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今天之前,柳玉虎从没想过,她竟然会为了一个男人,而去放弃自己的性命。
尽管在一些极端条件下,她也会牺牲自己,保护战友,但她心里明白,那种牺牲跟此刻的感受是不一样的。
而具体哪里不一样,狂奔中的她,显然是没时间去细想了。
如果有来生,再去弄懂这些事吧
然而就在这一刻。
柳玉虎突然感觉有人揽住了她的腰部,把她抱的双脚离地,拥入到一个结实的怀抱里面。
她的睫毛轻轻一震,转过头时,赫然看见一张极致冷厉的侧脸。
以及许练那双像是有电弧跳动的眼睛。
等等
那不是电弧。
柳玉虎突然发觉,她在许练的瞳孔中所看到的颜色,其实是那只夜琉璃倒映进去的光芒。
“给我”
许练就这么抱着她,声音低沉,像是带着某种共鸣,给人极度的安全感,而这最后一个字,则是短暂压抑之后,猛然爆发的海啸洪流,“破”
浑厚的胎记力量涌入夜琉璃,映照出来的光芒,横贯整座科研室,然后,他的拳头仿佛化作这世上最尖锐的长矛,誓要将那一面牢不可破的鬼打墙,生生击碎。
哗啦
北羽玄沉最引以为傲的墙壁,竟在这一刻褪去了全部光环,如同一面弱不经风的玻璃,被许练一拳打破。
墙壁是无形的,所以,碎裂也是无形的。
但对于在场还活着的人来说,感觉就像是许练一拳把天穹给戳了个粉碎,只不过,这天穹竖了过来而已。
而最可怕的,并不是简单的天穹碎裂,而是在这之后,许练的拳势竟丝毫不停。
直直朝向北羽玄沉轰了上去。
最强的盾,尚且抵御不住这根长矛,又遑论北羽玄沉这血肉之躯。
根本来不及去制造第二面墙壁,北羽玄沉只感觉自己的背部,猛然多了一座驼峰。
那是拳头生生把他的身体打成扭曲,整块肋排都轰到背部,反向凸了出来
“噗”
北羽玄沉喷出一蓬血雾,遇到许练的拳势,血雾竟离奇蒸发,消失不见。
紧跟着,北羽玄沉身体冲天而起,向着战斗室的方向砸落过去。
结实的钢化玻璃,亦是被他撞成粉碎,整个视野里面,都是黑色的玻璃碎片。
只是,在柳玉虎的视野里面,却只有许练一个人。
她有些不适应两人这样亲密的动作,然而她却一点都不想挣脱,反而直勾勾的盯着许练,心里面,只有一个声音在不断跳跃。
完了完了完了
感觉自己都要沉沦进去了
数十分钟以前,在听到由比美树对于喜欢这件事的解读以后,柳玉虎只是觉得有趣,并没有太多认同。
毕竟她根本就不是那种天真爱幻想的小姑娘,怎么会有这种甜腻的念头。
可现在她才明白,这似乎跟一个人的性格没有关系。
喜欢,本身就带着浓浓的甜意。
地上那些还在苟延残喘的人们看到这一幕,全都露出了石化的表情,他们本以为,只要自己狗在这里装死,就不用再去承担任何风险,因为以北羽玄沉的能力,即便杀不死这个家伙,也能把他牢牢困住。
结果呢,北羽玄沉一败涂地,甚至连生死都不可知。
他们就想不明白了,北羽派明明发展到了空前强大的程度,怎么须藤派就来了一个人,就把他们打的七零八落,溃不成军。
只剩下一个北羽雄真。
不过想到这里,这些人的脸色又稍稍回暖,还好,他们还有北羽雄真
“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遇到过这样的高手了。”
战斗室里,一道无比僵硬的声音传了出来。
隐隐约约的,能看到北羽玄沉站在漫天的玻璃碎片中,身体直挺,唯有头部低垂。
许练不由怔住,那北羽玄沉的能力虽然棘手,其本身实力也就六品,还在自己可灭杀的范围之中,按说那一拳足以将北羽玄沉摧毁,这怎么还能说话呢
下一刻,许练惊觉不对。
那声音有些耳熟,但绝不是北羽玄沉的声音,难道
“该溜了”
猛然把柳玉虎抱的更紧一些,然后许练果断撒丫子狂奔。
虽然跟鹿鸣馆那次比起来,声音显得又生硬几分,但整体的感觉是没变的。
那特么就是北羽雄真的声音。
自己杀了他的儿子,毁了他的科研室,甚至还可能让北羽派元气大伤,现在他终于结束进食,还不是分分钟就要灭了自己啊
而这时候,战斗室里飘洒的玻璃碎片终于落尽。
北羽玄沉之所以在成为尸体后,还能够保持站立,是因为他在撞击进去以后,被北羽雄真凌空接住了。
“玄沉,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轻声念叨一句,北羽雄真突然抓住他的脖颈和脚腕,像是抓着一块巨大的猪骨那样,递到嘴边狠狠咬了上去。
看到这一幕的北羽派核心们,脸色纷纷变作苍白,有几人甚至没忍住,躺在地上,生生吐了自己一身。
如果只是进食感染者,他们尚能接受,可北羽玄沉是北羽雄真的亲生儿子啊,即便是尸体,这是怎么下得去口的
咚
不紧不慢的把北羽玄沉丢掉,下一刻,北羽雄真的指间光芒一闪,骤然多了一把太刀。
“去”
张口轻喝,太刀被他凌空甩出,在空气中划出锐利的割裂声,径直冲出了科研室。
然后就听见外面响起了扑通一声。
许练已经跑出了极远,其实已经跑到了拐角处,如果再拐进去,能够躲过这一剑了
可惜,没有什么如果。
这一刻,许练单膝跪地,凝炼的瞳孔出现了短暂的涣散,唯独柳玉虎还被他牢牢抱着,并且,毫发无伤。
“你怎么样”
柳玉虎仓皇问道,等她低下视线,呼吸猛然滞住。
那把太刀自许练腰后,向前贯穿,刺目的鲜血,瞬间把许练的上衣染成赤红。
“特么的,差一寸就捅到肾脏了。”
许练咳出一团血沫,声音里,透着柳玉虎从未听到过的虚弱。
可这话
怎么还是透着一股不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