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乐笙和沐花音闻言，不禁都看向了夏亦渊。
但见他虽咧嘴笑着，但真是笑得比哭还难看。
了解真相的沐花音自然不觉得奇怪。
倒是沐乐笙，叹了口气道：“微臣也不知道三妹如今是怎么了，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两年前她也是如此。”
两年前，沐初兰性格大变，他们一家人花了好久才适应过来。
没想到，这才过了多久，她性子又变了。
他有时候都怀疑，三妹是不是精神分裂了。
沐花音只好干笑着上前打圆场，“大哥，这你就不懂了，少女怀春，心思总是多变的……想是三妹她有了喜欢的人吧，所以才会变得这般深沉，等会我和她好好聊聊，开导开导她。”
沐乐笙点头应下，几人就一起上了长乐街。
满街花灯如昼。
种类样式繁多让人眼花缭乱，路边更是摆满了各种小摊贩，有的卖些新奇的小玩意儿，有的则是特色吃食，甜软的气息几乎弥漫了整个街道。
精心打扮的青年男女，或成双成对，或与家人同行，有说有笑的漫步在花灯之下。
两旁的商铺酒楼中，更是高朋满座，人声鼎沸。
就连原本笼罩着京城的寒意，似乎都被这份热闹繁华生生驱散了几分。
街上人多，夏亦辰本想牵着沐花音的手。
但她却犹如出了笼子的鸟儿一般，不愿被束缚。
夏亦辰也就只好放她去玩乐——反正今日出宫，他也安排了暗卫暗中跟着，倒也不担心会发生什么事。
他与沐乐笙和夏亦渊并肩而行。
沐花音则是在人群中窜来窜去，买了一大堆东西，有吃的糕点酥糖，有步摇绦带，甚至还有笔墨纸砚，金石盆景……
芸香跟在她身后付钱。
眼看着手中的银票越来越少了，不禁道：“主子，你买这么多东西回去干什么？”
凤栖宫里明明什么都不缺，买这么东西，还这么杂，是要回去开杂货铺吗？
沐花音头也不回答道：“送人啊。”
明明是个该与家人团聚的日子，后宫的妃子却都只能在深宫独守空闺。
她有夏亦辰的宠爱，还可以跟着出宫逛灯展，但是其他人呢？
她本想和夏亦辰提议，不如放那些嫔妃也出宫来一起过节。
但转念一想，这不是件小事，后宫妃嫔那么多，万一发生什么事怎么办。
更何况，宫中也从来没有这样的规矩。
她不想让夏亦辰难做，索性就多买点外面的东西带回去送给她们。
芸香瞪大了眼睛：“你这是送多少人啊？”
沐花音：“全都要送啊，你没见我今天还特地叫人备了两辆马车来装这些礼物吗？”
芸香默然不语。
她家主子，可能是史上最大方的皇后了。
如此为后宫众妃嫔着想，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一番折腾下来，沐花音也有些累了。
这时，沐乐笙提议自己知道街上有一家涮锅味道极好，可以去稍作休息，顺便吃点东西。
沐花音兴致勃勃。
一行人便跟着沐乐笙绕过繁华的长街，穿过狭窄的巷子，来到一处酒肆。
店面极小，只堪堪摆了几张长桌，冷冷清清坐了三五个食客，墙壁上挂着几盏昏黄的煤油灯，勉强照亮了店内的一方天地。
几人在店中坐下。
水曲柳桌面已经看不清纹路，连桌角都被磨得光滑锃亮，满是岁月的痕迹。
见有客人，年逾花甲的掌柜端了一盆烧得通红的炭火塞入桌下，乐呵呵道：“沐公子来啦，今天要吃点什么？”
沐乐笙朝夏亦辰拱手：“公子，这里的羊肉涮锅和酱牛肉味道极好的，您看……”
不等他说完，夏亦辰就道：“就按你平常的喜好。”
沐乐笙应下，又点了几碟小菜和一壶梨花酒。
店外深巷寂寂，白雪皑皑。
隐约之间，似乎能听到遥远的长乐街上的热闹人声。
与之相比，这深巷酒肆，倒更像与世隔绝的寂静之地。
沐乐笙多少有些局促：“公子，您别看这酒肆店面狭小，但酒菜绝对是上品。”
他深知皇上身份尊贵，怕是这辈子都还没来这种地方吃过饭。
夏亦辰也并非是挑剔之人，只淡淡道：“无妨。”
酒肆内温暖如春。
不一会儿，菜品上桌，阵阵香气扑鼻。
火炉上温着的梨花酒也漫出醇厚芬芳的味道。
几杯酒下肚，沐乐笙显是能放开了许多。
他拍着夏亦辰的大腿，不停地往夏亦辰面前的杯中倒酒。
沐花音是见识过他喝醉酒之后的样子的。
但今晚乃是上元节，又在宫外，夏亦辰也不是那种会拘束君臣之礼的人，她也就没有过多的干涉，只是一边吃着饭菜，一边欣赏邻桌客人吹奏洞箫。
这样度过上元节，也别有一番趣味。
沐乐笙摸着夏亦辰的腿，口齿有些不清：“公子，谢、谢你对我二妹这么好……”
“我无以为报，定当忠君爱国，为公子出生入死。”
“我的家人，往后就拜托公子啦。”
夏亦辰看着他眯起的眼眸，按住了他还要倒酒的胳膊。
“沐卿，你醉了。”
沐乐笙摇摇头：“不，我没醉……我只是说话有点不太清楚，但是我知道我在说什么……”
夏亦辰眸光闪了闪，最终还是收回了手。
沐乐笙又望向了沐花音。
他的二妹，笑意盈盈，两只眼睛弯成了浅浅的月牙。
如同小时候那般。
他忽然伸出手，一把握住了沐花音。
沐花音被吓了一跳，“大哥，你怎么了？”
沐乐笙笑着摇了摇头，只是直直的看着她。
半晌，他才哑着声道：“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沐花音一头雾水，正不解，却见夏亦辰站起身。
“我出去醒醒酒。”
说完，他大步出了酒肆。
桌上便只剩了沐乐笙、沐花音以及喝了不少酒，神智同样有些不清的夏亦渊。
沐花音看着沐乐笙。
总觉得今天的他，与往常有点不同。
哪怕是喝了酒，他的神色之中，似乎一直带着种淡淡的悲伤。
她正想问问怎么了，沐乐笙却突然开了口：“二妹，我就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