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一路马不停蹄,连夜赶了过来,此刻却生生顿步在门外,不知该如何见她。
纵使再有苦衷,非他所愿,他也伤了她的心。
夜风中,屋檐下的灯笼随风摇曳,灯影下的人,人未进门,影子却已经却先进了门中窠。
谢诩凰起身,看着他的映在屋内的影子停下了脚步,那是她熟悉的影子,数日之前她还在思之如狂,此刻看在眼中,却是锥心刺骨的痛燔。
半晌,她咬着唇,别开头让自己不再去看,“你回去吧,你的皇后娘娘……还在等着你。”
门外的人,听到这番绝情的话,再也按捺不住地冲进门来一把将她拥入怀中。
“我的心意你知道,为什么还要说出这样残忍的话?”
熟悉的怀抱,熟悉的气息将她包围,让她瞬间热泪夺眶而出。
“我也以为我知道,可是现在我不知道了,你明知道我最怕什么,你却还是娶了她。”
她的爱情,容不得与第三个人分享,可是现在他们之间已经横下了莫玥,成了他的皇后。
“对不起……”燕北羽满目悲怆与心痛,他是真的被逼到绝路了,否则何以忍心如此负她。
他要与她相守,就必须保住了手中的大权,否则大燕和北齐任何一方都会将她们碾得粉碎,那个时候莫说相守,便是生死都由不得他们了。
谢诩凰推开他,退后了几步,“出去!”
“两年,我只要两年就让南楚再不为任何人撼动,更不会有任何人威胁到你我。”燕北羽铮然道。
谢诩凰冷然失笑,质问道,“燕北羽,我就那么让你信不过吗?”
燕北羽痛苦地看着她泪流满面的脸,心疼不已。
“我要的只是一心一意,为此我愿意拿我的一切去换,我愿意带兵上阵,刀山火海,披荆斩棘我都不在乎,只要可以帮你坐稳你的皇位。”她双目灼灼地望着她,痛声道,“而不是让你去娶另一个女人达到目的,我不要这样的安稳和保护。”
“我在乎!”燕北羽沉声喝道,“我的江山,我的皇位,不能沾上我心爱的女人的鲜血,我不想再像十年前,只能看到冰冷的灵位和雕像,我不想再像当年那样找不到你……”
他当然知道,她愿意做那些,可是连他自己都无法预料自己周围有多少围险,如何忍心将她拉进来腹背受敌。
万一,但凡有个万一,她让她怎么活。
“我不怕拼命,也不怕流血,可你要我眼睁睁看着你去娶她,你让我活得生不如死!”谢诩凰泣声道。
他的江山,他的皇位,没有沾上她的血,却一定会沁满了她的泪。
燕北羽心神俱震,难道……他真的做错了吗?
可是,现在这样的局势,他不愿让她拿性命去冒险,他已经几次险些失去她,不能再有那样的事,绝对不能。
只是,一步错,步步错,当她终于心死如灰地离开,他也才真正体会到她此刻的痛。
四目相对,两人都是久久的沉默,却再也不是热恋时的欢喜心境,只有无言的悲戚与痛楚。
屋内是压抑的静默,庭院外的三个人却是躲在树后探头探脑地看着这边。
龙靖澜坐在一旁的石阶上等着,并没有像那两个偷看又偷听。
“负心汉怎么还不出来,该不会跟王妃姐姐打起来了吧?”
谢诩凰看着好说话,惹急了下手狠起来,一点都不输龙靖澜。
“你能盼点好吗?”罗兰没好气地拍了拍她的头。
“他还知道回来,算他有点良心。”那宝珠说着,贼贼地一笑,“这会儿江都那小蹄子独守空房,该气疯了吧。”
“肯定会。”罗兰难得地同意了她的话。
那宝珠说着,扭头望向一旁坐着的人,问道,“龙靖澜,负心汉该不是趁着王妃姐姐在折剑山庄的时候,被那小蹄子勾/引上了床吧。”
“他敢,老娘不打断他的腿。”龙靖澜道。
姓莫的成婚前连他面都没见上两回,还勾什么勾?
“龙靖澜,你真是天下第一好师姐,
可惜我不是男人,不然一定向你求婚娶回家。”那宝珠朝她竖了竖大拇指,由衷地说道。
“你要是个男人,说出这句话,我就手起刀落让你当一辈子太监。”龙靖澜阴森森地说道。
那宝珠听了拍了拍胸口,欣慰道,“哎呀,还好我是女的。”
“里面好像没动静了。”罗兰伸了伸脖子,还是什么都没听到。
那宝珠赶紧过来竖起耳朵听了听,嘀咕道,“好像真的是,难不成和好了,那也太便宜负心汉了。”
龙靖澜挖了挖耳朵,道,“那宝珠,你是北齐晏家的私生女吧,我怎么越瞧越觉得你跟晏西那蠢货一样欠打呢?”
“晏西是谁?”那宝珠侧头望向罗兰问道。
“北齐的一个女统领,跟你一样欠打。”罗兰冷冷一笑道。
“是吗?”那宝珠一听,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回头我去跟她认识一下。”
龙靖澜的对头,就是她的朋友。
“大师姐,你说谢师姐她不会跟燕北羽就这么翻脸了。”罗兰扭头望了望龙靖澜,问道。
谢诩凰什么都能忍,但绝对不能忍背叛和欺骗,现在燕北羽两样都犯了,事情又岂会那么简单就尽释前嫌了。
“翻什么脸啊,翻脸了不是就全趁了江都那小蹄子的意了。”那宝珠一听,立即道,“就是要比以前还亲热,气死那女人,让她天天独守空房去。”
“你一路回来,不是还在骂人负心汉,这会儿又帮着他说话了,他给你什么好处了?”罗兰打量了她一眼哼道。
“我最讨厌抢别人男人的小贱人了,只要让江都那小蹄子不如意,就算是负心汉,也是好负心汉。”那宝珠理直气壮地说道。
罗兰瞥了她一眼,道,“你到中原别的没学着,骂人的话倒是学了不少嘛。”
一般她这种年岁的小姑娘,哪能骂得出口这些话。
“你两到底有完没完,闹够了滚回房去。”龙靖澜骂道。
“我睡不着出来梦游,要你管。”那宝珠哪肯听她的话。
龙靖澜过来踹了她一脚,朝罗兰道,“我们走。”
罗兰听话地跟着走了,那宝珠一个人趴在那里也听不到什么,也觉着没了意思,小跑着跟了过去,“喂,等等我。”
庭院内恢复了静寂,屋内的两人还是相对默然地坐着,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离开。
燕北羽看着她被布包着的手,想到婚礼之上那一幕,心头一阵阵地痛楚蔓延开来,她没有想到她一直在暗中寻找给她治眼疾的药,冥河也从来没有向他禀报过。
所以,那天她出现在漪园,是他完全没有料想到的,甚至一度以为那是自己幻觉。
可是,偏偏就是这么真实地发生了。
朝阳初升,照进静默了一夜的房中,相对而坐的两个人皆是形容憔悴,眼底血丝交错。
“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走吧。”谢诩凰忍痛,终于将盘桓在心中一夜的话说出了口。
燕北羽眸光深邃幽黯,肃然如寒星,初晨的一束阳光从窗户照在他的身上,一身素色的龙纹锦袍透出几分绝世出尘的仙气。
他缓缓起身道,“我走了,前线的战事,不能耽误。”
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每一天对他们都是煎熬,不如尽早了结这一切。
他深深地看了她许久,方才转身向外走,走到了门口又顿住了脚步,“好好照顾自己。”
谢诩凰眼眶瞬间一红,每次他走的时候总会说这句话,以往听来是甜蜜温柔,此刻却是无言的心痛。
她听到脚步声起,抬头望向门口,那里却已经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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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到,昨晚眼睛难受睡早了,吃了饭尽量把明天的写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