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七明白左煌哲的意思,他是个爽快人,直截了当告诉左煌哲:“我这里几天准备在海上转转,钓钓鱼,顺便休息一下。”
“需要给你找条船么?”左煌哲反问。
出海钓鱼,顺便休息,那要看是谁。
像阿七这种身份、出身、性格的人,绝无可能。
他的爽快后面,隐藏秘密。
“不用,我雇条船就行。”阿七没有对左煌哲敞开心胸。
“这样,我给你留张条子,万一在海上遇到什么紧急情况,可以找虎鲸帮帮忙。”
虎鲸帮在编制上已经被江口纳入海防大队,但其人员的复杂性、习性的粗野散漫性,根本不可能规规矩矩坐班、巡逻,放任自由、外松内紧是最好的办法。
“好。”阿七理智的接受。
他在陆地是条猛虎,到了海上就是只旱鸭子。
左煌哲走到床头,从枕头旁边拿出一个本子和一支趣÷阁,撕下一张纸后,回到桌子边,拿趣÷阁在上面勾勾点点。
他不是写字,而是画了一幅画。
一根筷子长短的木棍,上面串着肉、虾和菜叶,下面画了一个炉子,冒着火苗。
“这是什么?”阿七看不懂。
“虎鲸帮的兄弟很多不识字,也没见过我写字,我就是写了我的名字,他们也未必认识、未必相信,但是拿着这个,再提我名字,他们都知道,你就说这是串,一串鞭炮两串鞭炮的串,给。”左煌哲画完,把纸递给阿七。
阿奇不明就里,但也没问,他不是话多的人,接过纸,折叠几下后,塞进兜里。
喝了两杯水,阿七告辞。
左煌哲送他出门,等他走后,自己拐进旁边养母家。
张秦氏来到这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她的勤快、善良,赢得街坊四邻的好感和照顾,生活没问题,日子很安逸。
“娘,给。”左煌哲交给养母两份钱:“这份给您自己花,这份您受累交给三伯三婶。”
“我怎么去人家家?”张秦氏笑着的脸立刻变得僵硬。
左煌哲当初为了确保堂哥安全,突然变脸,和张海春断绝来往。
这件事,张海春马上学给三伯三婶听,两位老人失望、生气之余,看不见左煌哲,自然而然把愤怒的情绪施加在张秦氏身上,两家的关系冷淡到了有些紧张。
“煌哲,到底出什么事了?“张秦氏第一次问自己的儿子。
兄嫂和儿子之间,她真心偏袒的还是儿子。
“娘,我告诉你你可别吃惊,我现在是海防大队队长,就管这一片。”左煌哲惊呆养母的激烈反应。
“什么?真的?”张秦氏如他所料惊叫起来。
她双手抓住儿子,反复摸索着,老泪纵横:“儿啊,要是你爹还活着就好了。”
张秦氏不懂海防大队是干什么的,但是大队长三个字的意思她懂,是个官,还不小呢。
丈夫要是还活着,听到儿子这么有出息,肯定会笑晕过去,也肯定会带着她荣归庐葫村,在亲朋好友之间显摆,接受他们的祝贺、追捧和巴结。
“当这个海防大队大队长,很多双眼睛都盯着我,我怕他们知道我跟蛋子哥的关系,为难他,找他麻烦,甚至暗中下黑手。”
“有可能,那些坏蛋拿你没办法,会用蛋子甚至他爹娘的性命来威胁你,做得对,儿子。”张秦氏反过来安慰左煌哲。
她在钱府待了很多年,什么都看的透头的。
例如尔虞我诈、骨肉相残的事情,听得多、见得多,立刻明白了儿子的良苦用心。
“您把这些钱给三伯三婶送去,告诉他们,如果蛋子哥愿意,我在城里给他找个活干。如果蛋子哥不愿离开这里,我就在码头上给他找个闲差,不过还是不能在这里说出咱家和他家的关系。”左煌哲说出他准备报答三伯三婶的做法。
“成成成,等你出去办事,我再去去见三嫂三哥。”张秦氏喜出望外。
当务之急,她想给儿子做点好吃的,留他住几宿,娘俩好好唠唠,顺便打听一下儿子对结婚的看法。
他这个岁数,很多人都是好几个孩子的爹了。
“娘,我还有事,马上就走。”
“行,那我也走,现在就回庐葫村。”张秦氏急切想回去给三嫂三哥报喜。
解开心结,又给兄嫂帮了大忙,张秦氏以后的地位和以前不可同日而语了。
谁都要脸要面子,她激动万分。
左煌哲离开养母,直奔海边。
他对这片海域,并不熟悉,最快最省心的办法,还是借助刘斌和李勇。
走着走着,他被后面传来的声音留在原地。
“左大队长,走这么快,有事啊?”耳边传来第一个人的声音。
阴阳怪气。
“当然有事了,为博美人一笑。”第二个声音回答着第一个人的问题。
猥琐淫昵。
左煌哲纹丝未动。
敢在他身边说出这种怪话的人,肯定认识他,又知道他来干什么的,必定看过报纸,有文化有身份。
整个码头,不多。
他大概猜出来了。
太好了。
他本来还想找个机会约见他们,居然自己主动送上门来了。
盐务局局长姚正、船务局局长胡风从左煌哲侧面超到前面,一左一右站住,虽然留出左煌哲往前走的路,但是看他们的架势,不会轻易放人。
左煌哲故作喜色:“两位,我准备明天单独找你们谈,既然在这里碰到了,正好一起说,不耽误时间。”
“大队长有什么好事想着我们了?”姚正嘲讽道。
他俩是钱沐童的亲信,眼里看到的钱府的账房先生,压根就像自家任何一个仆人家丁,下贱卑微。
现在摇身一变,成了他们的上峰,就好比给他们拉车的车夫、做饭的厨娘反过来让他们伺候,心里膈应,脸上厌烦,嘴上不待见。
“我刚来,不熟悉这里情况,准备选一个副大队长,刘署长年纪过大,李队长有点毛躁,我征求周围人的意见,一致推荐两位。不过鉴于职位有限,只能提拔一位,并且我准备在我离开这里后,推荐这位副大队长担任大队长,请两位仔细考虑一下,给我推荐一位最合适的。”
左煌哲沉吟一下,继续说:“不过,提拔的事情要放到秋水伊人秀之后。这次秀,江口先生非常重视,两位,你们表现的时候到了,我私下听说,谁在这场秀的安保上做得更好,谁的机会就大,毕竟,这种事最终的拍板权还在江口中佐身上。”
安保两个字,是证明这件事最重要的两个字。
江口前后参与的几件事全都搞砸,已经在林夕市悄悄传开了,姚正和胡风早就听说了,左煌哲专门提到安保,符合江口的心意和忌讳。
“那当然。”姚正附和。
他俩的地位,和江口差距太大,压根没机会验证这件事的真伪,左煌哲吹牛不用打草稿。
说完这句话,姚正和胡风两个在同一战壕里面为非作歹的阴险家伙相互对视一下,各自心里打起了小算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