尽的那一天,你就会看见,来接你的……是我……”

“岳儿……”乞颜昊仪愣了。

“答应我,若我不在了,你要……照顾我们的孩子,要一统天下……否则,我宁愿……现在就……”白岳泽拼劲全身的力气,紧紧握着乞颜昊仪的手,嘴角的猩红红得扎眼,刺得人心痛。

乞颜昊仪完全被白岳泽在执着惊住了,他生怕自己说错一句话,怀中的人就真的烟消云散了。

“昊、昊仪……啊,啊——”忽然,随着白岳泽一声嘶哑的□□,他浑身有不可抑制的剧烈颤抖起来,他的脖颈不自然的向后绷紧,腹中蠕动明显向下蠕动了几分。

“岳儿,做的到,我做的到……”乞颜昊仪赶忙紧紧搂着怀中的人,生怕他再次昏厥过去。

谢辰迂赶忙去查看白岳泽的状况。

孩子的头部已露出一角,孩子的头部正一点一点的撑开产道。

“太子妃,已经能看见小皇子的头了!快用力!小皇子马上就出来了……”

白岳泽他浑身都是冷汗,脸色苍白,整个人就像刚从水中捞出来一般。他的黑色长发散落在白色的床帏间,还有几缕发丝染着红色的血迹,配着身下一团团暗红的血迹,看起来凄美的令人绝望。

白岳泽痛苦不堪地辗转,无力地闭上眼。但只是一刹那,他就努力提起了腹中仅剩的真气,猛地挺起上半身子,双手紧紧握着乞颜昊仪的手,深吸一口气,再度向下用力。

白岳泽身下,胎儿已经顶出了头部。白岳泽整个人瞬间如坍塌般的软倒在一旁,乞颜昊仪赶忙将他扶住。

“太子妃,不能停!孩子头卡住了,会窒息!”

白岳泽只觉得整个胯间好似被撑裂开,疼得如粉身碎骨一般。他面色惨白,几乎昏厥,已经没有半分力气。

孩子卡的非常紧,身下似乎已经被撑裂,鲜红的血液流了一床。只片刻的功夫,孩子的脸就变成了紫色。

白岳泽已说不出话,他只能对着乞颜昊仪无力的做出了口型,“……帮我……”

乞颜昊仪立刻明白了白岳泽的无助。他狠狠摸了一把眼角,让楚予月与血扇扶住了白岳泽,就扑倒他的身下,然后将手探了进去。

谢辰迂不敢耽搁,手中也配合着压腹。

乞颜昊仪满手是血,他一手近乎颤抖的托住孩子的头部,另一手用力撑了进去。随着床上人的一声闷哼,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就落到了乞颜昊仪的手中。

乞颜昊仪掰开自己心爱之人的下身,看着他刚刚从体内分娩出的微弱的生命,双眼已模糊的看不清周围的景象。

谢辰迂见状,赶忙将这个弱小的生命抱到怀中,一时间,婴儿有力的哭声响起。

突然,还未等屋中的人松口气,白岳泽的身子又狠狠的挺了起来,楚予月与血扇赶忙将他扶住。

白岳泽腹中疼痛再次炸起,第二个孩子也通过产道,稳稳的落在了乞颜昊仪的手中,小小的婴儿不比手掌大多少,却也哭的分外有力。

两个孩子的脐带还未剪断,只是用柔软的细布进行了简单的擦洗

白岳泽无力的向孩子伸了伸手,似乎想抱抱他们,但他还未举起手臂,就再也撑不住,整个人无声无息倒了下去,嘴角的血迹依旧红的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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