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门打开,你到底有完没完?”
“能不能别闹了!”
“黎向晚——”
……
听着他气急败坏的嗓音,她靠在玄关上,一时间觉得自己高估了黎瑾年的沉稳程度。
撇撇嘴,动手将门直接打开。
黎瑾年进门,与面前的女孩子四目相对,听她淡淡道,“原来,你知道我姓黎。”
相比他的隐忍怒气,她倒是平静坦然,明明有意的人是她,他进来的那一刹那却不自觉地的别扭起来。
黎司南从厨房里走出来,看到出现在客厅的黎瑾年微微怔了怔,“什么时候过来的?”
“就刚刚。”
黎瑾年没好气,“姑妈让我来接你们回家去。你们这什么破公寓,附近的路那么难走。”
向晚知道这大少爷,又开始借题发挥了,没什么情绪地坐在餐桌前吃早餐。
又听黎司南说,“附近为了增加植被覆盖率,正在修整。你既然抄了近路走,应该能看到晨跑的向晚。怎么不一起回来?”
不提还好,一提黎瑾年的脸色更差了,看了餐桌前的女人一眼,直说,“没看见,我眼瞎。”
向晚挑了挑眉,“我以为你只是没礼貌乱教训人,没想到视力还不大好。”
“你——”
黎司南看两人微妙的争执,就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点什么。
不论怎么变,他们倒是十年如一日的不对盘。
不过就他来看,明明瑾年和向晚年纪相仿,可向晚的世故和成熟,反倒印衬地瑾年更像个不经世事的孩子。
早餐过后,瑾年跟着黎司南提前出门,他等人等得有些无所事事,相反黎司南就要比他有耐心的多。
撇撇嘴,他最先打破沉寂,“黎向晚在收拾什么?她打算搬去黎家那边一座金山吗?”
黎司南不以为意,“耐心点,向晚有她自己的打算。”
“女人就是麻烦!”
听着瑾年似是抱怨的感叹,黎司南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腕表,他出门前就在预计时间。
他其实知道,向晚不愿意到黎家那边去。
如果20分钟她还没有下楼来,就说明她心结还没有放下,也不打算和黎家人又过多交际。
选择了让他一个人过去。
随着二十多分钟已经过去,黎司南系好了安全带,就在他叹了口气准备发动车子引擎的时候,突然听到瑾年半带无奈的调侃,“大小姐终于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舍得下楼来了。”
手指握在方向盘上的男人有半瞬恍惚——
盛夏,阳光透过树荫窸窸窣窣地照在人的脸上,下楼来得女孩子戴了一顶棒球帽,相对纤细的身子一个人摆弄着两只巨大的旅行箱,让她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等她拖了半晌,感觉手臂一轻有人帮她提了箱子。
向晚抬头对上黎司南的视线,“既然要搬过去,都不打算收拾自己的东西吗?害我还要帮你一起收了,这边东西很多暂时带不走,真的不住在这里了以后再慢慢搬吧。”
“你真的想好了?”把一只行李箱放到车的后背向上,他去拎另一只的同时,按在她的手指上握住了她的手腕。
离开,回到黎家,就是和曾经彻底说再见,也再不会和陆庭深有任何瓜葛。
“既然阮阿姨要你回去,我会陪你回去。”她应声,用另一只空出来的手轻拍了拍他的手腕,然后顺利地将自己的手抽出来。
黎司南站在原地看着她上车,感受着手腕上她留下的温度,这才惊觉原来一直没有安全感需要人陪伴的人不是她,而是他自己。
从来都是,他需要她。
“哥,要走了——”
黎瑾年在催促了,他应了一声打开车门,唇角带着明媚的笑意。
一路车程算不上长。
黎家在旧金山的庄园,向晚是第一次来。
到底黎家有些家底,她听人提起过家里建在郊区的木兰庄园,堪比闻名美洲的查尔斯顿庄园。
早已经过了木兰开放的时节,一路上却还是能见种植园里盛开的木兰。
“在想什么?”黎司南见她一直看着车窗外的风景,一时间打断了她的思绪,“现在看到的是实验室移植过来的新品种,所以这个时令也能开花。”
惊讶于他总能猜到她想什么,她转过脸看向他,“我记得爸爸生前还是挺喜欢木兰的。”
“是啊,所以妈买了这处庄园。”
阮静和很爱她的父亲,这一点向晚心知肚明。
他们算得上是绝对的模范夫妻,所以就算阮静和厌恶她,她为此也能永远保持一种淡漠黯然承受。
“别想那么多,颁奖典礼结束,你最近的演出也告一段落。是时候在家里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了,觉得无聊哥哥可以带你到瑞士去……”
黎司南的话刚一提‘瑞士’,开车的瑾年就坐不住了,“不是吧大哥,姑姑让你回家,你人还没回去,就想着跟别人去瑞士了?”
车上就三个人,别人指的是谁,这个‘别人’自己心知肚明。
向晚早已经习惯,罕见黎司南脸上染了沉郁,“瑾年,这么大人了说话还是不注意分寸吗?”
黎瑾年知道自己不经意间又碰触了这位大哥的逆鳞,就算是对黎向晚含沙射影也完全说不得。
索性,他还是沉默不再说了。
向晚翻了本杂志,漫不经心,“既然休息,我不去瑞士在家里就好,只要某些人不那么吵。”
开车的人撇了撇嘴,听后座的男人嗓音温和,“那就住家里,怕吵住种植园那边,我陪着你。”
瑾年:“……”
他原本觉得黎向晚做了那么多违背黎家的事情,真算得上是个外人了,没想到他才是那个外人。
时过境迁,在他哥眼里看到的只有她。
倒是和以前一样宝贝地很。
庄园到了。
瑾年下车,盛夏有光有些晒,他走得很急,忽略了不远处的橡树下泊着一辆黑色的商务车。
黎司南接了向晚下车,两个人却在看到那辆车的时候同时有半瞬的怔然。
树林阴翳,越是走得近,暗影里的车牌号在两人的视线里就越发清晰:1372。
没有人比向晚更清楚这是谁的车,只是为什么会……
“大哥,姑妈已经等久了,你们还不快点跟上来。”瑾年已经在前面不耐烦的轻嚷了,等他没好气的转身,这才看清楚身后两人略显怪异的神色。
黎司南回头轻轻揽了一下向晚的肩膀,一边走一边漫不经心地问接行李箱的管家,“家里有客人?”
“是,夫人上午请过来的,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谈。”
听完管家的话,黎司南的眉头蹙地更深了。
走在前面的瑾年顿下脚步,一时间诧异,“哥你是怎么知道的?”
向晚神色变了变,听着室内传来的谈话男音,在就要进入客厅的时候伸手主动挽住了黎司南的手臂。
觉察她这一动作的男人,任由着她如此,配合地揽住了她的肩膀。
客厅室内,略显静谧。
庄园建筑很欧风,内部装潢却非常中式。
明明没有刻意,向晚进去以后的第一眼还是被坐在茶几后方的男人的给吸引了,他靠坐在沙发上,相比阮静和的正襟危坐,他倒是闲适自如的很。
分明他才是客,可他熟练地打火抽着烟,偶尔和阮静和接几句话。
不到一会儿工夫,阮静和就被这个男人的不动声色地沉稳气场狠狠地压在了下面。
“陆先生,我想我已经和你谈得很明白了。”
进来的人不知道两人谈论的是什么话题,单单看阮静和脸上薄怒的神色,就知道现在稳操胜券的是谁。
男人单脚落地,修长的腿交叠在一起,锐利的眼眸几乎是在向晚进来的一瞬间就牢牢地安置在她的脸上,又很自然地移开。
而后他唇角的笑,几乎是轻佻又玩味,“我觉得阮夫人还是再多考虑考虑为好,免得你后悔。”
他不再看她,却给向晚内心造成了很沉重的压迫感。
陆庭深到黎家的目的,还有和陆家水火不容的阮静和为什么要请他到这里来……一个个的谜团在她内心深处顿生。
看着和昨晚见面判若两人的男人,向晚第一次觉得她是这么不了解陆庭深。
坐着的人说完就直接站起身,“既然阮夫人还有人要接待,我就不再打扰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就算没有看着向晚,向晚也知道陆庭深是冲着她说得。
因为黎家只有她是外人,也只有她需要阮静和的‘接待’。
这个男人在提醒她,她不是黎家的一份子,永远不是。
可她一点都不喜欢这样的提醒。
深吸了一口气,她就听到耳边的人已经早她一步开口,“陆先生,关于我们黎家的家务事,你还是少插嘴比较好。”
陆庭深漫不经心的浅笑,“我尽量。”
商颂跟着他已经走到门外,却见他站在庭院里没有在动。
“先生?”
商颂疑惑,不知道他怎么了。
直到听到客厅里传来阮静和压抑隐忍的嗓音,他才明白陆庭深是在等什么。
“向晚,去替我送送陆先生。”
这一刻被点名的黎向晚,神色微变。
而等在外面的男人,沉俊的脸上有罕见的微薄笑意。
宛若暗夜里盛开的大朵大朵黑色的大丽花。
笑得心惊,笑得让人捉摸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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