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用餐,动作优雅高贵,看得出来有非常良好的教养。
苏雨落一边歪头吃饭,一边打量他,津津有味,好似欣赏一副水墨丹青名家字画,还是最顶级的那种!
丝毫不受她的影响,顾亚城神态自若,缓缓咀嚼嘴里的食物,自有一股“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气度。
苏雨落吃撑了,打了个饱嗝,一时兴起,促狭地笑了笑。她抓上蛋糕,不怕死地把上面的奶油涂抹到他的俊脸上,嘿嘿直笑。
男人有严重的洁癖,通身高贵气派终于龟裂,咬牙切齿,“该死的!”
一蹦两米开外,苏雨落笑嘻嘻,“顾亚城,对了,那个……上次在包厢里,忘了向你道一声,生日快乐!”
随即,她双手打节拍,哼唱美妙的生日歌,“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她的活泼俏皮,和当初六岁的小颜如雪如出一辙,莫名地,就戳中男人深驻心底最柔软的回忆,那是他往后艰难的岁月里唯一的美好。
眼瞳一凌,顾亚城满腹的火气消弭的无影无踪。
从抽纸筒里取出纸巾,他一点一点缓慢拭擦,唇边勾出一抹冷然的弧度,“吃完了,准备出发!”
苏雨落愕然,“去哪里?”
“送春花回家!”
拍了一下脑袋,苏雨落讪笑,“对不起,我差点忘了!”
两人重新跳上直升机,冰柜里躺着已经收拾干净的春花,除了不再呼吸,她和活人没任何两样。
苏雨落心酸地看了一眼,别过头,不忍再看。
警局那边早核实了春花的身份,把她确切的家庭地址传入顾亚城的邮箱里。
打开GPS定位系统,顾亚城沉着操控方向盘,直奔目的地。
机舱上,顾亚城冷冷询问,“是谁绑架你的?”
该死的,差点忘记这茬事!
苏雨落暗自恼怒,脱口而出,“是赵雨凝。”
顾亚城凝眉,“她?”
“你什么意思,难道你以为我是在诬陷她?或者说,你不认为她是被颜如雪当成一杆枪指使?”
他这个态度,惹恼了苏雨落,她转头,望向眉目沉沉的男人,霎时气结胸闷!
哼,如果他敢包庇赵雨凝,他立马从飞机上跳下去!
士可杀,不可辱!
瞬间,脑海里,浮现出某个男人冷笑的嘴脸,“你算哪门子士?”
不损她会死啊!
苏雨落又气又怒,伸出还有些淤青的胳膊,递到男人眼前,急忙补嘴,“我说的是真的,你瞧,这还是她拿脚踩的印子,你不知道,那个女人可狠了,简直把我往死里整,如果不是嘉祥……呃!”
顾亚城被转移了注意力,瞳孔一缩,嗓音冷冽,“居然直呼他的名字,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亲密?”
两人都不知道,要去的小山村里,并没有表面的那么平静,内里暗潮汹涌。
机舱里,咬咬牙,苏雨落几乎欲哭无泪,“这不是重点好不好,那一次,如果不是蓝学长及时赶到,我估计……估计再也看不到你最后一眼。”
最后这句话,成功取悦了男人,移了一下目光,终于正视她,“一个赵雨凝,还不值得我对你翻脸。”
那……如果是颜如雪呢?
苏雨落撇撇嘴,把冲口而出的话咽了回去。
这话说出来,搞的好像她在拈酸吃醋,万一惹怒了某个男人,她估计又要吃不了兜着走。
顾亚城仿若逗她上瘾了,“你好像对我有意见?”
“没有,你对我好的简直是再生父母,我怎么可能有意见!”
“我很老?”男人瞅都不瞅她一眼,目光冷冷地直视远方。
呃,又说错话!
一时语塞,苏雨落恨不得咬掉舌头,“没……我不是那意思,你正是男人一生中最黄金的时光,年轻有为,青年企业家,半点都不老!”
“再有下次,你就跳下去!”
苏雨落:……
无语瞪他,她没话可说。
“跳下去之前,记得先还钱,别忘了,你欠上一个亿。”
死死地瞪男人的后背,苏雨落好想哭一哭。
这个可恶的男人,又威胁她,一定是故意的!
杏眸转了几圈,苏雨落皮笑肉不笑,“不止啊,在金三角,买我的时候貌似还花了一亿美金!”
这回,男人明显嫌弃她的智商,连一个眼风都没抛过来,“唐玉已经取回!”
互相挤兑中,时光总是过的很快。
两个小时之后,直升机抵达G省某市的某个小山村。
真的是名副其实的山村,窝在大山里面,偏僻而落后,在21世纪的今天,居然还没有通公路,只有三条吊索横在河流之上。
村民偶尔要出去赶集,把土产品去换成钞票,就要小心地跨坐在吊索上,一路胆战心惊地遛过去。
山村里房屋逼仄,狭窄,几乎没有宽敞的场所,盘旋了几个大圈,顾亚城也没有找到停机之地。
飞机距离地面越来越低,苏雨落探头往下看,满目嘘唏,“真没想到,春花的老家是这么贫穷的地方。”
轰隆声太过嘈杂,有村民跑出来,瞧着稀奇,一边指指点点一边议论纷纷。
村长放下手中的农具,急匆匆跑出家门,顺便去了趟大牛家和春花家,把大牛和春花的哥哥一起领了过来。
他一大清早接到派出所的电话,说有大人物刚刚破获了一起跨国际型的贩卖儿童妇女大案,春花也在其中,但不幸遇难身亡。
为了完成春花的遗愿,大人物亲自开飞机把她送回家。
大牛个子敦实,黑壮的圆脸挂着憨厚的笑容,“村长,把我和春花的哥哥叫来,到底是什么好事?”
搓了搓双手,村长欲言又止,“那个……大牛啊,到了你就知道。”
跑到离飞机最近的地方,村长看到这个情况,立马明白过来,他双手合拢,靠在嘴边大喊,“往左前行一百米,有一个打谷场。”
担心飞机上的大人物听不到,村长往左边指了指,接着,双手划了一个大大的圆圈。
苏雨落疑惑不解,“顾亚城,他什么意思?”
“别出声!”
顾亚城把飞机往下降了一些,屏神倾听。
村长心想:乍回事,大人物估计是还没弄明白自个儿的意思吧。
于是,他火速召集全村的村民,每个人都双手合拢,靠在嘴边大喊,“往左前行一百米,有一个打谷场,地方很大很大。”
这一回,顾亚城听清楚了,点点头,他调转方向盘,飞机往左边滑翔而去。
看到面积足有一个篮球场大的打谷场,四下里空旷,他没有迟疑,操控好直升机,最后,稳稳地停住。
村长第一个跑了过来,身后跟着不明内情的大牛和春花哥。
顾亚城优雅地跃下飞机,冷然问道,“你们谁是说话能做主的?”
苏雨落紧随其后,站在他后面,取缔了唐玉的位置,充当临时金牌属下的角色。
男人高大挺拔,气息冷厉魅寒,令人不寒而栗,封闭的山村何曾来过这种大人物,吓得围拢上来的村民四下逃散。
这是个比较小的村庄,全村的村民男女老幼加起来,不满一百人,有些年过六旬的老人,终其一生都没有去过省城,看到传说中的飞机,忍不住啧啧点头称赞。
村长两腿打颤,擦了把额头的冷汗,说话结结巴巴,“你好,我……我是本村的村长……呃,那个,什么壁什么生辉。”
“我来的意思清楚吗?”
“清……清楚。”
男人淡扫了一眼,村长吓的几乎尿裤子,整个人哆哆嗦嗦,“是关于……关于春花的事,派出所已经打电话交代过我。”
苏雨落察觉到村长已经惊吓过度,差点要晕眩倒地。
没好气地瞥了某个男人一眼,她跳上前,微微一笑,“老人家,春花就在机舱里面,能不能派几个力气大点的,把她抬下来。”
对上温柔十足的苏雨落,村长语气恢复了正常,“好,马上安排。”
大牛一旁听的不对劲,“春花怎么了,她不可以直接走下来吗?我这右眼总是跳个不停,不行,我要看到她才安心。”
自从春花下地那天,被几个陌生男人绑走后,他就日夜担心,吃不下睡不着,干活也没心思。
现在,听到有春花的消息,他第一个等不住,“嗖”地一声,窜出人群,手脚并用,往飞机上爬。
春花的哥哥怯怯地看了看顾亚城,偏头又看向苏雨落,憨笑,“呃……我也想上去瞅瞅,请问,行不?”
男人质朴的话,说得苏雨落鼻头一酸,“行啊,你们有这个想法的,都可以上去看看。”
想到春花为了救她而亡,苏雨落的笑容僵在脸上,恍然神伤。
如果不是她,春花现在还是个活生生的小女孩,爱笑,有个憨厚老实爱她的大牛哥,有个疼她的亲哥哥,对生活充满希望。
顾亚城似乎知道她心中所想,眉目冷沉,“别多想,就算不是替你挡了一枪,她呆在金三角,只会生不如死。”
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番话,苏雨落一怔,“你是在安慰我吗?”
瞥了眼身旁女人惨白的小脸,顾亚城的眸色越来越沉,“只是就事论事!”
理是这个理,可苏雨落还是无法把春花的死和自己撇的一干二净。
双手死死绞在一起,她咬住唇瓣,心里寻思。等会儿,大牛和春花的哥哥看到冰柜里的春花,还不知道会伤心成啥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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