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不语本想探监陈凉,谁知警察局的警察们不但不让风不语进去,还将她奚落了一番,最后甚至还把她推搡出了警察局,如果不是因为风不语现在加入了金牌侦探所,他们恐怕还想对风不语动手。
风不语十分愤怒,她看着警察局,咬紧牙关,手指在半空中轻轻一动,就想要给他们一个教训,就在这时,她的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男声。
“惜惜…?”
男声带着稍许的不确定,冲淡了风不语心头的怒火,她转过头,就看见陆然穿着马甲配衬衫,手中提着一个箱子,头上还带着一顶褐色的帽子。
已经好久都没有看到陆然了。
他看上去好像…有点憔悴,身上也没有之前那样蓬勃的少年气息了。
风不语神色有一瞬间的恍惚,很快就反应过来:“陆然,你怎么会在这里。”
想到最后一次跟陆然见面的场景,风不语就有些不自在。
“真的是你啊。”陆然看见她倒是很高兴:“明明跟你前不久才见过,但却感觉像是过去好久一样,你最近还好吗?”
“我挺好的,你呢?”
话一落音,风不语就后悔了,她之前出来吃饭的时候,就听说陆河跟陆水被人挖心而死的事情了,现在问这个,有点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意味。
但陆然不介意,他甚至还笑了笑:“我也挺好的。”
“那、那就好。”
风不语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陆然见她这幅模样就笑了:“你难道就不安慰安慰我吗?”
“你、你要节哀顺变。”
“惜惜,你倒是变化很大,看来陈叔被抓的事情,给你打来了很大的打击。”陆然笑得更开怀了,但笑着笑着,他的眼底也慢慢变红:“看来人真的是会长大的。”
风不语抿了抿唇。
陆然笑容渐渐变浅,他踌蹴了一会儿才道:“上次,是我不对,明明在大庭广众跟其他女孩儿约会,却还要插手你的私事。”
“没有,你也是被逼无奈啊。”
“不是被逼无奈。”陆然低下头,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起来:“是我自己起了贪心,是我自己在你这里看不到回报,所以想要找个人转移注意力。”
“跟你闹翻后,她一直跟在我身边安慰我,我以为她是真的喜欢我,可、自从我爷爷跟我爸死后,她就再没出现过,我去找她,她说我们不合适,以前也根本不喜欢我,她喜欢的只是我的家世而已。”
陆然顿了顿,片刻后他抬起头来,落在风不语身上的目光虔诚而深情:“惜惜,我知道错了,你不要喜欢上其他人,不要为其他人跟我闹翻,好不好?”
“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她,我只是…太伤心了,伤心你…一直追逐其他人,你从来都不会回头看我一眼。”
陆然的眼睛红了,他看着风不语,像是在看自己的救赎一般:“惜惜,你重新接受我一次,好吗?”
风不语背陆然眼睛里的深情给震慑到了,她的心脏又开始密密麻麻的疼痛起来,像是有几百根针在刺一样,她嘴巴微张,答应两个字在嗓子里打转。
“不要爱上任何人!”
但很快,她的脑海中就闪过这个冰冷的声音,如同一盆冷水从她头上泼下来,风不语在一刹那回过神来,她咬了咬自己的舌头,让自己清醒一点,旋即冲着陆然摇了摇头:“抱歉。”
她感觉自己刚刚的情绪有点不太对劲。
闻言,陆然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下一刻,他又低下了头,再抬头时,眼睛里已经没有了刚刚的深情,取而代之的是几许茫然。
他似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风不语也不知道。
两人相顾无言,气氛也瞬间凝固下来。
这种感觉很不好受,风不语想要走了:“我…”
她刚刚才说一个字,陆然就对她道:“我要离开这个小镇了。”
陆然神色坚定:“我爸爸在临终前一天告诉我,无方镇已经不安全了,他本来是想跟我一起走的,但…所以,如果我不走的话,下一个死得就会是我。”
说到这儿,陆然的眼睛又红了。
没想到他竟然要走。
风不语心脏又开始抽痛,但面上却丝毫不显,她抿了抿唇:“好。”
陆然深呼吸一口气:“希望惜惜你能一直记得我。”
“好,我会的。”
陆然像孩子一样笑了,片刻后又一脸忐忑的道:“那惜惜,你、你能去送送我吗?”
“可以啊。”风不语答应的很干脆。
天色已经不早,天边的红霞映衬着大地,照得整个地面都是红通通的,一路上,两人都没再说一句话。
火车站离警察局不远。
入口很小。
里头也很好。
一天只有一辆火车,绿皮火车是整个镇上最奢侈的东西,它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把旅客们送到他们最想去的地方。
风不语把陆然送到了火车站外。
陆然冲着风不语挥手,少年的脸被晚霞照耀着,仿佛能发光一样,他的眼睛也在发光:“惜惜,再见了。”
“再见。”
“你一定要好好的。”
“我知道。”
“不要喜欢白颜了,换个人喜欢吧,他很好,但不适合你。”
“我知道,我已经放下他了。”
“那就好。”
“那我就先走了。”
“好,一路顺风。”
“一路顺风。”
陆然笑了笑,便转过头去,在转过头的那一瞬间,他的眼泪顿时就掉了下来。
脸上却还带着笑意。
但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
从今天开始。
他就要告别自己的家乡、他的父亲、爷爷长眠于此,而他像一个失败者一样,灰溜溜的逃离家乡,今生今世,或许再也不能给他们的坟前烧上一炷香。
他也要告别自己心爱的姑娘,再见两个字,只是再也不见而已!
检票口的大爷看见陆然哭成这个样子,叹了口气:“小伙子,刚刚那姑娘是你女朋友吧,你既然舍不得她,就带她一起走啊,干嘛哭成这样,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的有什么出息。”
被大爷这么一打岔,陆然更为心酸,他哽咽着哭道:“我…我太穷了、这一去居无定所、四海为家、不想耽误她。”
“唉。”大爷叹了口气:“既如此,你为什么还要走呢?就待在无方镇不也好吗?虽然镇上的确有点不太平,但这些都是暂时的。”
如果事情真的那么简单就好了。
可是…
陆然深呼吸一口气,迫使自己平静下来,他将票递给大爷:“麻烦您了。”
大爷又叹了口气。
这一晚,曾经小霸王一般肆意潇洒的陆然坐上了绿皮火车,镇上除风不语以外,无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