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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我来就山(1 / 1)

《衣见钟情》的摄影棚制作费用远超过同类节目,三层阶梯的舞台营造出一种米兰时装周的时尚感。大秀结束,主持人和余婕缓缓地从舞台后走了出来。

专供余婕的苹果光照在她脸上,让她的皮肤在镜头前完美无瑕。

周放姿态懒散地靠坐在米灰色的沙发上,冷静地看着电视里余婕那做作犹豫的选择场面。

虽然已经提前知道了结果,此刻正式放出来,周放的心情还是有一丝复杂。

余婕不愧是获得过“金栀奖”影后提名的演员,明明恨得牙痒痒,还能保持微笑,仿佛一切都是真心实意的。

是的,周放赢了。

她不禁想起最后一期节目录制前发生的事。

《衣见钟情》的后台挤满了人,所有的工作人员、参赛者都在紧锣密鼓地准备着。大明星余婕的咖位很高,化妆室离模特们的化妆室很远,极其清静。

周放越往里走,棚内的嘈杂声越小,她手里紧紧地抓着自己的包。说实话,做生意时用些非常手段是在所难免的,但以往这种事都是汪泽洋去做,周放还是个绝对的“生手”。

她敲门进了余婕的化妆室,此时化妆师和助理都出去了,里面只有余婕一个人。

周放一紧张,不小心踢到了墙角的一盆叫不出名字的植物。不大不小的声音惊到了余婕,她回过头来,看见是周放,眉头皱了皱。

明星化妆室的化妆镜边缘都有一圈灯,周放的眼睛有些不适应。此刻余婕已经化好妆,只差换衣服,正站在化妆镜前进行最后的调整。

周放进门的时候随手关了门,余婕见门是关的,对她说话的态度随意了许多。

“你来干什么?”余婕的姿态依旧保持着大明星的高高在上,她微微地笑着,“要走后门,也该早点儿吧?”

周放不是没有想过早点儿找她,但就像电视剧里演的一样,大反派都是事到临头才使出撒手锏的。周放只有这样才能杀余婕一个措手不及,不让余婕有过多的时间进行公关处理。

余婕的态度有些傲慢,但周放依旧不卑不亢。

“我来自然是希望做点儿什么让我的公司赢。”

余婕仿佛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眼中是不加掩饰的鄙夷:“凭你?”

“我相信,余小姐是聪明人。”

余婕抿唇:“是吗?”她回过头来,脸上的笑颜美得勾魂摄魄,“可是宋凛希望我别让你赢。”

听到宋凛的名字,周放有些意外,她微微蹙眉:“宋凛?”

余婕依然笑着。

“他说不喜欢女人不听话。”

周放的手指落在包里的照片上,心头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被揪了一下,手上下意识地一收。有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空。

不过下一刻,她一贯的微笑已经重新回到了脸上。

“余小姐是聪明人。”周放拿出包里的照片,抚平了边角的折痕,放在余婕面前的化妆桌上。

照片不是很清楚,又是在声色场所拍的,光线不足,暗处甚至有些噪点。唯有照片中的年轻女孩,衣着暴露,笑靥如花,面目清晰。

“余小姐自己斟酌,”周放保持着反派该有的趾高气扬,没有一丝胆怯,“我相信你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不难看出,余婕已经被气得够呛,那么漂亮的一张脸,即使极力克制,眼睛还是瞪得很大,面部肌肉也在轻微颤抖。

她狠狠地盯着周放,一字一顿地说:“周放,你够狠。”

当今的社会是信息社会,各种综艺、真人秀比比皆是,节目获胜带来的关注度足以让倒霉了大半年的周放咸鱼翻身。

被余婕选择并颁奖的设计师一战成名,他在节目中为余婕设计的新衣,同款月成交量达六十万件。本城能叫得上名字的加工厂都接了周放公司的订单,公司品牌效应不断扩大。

周放最近的行程简直满得不行,隔三岔五就有人找她上杂志、做访问。28岁的创业女老板,中产家庭背景,外貌中上,单身,不需要再编造什么,已经自带许多话题。

公司的官方微博最近涨了很多粉丝,品牌的名字也好几次出现在微博热搜榜上。

总的来说,这一仗,周放赢得漂亮。

这一个月,周放的名字不断地从周围人的嘴里说出来,宋凛感觉到了她前所未有的存在感。

一天,宋凛赴了一场平常的饭局,饭局中都是城中知名的企业家,大家坐在一处除了生意,也就聊一聊圈内的事。

宋凛没想到有一天,周放会成为饭桌上的谈资。

一个运动品牌的老总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了一本服装类杂志,一桌人轮流传阅。杂志到宋凛手上时,已经被翻得有些折痕,宋凛随便一翻就看到了大家热烈讨论的内容。

那是彩版印制的周放的访谈。

一段时间不见,这个女人似乎变得更加漂亮了。她本就没有多大年纪,长相也能称得中上等,以明星的方式稍作包装,拍出的照片倒是有几分属于她的独特气质。

酒桌上关于周放的讨论还在继续,这些身家丰厚的老板竟然齐刷刷地在谈论同一个女人,这实在不同寻常。

宋凛对面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老板两眼放光,贼兮兮地说道:“这个周放真是不简单,才28岁,居然搞得过歌思婕。余婕连她姐姐都没帮,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另一个老板搭腔道:“非常情况,非常对手,非常手段。”

那个最先说话的中年老板公鸭叫声一样的声音再次响起:“把这个女人搞上床,公司、女人、聪明的脑袋瓜,都有了。”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笑了起来。这种玩笑话平日里宋凛也听过不少,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他感觉受到了冒犯一般。

尤其是当宋凛看到说话的那个男老板那不加掩饰的猥琐眼神时,他心烦气躁。

宋凛不耐烦地扯了扯领带,随手把杂志往桌上一扔:“我还有事,先走了。”

在酒桌上喝了几杯,此刻宋凛身上的酒味充斥着整个车厢,他没有带司机,开车的是宋凛的秘书。秘书已经跟了宋凛很多年,深知宋凛脾性,此刻一句话都没说,让宋凛得以短暂休息。

周五晚上十点多,正是夜生活开始的时候,街头处处灯红酒绿,人头攒动,月光在霓虹灯的映照下黯然失色。

此时,宋凛的车正被堵在马路上。

这个红灯格外漫长。

宋凛用手肘撑着车窗,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人,突然转过头来问秘书:“听说你结婚了?”

秘书看了宋凛一眼,态度始终从容:“宋总,我孩子都2岁了。当初结婚、孩子满月,您都给我包过红包。”秘书语气不带一丝幽怨,只是在陈述已经发生的事。

被这么回应,宋凛也没有生起愧疚之心。他本就算不上有良知的老板,这么多年用男秘书,不过是为了让他的核心生活圈更简单一些。

对于身边的人,所有能用钱解决的,宋凛毫不吝啬;但凡需要关心和爱的,他都无力给予。

宋凛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指,又问:“你老婆是干什么的?”

秘书大概没想到宋凛会问得这么细,也吃不准宋凛的目的,思忖了一会儿,才带着几分犹豫回答道:“她是小学老师。”

“老师好,”宋凛动了动唇,“不抛头露面,时间固定,规规矩矩的。”

秘书被他这评价噎了一下,半晌才回答了一个“嗯”字。

宋凛回过头来,表情变了变,他突然认真地问秘书:“你觉得周放的那个公司有买的价值吗?”

秘书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感觉今晚和宋凛的对话十分诡异,也实在不确定怎么回答才是对的。

他想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说:“带周总一起,价值非常。”

“好。”宋凛微笑,“你跟进一下。”

秘书有点儿不知所措。

许久没有见过宋凛这个老男人了,说实话,从女人的角度来讲,周放是有些想他的,但近期积攒的那些新仇旧怨让她对他充满了怒气。

此时此刻,宋凛出现在她眼前,并不算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今天晚上,周放爸爸的一个朋友拿到了澳洲一个红酒品牌的华中区代理,邀请周放一家去品酒,周放喝了不少酒。

本来是其乐融融的一次聚会,结果双方家长醉翁之意不在酒,周放爸妈趁机让周放和那个叔叔的儿子相亲。周放心不在此,为了逃脱惯常套路,她全程试酒,不醉也给喝醉了。

周放从脸到眼睛都红通通的,瞪着一双眼睛盯着宋凛。

两人都站在自家门口没动也没有开门,仿佛在和对方较劲。

最后是宋凛打破了平静。

他缓缓踱步过来,接过周放的包,看了一眼她的眼睛:“喝得有点儿多,满眼的红血丝。”

周放瞪了他一眼,气呼呼地夺回自己的包。

“听说你想收购我的公司?”她的口气始终怀着敌意。

“你这么费尽心机地想上位,不就是为了融资卖公司?”宋凛泰然自若,微笑着看着她,眼中是周放读不懂的深沉,“周放,我是你的机会。”

周放必须承认,宋凛抛出的橄榄枝确实是一个很不错的机会。

可是她实在太讨厌这个男人这副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

“怎么办?我不想给你。”周放眨巴眨巴眼睛,看向宋凛,眼中冷意浮起,她一字一顿地说,“你讨厌女人不听话,我讨厌男人自以为是。”

即便周放语带嘲讽,宋凛却始终处变不惊。

他低头看着周放,缓缓凑近,距离近到周放分不清这醉人的酒气是来自他身上,还是自己身上。

他的手滑过周放的肩膀,刚要碰到周放的肌肤,就被她粗鲁地挡开。

周放还没走出两步,就已经被宋凛抓进了怀里。

他的动作快得像一只一直守着猎物的鹰隼,伺机而动只为下手那一刻的一击即中。当周放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被他推入墙角。

他的大手毫不客气地落在了周放身上,隔着贴身的黑裙,上上下下捋了一通,手法熟练。

“瘦了。”他的嘴角是一抹坏笑。

周放被钳制着不能动,恼羞成怒:“滚!”

面对周放的发飙,宋凛始终是一副老流氓的嘴脸。

他一脸戏谑地看着她,似笑非笑:“我只喜欢在床上滚。”

宋凛的声音低沉而悠远,等周放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被宋凛打横抱了起来。

看着宋凛十分轻松就阴谋得逞的嘴脸,周放不禁在心里吐槽,早知道就不该控制体重,不该减肥,重点儿不吃亏,就该让宋凛抱都抱不动才好。

宋凛抱着周放走到门口,这是熟悉的信号,周放自然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放开。”周放抓住宋凛的衣领,防止摔下去,故作凶狠地说道。

宋凛笑了笑,没有理她,径自拿出了钥匙,一串金属碰撞的声音彻底唤醒了周放。

“我已经说了,你放开。”周放此话一出口,抱着宋凛的脑袋,嘭地用自己的头撞了下去。

这一下猝不及防,宋凛手一松,差点儿把周放摔到地上。怕周放撞到墙,宋凛手疾眼快地用手扶住了周放的头,自己的后背则砸到了墙上,发出一声闷响。

周放终于掌握了主动权,挣扎着从宋凛身上下来,临走前把他往后推远了一臂的距离。

她扯了扯裙子上的褶皱,又理了理自己的发型。

虽然额头也很痛,但是周放努力保持着轻松的表情,她微微仰起下巴,用鄙夷的语气对宋凛说:“我说的滚,是让你滚自己回家去。”

她话说得潇洒,底气却不是那么足。

周放下意识地偷瞄了宋凛一眼。

此时此刻,回应周放的是宋凛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宋凛额头上还在隐隐作痛,可见那女人撞得多重,他心想,难道她自己不觉得疼吗?这女人的性格真不知道是怎么养成的,躁起来比十匹烈马还难控制。

从冰箱里拿了一瓶水,咕噜咕噜地喝下去,宋凛才觉得胸中那股积郁感渐渐消散。

说起来,十二年前,宋凛曾见过周放两次,只是时间太久远,那次在酒店里与她见面时没能第一时间认出。

之后他也是通过她这特别的名字才想起来。

2004年,宋凛刚从学校毕业,还没来得及和那女人领张结婚证,那女人已经跟别人跑了。在那座不大的小镇,他宋凛成了一个大笑话——对男人来说,也许没有什么比被戴绿帽子更严重的事了。

留在这座城市,其实从来都不是宋凛自己做的决定,而是不得已而为之。

他想成功,却全无背景、白手起家,这个社会哪儿有那么多神话?宋凛一个刚毕业没多久也没有太多经验和本钱的大学生,能有多大能耐在这座城市立足?

处处碰壁,处处受挫,他觉得自己快要放弃了。

5月中旬,天气已经开始变热,宋凛身上的衬衫被汗浸透,全贴在后背上,整个人看上去犹如丧家之犬。他花了一元钱在一所高中附近的奶茶店买了一杯奶茶,坐在店里,周围全是活泼好动的高中生。

奶茶店的电视机里在放着H国的综艺节目,坐在宋凛身边的一个女孩一边吃着冰沙一边看节目,全程都在流泪,哭得那叫一个惨。他忍不住抽了一张纸巾递了过去。

之后,在他三顾茅庐找服装加工厂的周生年帮忙的时候,宋凛又见到了那个女孩。

她是周生年的女儿,周生年喊她周放。

大约是见惯了有人求到家里来,周放只瞥了宋凛一眼。显然她已经不记得他了,毕竟那时候的他是那样灰头土脸。

周放脑袋后面还甩着马尾辫,脸上稚气未脱,她对周生年说:“爸爸,你帮帮这个哥哥吧,这个哥哥长得挺帅的,看着像个好人。”

后来,虽然周生年没有答应帮忙,但是宋凛还是渡过了难关,并且越爬越高。

后来,宋凛知道了那天奶茶店电视里播放的是HOT组合解散三年后第一次合体的节目回放。

当年的周放,还是个追HOT追到哭的女孩。

鬼才知道,这么多年,时光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现在的她,给她一把枪,估计就直奔战场了。

想到这里,宋凛忍不住扬起了嘴角。

周放的公司在《衣见钟情》爆红后,周放趁热打铁地推出了下一季的新款服装。

为了能按时让新款下厂,周放一周没有回家,每天实在太困了就在办公室里睡两三个小时,整个人已经疲惫到了极点。

大约是太辛苦了,免疫力下降,助理的感冒传染给了周放,她连挂了三天的水才稍微好转。

病才稍好,回到公司又是新一轮的轰炸,周放午饭也没空吃。下属给周放带了馄饨,她也顾不上什么形象,解开塑料袋就在办公室里吃上了。

刚吃了两个,第三个还没吞下去,周放就被销售部经理风风火火闯进门的样子吓到了。

馄饨还烫着,就这么从食道滚落下去,周放心口烧得难受,半天才缓过来。看着脸色惨白的销售部经理,她一脸困惑地问道:“这是怎么了?突然冲进来?”

“周总,完了,这次真的完蛋了。”

周放必须承认,此时此刻,她有儿点怀疑眼前的一切是自己因缺觉加感冒初愈而产生的幻觉。

她手上拿着的是April新一季的服装宣传广告册,设计精美,纸质也很高档,拿在手上很有分量,扑面而来的油墨清香也不同以往,看来是特殊墨水。

如果不是广告册里的衣服和周放厂里正在赶工的衣服一模一样的话,她真的觉得宋凛公司的广告册制作得很值得借鉴。

这一季新款服装的设计师此刻正站在周放面前,他低垂着头,捏着手指,整个人看上去很麻木,好像一切都与他无关。

周放甚至不知道自己应该和他说什么。

“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吗?”周放问。

“现在说什么都太迟了,我没想到他会骗我。”年轻的设计师抬起头看着周放,脸上终于有了一些人类的表情。

他的眼中满是不甘心:“你不带我去上节目,却催我提前交设计方案。我没有灵感,才会……我怎么知道他会把April的新一季作品卖给我。难道他不知道这有多严重吗?这分明是要害我!”

设计师毫无悔意的辩解让周放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力。

“我不带你去上节目的理由还不够明显吗?”周放的语速越来越慢,声音也越来越冷,“这次交了那么多作品上来,我选了你的设计方案是在给你机会。”

“周总……这事肯定是April的人害我的!买设计方案的人多了,怎么会正好我就——”

啪!

周放将广告册直接摔到了设计师的脸上。

“你侮辱了‘设计师’这三个字。”周放怒极反笑,最后只冷冷地对他说了三个字,“滚出去。”

这是周放第一次认真地观察自家门口的一切。

用黑白色调的几何拼图地砖铺就的廊道,欧式雕花铁艺壁灯,头顶是与灯光交相辉映的金色镜面天花吊顶。这个高档的精装小区,一层楼只有两户,以那样低廉的价格拿下来,确实是周放赚了。正因为这样,周放才有些忘了自己是谁。

此刻已经凌晨两点,周放却一点儿困意都没有,她一直守在走廊里,直到住在对面的人回家。

满身酒气,眼神却始终清醒,是他一贯的样子。

宋凛手上捏着钥匙,看到周放的那一刻他稍微愣了一下,随即转了方向走到她身边。

那双让人眷恋的大手自然而然地贴在了周放的额头上,他眉头皱了皱,问道:“怎么在发烧?”

周放用手上的广告册挡开了宋凛的触碰。等了一整晚,她觉得此刻自己整个人已经有些晕晕乎乎的,可怒意还是支配着她的大脑。

她举起手里的广告册,咄咄逼人地质问宋凛:“这是你干的,对吗?”

宋凛看了一眼周放手里的东西,眼睛眯了眯:“我没这么闲。”

“你敢说你是完全清白的吗?”

面对周放的质问,宋凛陷入了沉默,这让周放感到前所未有的愤怒。

“公司毁了,你收购过去又有什么用?”

“你的设计师走上歪路不是我逼的,对吗?”宋凛的表情是那样坦然,仿佛他真的什么都没有做。

“你明知他走上歪路还听之任之,最后借此打压我的公司,”周放冷笑两声,“宋凛,你真够卑鄙的。”

不论周放用多么不堪的字眼形容宋凛,他的表情始终毫无波澜。他的眼眸那样深沉,周放什么都看不出来。她永远都猜不透这个男人在想什么。

“我这个人就是这样,”宋凛顿了顿,声音始终低沉而冷静,“只要想要的,就要得到手。”

“姓宋的,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周放。”

宋凛叫周放名字的时候,语气中有一种奇异的缠绵,让她一次又一次地沉沦,直到万劫不复。周放往后退了两步,就听见他的声音再次响起。

“生意场上,没有父母、没有兄弟,更没有夫妻,感情用事的人不会成功。”

周放听完他的“谆谆教诲”,忍不住冷笑。

她一下一下地狠狠撕掉了宋凛公司的广告册,最后将那些碎片狠狠地甩在了宋凛脸上。

“宋凛,我们没完。”

周放的胸口不断起伏着,她憋回了一肚子的脏话,转身就要离开。

她还没走出两步,手腕就被身后的宋凛紧紧抓住,她挣了两下,却被他借力拉了回去。

宋凛的手死死地捧着周放的脸庞,不等周放反应,霸道到不容拒绝的吻已经落下来。

周放死死地抓住了宋凛的短发,尖利的指甲刮在他的头皮上,那一定痛极了,他却始终无动于衷。

两个人仿佛是在角斗。周放用力地咬住了宋凛,他吃痛才被迫放开她。

周放愤怒地瞪着宋凛,而他随手抹掉了嘴角的血迹,自始至终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眼中是势在必得的嗜血目光。

“我宋凛不喜欢被拒绝,不管是生意,还是女人。”

不知道宋凛是否也像她一样气急败坏,周放从他脸上看不到任何情绪。他始终维持着应有的风度,转身去开门的时候,不论是表情还是动作都显得十分冷静。

也许是走廊的灯太过刺眼,周放觉得眼前的一切好像都在转圈,她越转越晕,耳朵也越烧越热。虽然视线已经有些模糊,但是她一直在强撑着。她一直这么倔,不想在宋凛面前露出一丝一毫的软弱。

直到听到宋凛关门的声音,周放一直靠着墙的身体再也坚持不住,一寸一寸地滑了下去……

周放觉得这次的感冒来得格外凶猛,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病过了。

她上一次在别人面前流露出脆弱的一面是什么时候?2009年?

那时候周放在读大三下学期,课程安排终于不再像前两年那么紧张,课余时间渐渐多了起来。只是大家依然不敢松懈,因为马上到来的大四才是重头戏。有的同学要继续深造,还得准备考研,要留学的也纷纷开始准备托福、雅思、GRE考试。

和同寝室其他的姑娘比,周放的整个大学时期都在谈恋爱。学校规定学位证和四级证挂钩,周放考了两次才考过四级。平时的大部分考试周放都靠着霍辰东考前给她突击补习,那些作业、论文也都是周放撒撒娇,霍辰东就给她写了。这种学习态度还没挂过科,让周放还挺得意的。

周放必须承认,那时候她已经堕落得不成样子了。

秦清曾经嘲笑她:“你现在这大米虫的样儿,万一你家霍辰东不要你了,估计你连上街讨饭都不够格。”

霍辰东好学上进,大三下学期就开始准备GRE考试,那时周放终于意识到霍辰东说要出国不是设想,而是一个一定要实施的计划。

周放谈恋爱谈昏头了,等她意识到她需要独立的时候,身边除了霍辰东和秦清,竟然没有几个交心的朋友了。

因为家里开服装厂,周放从小到大,大钱没有,小钱不缺,一直读着本城最好的学校,高考之后顺利地考入了本城最好的大学,和霍辰东成为同学,靠厚颜无耻、有冲劲拿下了校园男神……她几乎没有经历过什么挫折,所以才不能接受霍辰东就这么走了。他走了,她该怎么办?

因为霍辰东要出国的事,两人不记得吵了多少次架。一开始霍辰东还不厌其烦地解释、安抚周放,之后在GRE考试和感情的双重压力之下,他终于爆发了。一次激烈的争吵过后,两人冲动地分了手。

说实话,那时候周放并没有意识到她和霍辰东是分手了,他们在一起的几年里,被秦清戏称为“作精”的周放也没少折腾霍辰东,那时候他都是一一接招的。

两人分手后的半年多时间里,谁也没有和谁说过话,因为谁先低头谁就输了。周放不想输,她追求霍辰东的时候没脸没皮,可分手了却格外要面子。

说到底,喜欢和爱是不一样的。喜欢可以不惜一切去争取,爱却有着不能践踏的底线。

为了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大四时周放申请去最忙的单位实习,之后又专注地准备毕业论文和答辩。一贯吊儿郎当、只知道谈恋爱的周放在最后的毕业论文和答辩中拿了98分,是全班第一名,这让班主任大跌眼镜。

2010年,毕业答辩结束后,周放再也没有见过霍辰东,只听说他忙着准备常青藤名校的面试,他家里给他报了几个针对面试的培训班,那几个月他在北京。

听说了这事,秦清气坏了,她在周放耳边喋喋不休:“两个人在一起那么久,霍辰东的心怎么能这么狠?说分就分,再不联系?他是男生啊,低个头会死吗?”

周放的心凉极了。

毕业时,家里人把周放的东西都整理好搬回了家。

一回家,周放就病了,一连好几天高烧不退,把周放爸妈吓坏了,带着她跑了好多医院都查不出病因。周放每天烧得晕晕乎乎的,虚弱得连水都喝不下。

最痛苦的时候,她放下了矜持和尊严,拨通了霍辰东的电话。

她想,这段感情里,一定是她爱得比较深,所以总是她,一次又一次没脸没皮地低头。

电话很快接通了,周放深吸了一口气,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来,只是轻声问着电话那头的人:“你在哪儿呢?”

“北京。”

周放咬着嘴唇又问:“你能不能回来?霍辰东,我生病了,很难受。”

“怎么回事?”

“发烧,一直不退。”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周放攥着手心数着数,一、二、三……数到二十八,霍辰东才回话。

“真的?不是为了骗我回来?”

周放从来不知道,人的眼泪可以毫无征兆地、像坏掉的水龙头中的自来水一样倾泻而出。

霍辰东还在说:“我暂时回不来,后天有一个面试。你知道的,我想上常青藤的大学,上一次面试没过,这次的机会对我很重要。周放,你是不是真的病得很严重?你能不能再坚持两天?两天后我就回来了。”

周放躺在床上,眼睛每眨一下,眼眶里就有新的眼泪涌出,像永远也不会枯竭的泉眼。

许久许久,周放觉得自己心死了:“霍辰东,我祝你得偿所愿。”

……

这么多年,周放从一个初出校门的懵懂小姑娘变成如今无坚不摧的样子,其间饱含着多少难言的痛苦。

迷迷糊糊地,周放做了许多梦,从小到大、从家里到公司、从少女到熟女、从甜蜜初恋到怅然若失……她不记得自己是不是哭了,只知道醒来时眼角还有湿意。

她睁开眼睛,映入眼中的是熟悉的黑白色调,米灰色的亚麻窗帘让整个房间看上去更冷了几分,整体风格看上去太像酒店了。明明这房子和周放的房子是一样的精装修,周放大多选择一些暖色调的软装,让家里看上去更有烟火气息;而宋凛,东西和人一样,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周放动了动脖子,感觉整个后背都有些疼。她夜里大约出了很多汗,皮肤上有点儿黏黏的不舒适感,身体疲惫得仿佛要散架了,爬了几次都没能爬起来,最后是一直在她旁边守候的宋凛把她扶了起来。

他安静地坐在床边,身上还穿着昨夜的衬衫,眼窝处有熬夜过后的青黑色。他的手落在周放额头上,一直皱着的眉头渐渐舒展,他似是松了一口气。

“烧退了。”他说话的样子是那么温柔,“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周放觉得眼前的画面有些不真实。

曾经她多么希望自己能得到这样的对待,可她等啊等,一直没有等到这样的人。

然后她经过千锤百炼,成了今天的周放。

周放平静地看了宋凛一眼,摇了摇头:“没事了。”

宋凛站起来,递了一杯水给她:“肚子饿吗?想吃什么?”

他与她说话的语气寻常得好像两个人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周放几乎觉得,昨夜那激烈的争吵只是一场梦。

她扭过头去,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最后选择了沉默,但她烧了一夜,完全没有进食,肚子咕噜噜的叫声完全出卖了她。

宋凛并没有在周放面前炫耀厨艺,从进厨房到做好东西端出来,整个过程不到二十分钟。褐色的荞麦面、绿色的小白菜、两个黄白分明的荷包蛋,香气四溢。宋凛将面端到周放面前的时候,她的眼睛被热气熏得有些发红。

周放并不是矫情的女人,被照顾了一夜,是人都会感动,但这感动不至于让她失去原则。

整个口腔都没什么味道,周放吃得很慢。宋凛看了她一眼,起身去冰箱里找了半天,才找到一罐配德国猪肘的那种酸黄瓜递给她。周放也没客气,筷子直接伸了下去,不得不说,黄瓜酸得让她食欲大开。

眼看一碗面被周放吃得见了底,一直没说话的宋凛终于打破了两人之间诡异的沉默。

“你这辈子有没有一定要实现的目标?”他的语气寻常得像在拉家常。

周放用筷子戳了戳面条,很认真地说:“十几岁的时候,想找个好男人,以后当少奶奶,后来发现男人比狗还靠不住,就放弃了。”

“现在呢?你一个女人,也没有那么大的经济压力,每天在外喝酒应酬,图什么?”

“多赚点儿钱,35岁就退休,养小白脸,让他们把我当太后一样供着。”

宋凛抿唇笑了笑,没有太过惊讶,只是简短地评价道:“你这目标倒是远大。”

周放心想:此时此刻也不是选秀节目的录制现场,宋凛这是发什么疯?居然和自己谈人生目标?比起谈论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对现在的她来说,新一季的那些“抄袭设计”的成衣更需要关注。

趁着气氛还算融洽,周放放下筷子,嗫嚅了一会儿才说道:“这批货,你能不能‘吃’下去?”

周放必须承认,她是在向这个男人示弱。

不管她把话说得多漂亮,眼下困境的最快解决办法,就是靠宋凛。设计原本就是出自他的公司,拆标重贴就能随他们的货一起上市了,只要他愿意,他是能帮她的。

“我已经给过你选择了,”宋凛的表情始终那么冷静,他说出来的话却让周放连最后一丝幻想都破灭了,“公司卖给我,我会给你满意的价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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