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沐初兰直接旷工回府了。
他让人摆了一桌丰盛的饭菜,又叫来了西街唱小曲儿的歌姬。
丝竹笙歌,罗纱云鬓,暗香浮动。
青天白日里,王府内俨然一片奢靡之景。
沐初兰听着小曲,喝着小酒,搂着美人,几乎已是不知今夕是何年了。
再说那被打了的尹舟,只觉得胸腔阵阵钝痛,被人送医后,方才知道原来是摔断了一根肋骨。
他虽然是个不受宠的庶子,但到底出生官宦之家,何时受过这等委屈,当即跑回家大哭大闹起来。
这一闹,光禄寺署正得知了居然是豫亲王下得手。
这还得了,虽然他这个官职是个掌管宴乡酒醴的小官,但王爷打人,本身就是个容易引起共愤的噱头。
于是第二日,光禄寺署正就一道折子递到了夏亦辰手中。
这道折子慷慨陈词,语气激昂,甚至将豫亲王打人这件事,上升到了礼法角度,称天子犯法应与庶民同罪。
后又有新任巡城御史,上奏折称豫亲王当日还无故早退旷职,此行为在巡城官兵中造成了极为不好的影响。
再加上一堆本就喜欢没事找事的谏官,将沐初兰的行为列了六条罪状出来,呈给夏亦辰。
目的就只有一个,大家都希望皇上能秉公惩处豫亲王,不要因为其是自己的同胞兄弟而偏私。
夏亦辰十分头疼。
自家五弟想入朝为官这本来应该是件好事,可他没想到会闹成如今这地步。
上次他没有偏私,贬了五弟的官职。
这次还要怎么惩罚,难不成罚去当守城门的小卒吗?
好歹是自家亲弟弟,堂堂豫亲王,若真是如此,也太过分了些。
可若不罚,又怎么能堵住朝中这些大臣的悠悠之口?
夏亦辰无奈,只好又让人去宣自家五弟进宫。
接到旨意的沐初兰很快进了宫。
他刚走进殿,正要行礼,夏亦辰就上前扶住了他。
如今的他,每每见了夏亦辰,都会规规矩矩的行君臣之礼。
可这样的五弟,却让夏亦辰觉得有些陌生。
他有些怀念从前那个顿不顿就自己闯进殿来,大着嗓门和他嚷嚷,又或是见到他后勾肩搭背,把头埋在他胸前蹭来蹭去的五弟。
至少能让他感觉到温暖的兄弟之情。
而现在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人,像是只空有一副躯壳,却让人无法感觉到内在的灵魂。
他觉得自己应该和五弟好好聊聊。
他准备拉了沐初兰在殿中的案后坐下,却猛然间在他衣物上嗅到了淡淡的脂粉和酒味混杂的气息。
夏亦辰眉头轻皱。
“你喝酒了?”
沐初兰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了夏亦辰的话。
事实上,他昨晚几乎通宵饮酒作乐,一直睡到了刚才,宫里的公公去府上宣旨,他还来不及沐浴更衣,就被拖着入宫了。
夏亦辰的面色沉了沉。
“阿渊,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沐初兰神色一顿,随后微眯眼眸。
“巧了皇兄,我也有话想和你说。”
“那你先说吧。”
“我要辞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