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下午,王员外刚从外面谈妥了生意回到庄子里,下人便禀报说外面有一个俊秀少年自称是江南萧家的后人,携了许多聘礼来向自家小姐求婚。?▲中▼?文网.ww. ▲
“萧家后人?”王员外沉思,莫非是那个没落了的百年书香世家?可是……就算萧家没落了,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没道理千里迢迢的跑到晋州来求亲啊,还是求娶一个小小的员外之女……难道是骗子?
“老爷,那少年说有信物可以证明自己是萧家的后人。”家丁也不知那少年怎会这般聪慧,竟然知道自家老爷在愁什么问题。
“那让他进来吧……”王员外轻啜了几口香山云雾,摆手让家丁去请那位少年。
关于林梅家里的住宿问题,最后舒望瑾一甩手大大方方的将隔壁萧元的那个小院子也买了下来,他和舒舟便住在萧元的那个小院里,而夏侯琳琅就与林梅一起住在林梅的家里,四人的三餐自有刘嫂打理,夏侯琳琅碰过一次壁之后自然不会再主动下厨。
用过午饭之后,舒望瑾正在林梅的房里拆来自京城与各大商铺的书信,待到要回信时才现林梅房里竟然连笔和墨都没有,瞬间觉得自己想享受红袖软香研磨墨的心死得一干二净,只得差了舒舟从隔壁萧元的房间里拿了剩下的笔墨纸砚,笑得阴风阵阵的将林梅拘在房里老老实实的替他研墨。
林梅本来还想回自己闺床上眯一会儿,见舒望瑾在自己房里查阅书信,她好不哀怨的看了他一眼,拖着脚步就又要往夏侯琳琅睡的房间去眯觉。▼八★一▼中▼文网.ww. ?
“昨晚做什么了?”舒望瑾此时正垂着头仔细翻看着书信,听到林梅的脚步声,凉凉的开口唤住她。
“没做什么呀……”林梅捂着嘴背对着他悄悄打了个哈欠,她才不要告诉他昨晚她扮鬼捉弄了夏侯琳琅半个晚上,吓得夏侯琳琅一个晚上都不敢睡觉,她自己也只睡了两个时辰。
舒望瑾没有多问,神色温雅如常,只是伸手指了指一旁的端石砚台和剩下的半块松香墨,说道,“那就帮我研墨。”
林梅闻言差点没跳将起来,她昨晚那么晚才歇息,现在舒望瑾竟然还指使她去做这等丫鬟小厮才做的事儿,自然是满心不甘,她哪知道现在的文人墨士都以佳人温柔私语的在旁磨墨为荣,舒望瑾唤她研墨,定然是青眼相看,否则早就要那眼巴巴的夏侯琳琅来旁软玉温香的伺候了。
“我不要!”林梅眯着眸子,困得都要睁不开眼了,看都不看舒望瑾一下,转身欲走,忽闻身后传来一个阴测测的声音,“那瓶金玉露……”
林梅磨牙,顿时瞪大了眼睛凶狠的看着他,“多少银子!我还你就是了!”大不了她去向刘雨霏借点钱!
舒望瑾缓缓放下手里还未拆的信封,向她温柔一笑,眼里眉梢春意无限,“吴老是太医院的前院,请他出山花了在下三千两银子和一座大宅院,这瓶金玉露嘛……在下既然和林姑娘都这么熟了,就当免费赠送吧!”
我呸!谁和你熟了!等等……多少银子?!
“三千两!”林梅顿时捂嘴尖叫,老天!她一辈子都筹不来这么多银子啊!还外加一座大宅院……
“所以,林姑娘要不要留下来帮在下磨墨呢?”舒望瑾依旧笑得如沐春风,说出的话也满含柔情蜜意,但林梅看他的眼神却犹如杀父仇人一般恨不得生生将他给咬死在这里,一了百了算了!
林梅僵硬的扯起来唇角,将两边衣袖挽好就走过来拿起那半块松香墨,声音出奇的温柔,“舒公子对小女子如此照顾,磨墨这等小事,就给小女子吧!”没错,舒望瑾此等人面兽心的衣冠禽兽,只将他咬死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那就请……”舒望瑾将砚台也放到了她手下,自是专心的回他的信去了。◆●?中文?网 ▼
咦?这封信是……
舒望瑾看着信封上的署名,不由得沉了脸色,江南萧氏……不是已经没落好几年了么?怎会突然写信给自己?而且……萧家的人怎会知道自己不在京城在晋州的事情!
他拆了信封,那里用红泥戳了封印,隐约还能看得清是个古篆体的“萧”字,并且,萧字的末尾那一笔犹如刀刻般锐利,一般人根本仿造不来,看样子的确是江南萧氏惯用的封泥印章。
林梅见舒望瑾看个信封都入了神,不由暗自撇嘴,手下却还是老老实实的磨着墨,只是心里不知将舒望瑾骂了多少遍了。
舒望瑾此时正专注的看着自己手上的信封,端详许久,用小刀轻轻将封泥划开,里面有一张上等的洒金素笺的信纸,上面整整齐齐的堆满了蝇头行楷,字迹虽是秀气却丝毫没有女子的羸弱之态,舒望瑾直往信的末尾看去,果然在那里写了几个字,“萧氏子桓留”,看来是萧家跟自己同辈的年轻男子,名萧子桓。
这封信虽然乍一看字数很多,但其中大多数都是废话,比如这句“予早年曾闻舒当家,有匪君子秀玉林立之姿,开阔家业,变通法则,得朝廷青睐,享誉皇商之号……”不过是如何如何拍舒家的马屁,夸赞舒望瑾年轻有为罢了,最后几句,才让舒望瑾真的有些胆战心惊。
萧子桓不仅知道自己在林山县,还知道林梅与王家小姐之间生的恩怨,并且,他说还送了一份大礼给自己和林梅,让林梅静候佳音。
这萧子桓如此神通广大,事事皆知……未免也太可怖了。
舒望瑾阴沉了脸色,看着旁边正在低垂着头磨墨的林梅,刚想叫她不用再磨了,却现她脑袋一点一点的,显然是快要眯着了,舒望瑾嘴角溢出了一抹苦笑,这还真是个好养活的,站着都能睡着。
因为林梅的事,他已经得罪了吴老,恐怕与吴老交好的太医院那一大群太医以后对舒家都不会再有好脸色了,现在吴老的事还没解决,又来了一个江南萧家,只怕也是来者不善,今年真是多事之秋,不知到时候回京了还会有怎样的麻烦。
舒望瑾正在想着如何回信,一个没注意,林梅的脑袋便直往桌上的砚台砸去,惊得舒望瑾差点魂飞魄散,这要是磕了上去那就连金玉露都保不住林梅的这张脸了,忙起身将她护在了怀里,俯身看过去,只见林梅人还是迷迷糊糊的,都不知道自己差点又要毁了容。
“你只说碰到我是你三生不幸,怎知我不亦是如此呢……”
舒望瑾在林梅耳边轻喃,也不管她听见了没有,最后只得无奈的将她抱去了床上安置,这里可不是京城的那些大家小姐住的地方,自然没有锦屏绣榻这样多余的东西,舒望瑾见她已然熟睡,便拿着那些回好了信件到外间让舒舟送到驿站去,务必尽快送到京城。
而县令府这边,刘县令本来还笑容满面的在接待着自己未来的女婿,也就是隔壁县县令的长子赵韬,正想和颜悦色的问一句“贤婿别来无恙啊?”之类的客套话,不料那赵韬竟倏的一下跪在了刘县令的身前。
“贤婿你这是……”刘县令有些惊疑不定,看这赵韬的脸色也知不是什么好事,不会是雨霏还未过门他就弄大了家里小妾的肚子吧?这可着实有点荒唐了……
“刘大人,晚辈是前来退婚的……”
“你,你说什么?”刘县令不敢置信的看着他,掐着袖子的手都有点抖,他家雨霏在这林山县也算是数一数二的美人,更不要说当年雨霏亲娘嫁过来时全县人都眼红的一万两嫁妆了,这般底子,赵韬竟然还敢退婚?!
【注】“有匪君子”一词出自《诗经·卫风·淇奥》,是赞美男子的诗,原句为“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