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卜茨的使者赶到沮阳、蓟城分别拜会了上谷郡太守、幽州刺史。他们得到了暂住上谷郡的汉庭文书,至于来自洛阳的正式文书,还需要等待漫长的一段时间。
现在整个幽州都已经知道鲜卑内部发生了叛乱,并且得到圆满解决的事。刘虞和治下太守看到鲜卑四部鼎立,鲜卑大王的权利被极大削弱,心里大喜嘴都笑歪了。
鲜卑陷入了四分五裂的境地,现在鲜卑四部都忙着划分权利,重建自己的势力,互相间争得不可开交。在这种情况下,不要说联合出兵入侵大汉已经成了梦想,就是他们自己都要互相小心戒备着对方。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却偏偏就是一心想重建强大鲜卑国的慕容复。理想和现实的巨大差距,让这个满怀雄心的鲜卑强者,感到自己已经力不从心再难力挽狂澜了。
此刻刘和率部退回到小屯围,红叶部落在仇水河西岸安营,他的军队驻扎在仇水河东。接着程普和刘修不久带着十几车财物和伤兵赶来会合。而鹿穿云和鹿定军告别刘和及一帮军官,率部回到桑乾河白鹿部落。
护乌桓校尉箕稠见到关羽之后非常客气,但言语之间多次露出,不愿意讨虏营插手广宁战场的意思。广宁是护乌桓校尉的治所,是箕稠管理居住在幽州各郡乌桓人的衙门所在。上次给鲜卑人和乌桓人联手赶了出来,箕稠视为生平奇耻大辱——这个脸面他一定要自己争回来。
虽然刘和的官职比他小一级,在幽州的资历、声望更是不能比,但刘和一直在打胜战!这一点却是整个北疆都知道的事实。假如刘和的部队来到广宁,大家一起赶走乌桓人夺回了广宁。按照现在幽州百姓的看法,这肯定都是刘和的功劳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这是他私心里不能容忍的。
程普从马城带回的伤兵,陆续伤愈编入了各部麾下。代郡、上谷郡的一些日子越来越难过的马贼,纷纷跑到小屯围投军,部队的人数扩充到了大约六千人。这样一来军候、屯长的人数急剧增加,军饷的按时发放成了问题。
刘和与诸将们商议之后,开始动用拓跋睿送来的那笔财产发放军饷。虽然食物由红叶部落和白鹿部落提供,但六千人的军饷不能。刘和按大汉的军律足额发放,无论军官还是士兵都欢呼雀跃。
到了七月初,刘和觉得士兵们的单兵训练效果不理想,随即邀请白鹿部落、红叶部落各自出兵,赶到小屯围东岸联合进行战术兵阵的实战演练。两个部落的领欣然答应——鹿破风依旧让鹿穿云和鹿定军带着一千士兵赶到小屯围。须卜茨让自己的小儿子须卜寅,带着两千人渡过仇水,参加刘和的军事训练。
刘和随即带着九千人的大军,在仇水两岸方圆百里的草原山林里,展开了艰苦的拉练。士兵们被他这种新颖别致的训练方法吸引了,大家天天精神饱满、兴趣盎然地参加一个又一个的伏击、冲锋、对阵,没有人觉得辛苦或者疲劳。
结余飞快地跑进大帐,打断了提脱的午睡:“酋长!刘和的部队已经接近宁县。”
提脱猛地站起来,面色大变:“昨天他不是在马城附近吗?怎么过了一夜他就到了宁县?”
“酋长,这十几天以来讨虏营神出鬼没,来往飘忽行踪不定,实在难以准确找到他们的位置。”结余为难地说道:“不过今天所有的斥候都禀报说,刘和部在豹狐屯出现,距离宁县七十里。”
“宁县一旦丢失,我军最多失去了一条退路,还不至于伤筋动骨。但想继续占据广宁已经不太现实,我们趁早撤军吧?”
提脱的一双眼睛闪烁着,诡异的神色面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酋长我们就给大酋长一个面子吧!他老人家已经派人跑了几趟了,早撤、迟撤都是要撤的,何不做个顺水人情?汉人对他逼得太紧,他的日子也不好过。现在给他一个人情,将来有什么事也方便些。”结余小心翼翼,几乎哀求的语气说道。
提脱冷冷一笑,阴阴地说道:“那个老鬼为什么不干脆一些直接把位子让给我,不就什么事情都解决了。”
“还是和老头子走近一点吧!等过一段时间我们再逼逼他。”结余沉吟着缓缓说道:“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解决刘和部的问题。”
提脱在大帐内走来走去焦躁不安。
“酋长!魁头最近已经把檀辽监禁了,我们少了鲜卑的支援还是小心一些好。”结余小声说道:“那个刘和善打夜战!慕容部的几个酋长都死在渔阳的夜袭中,檀辽这次也差点死在青原草场。鲜卑人统统回家了,我们还守在这里干什么?趁早带着东西回白山算了。”
“我要杀了箕稠!”提脱恶狠狠地说道:“我就是走,也要杀掉箕稠。想起他我就想杀人!他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敢对我指手画脚的,屁大的事他都要管。不杀了他,实在难消我心头之恨。”
“刘和的部队借着训练的名义,不断地接近我们给我们施加压力,其目的非常明显就是想赶我们走。他这个办法的确不错,明处有箕稠的五千大军,暗里有他的部队,一明一暗不打也能把我们吓走。”
“好!我们就遂了他们的心愿。我们走?不过要显得大难临头非常匆忙的样子,把贵重财物都放在大军后面,诱使箕稠上当来追。”
“我们在白桦谷伏击他!这次一定要他死得难看。”
箕稠是依靠军功逐步迁升到校尉的,是一个原则性很强的军人。他这个护乌桓校尉比一般的校尉级别要高,甚至比一般的郡国太守的级别都要高。他的职权较大,手下从属官吏较多,是个很有实权的职位。
他为人比较和善,对待胡人的态度很宽容,也讲原则。尤其是对自己不喜欢的人和不喜欢的部落。他和大多数汉庭官吏一样喜欢钱财。但他和一般人不一样的地方,就是他不主动伸手要,他喜欢人家巴结他,主动送给他。
他前前后后娶了六房妻妾,家里开销大,靠他的秩俸和收受贿赂自然不够。于是他又有另外一个兼职——上谷郡的马帮都要向他定时交纳“孝敬”,否则不出三月必叫其抛尸荒野。
所以鲜卑人和乌桓人的入侵对他的打击非常大,几个月下来使他损失了许多财产。
提脱和他之间的仇恨有不少年头了——原因就是箕稠觉得他有富有,每次都暗中指使马匪抢劫他的部落。抢了就抢了,他还欺负提脱。提脱派人跑去告,他就把人抓起来说是诬告,还要提脱拿贵重东西去赎人。提脱受气不过就买通刺客去暗杀他,结果差一点把箕稠杀了。于是两人之间的仇怨越结越深。
“你说什么?提脱弃城跑了。”箕稠瞪大双眼声音大得象打雷。
“是的,主公!今天上午他们突然拔营起寨,匆匆忙忙往白山方向撤离。广宁城里的乌桓人更是惊惶失措,好像大难临头似的把所有抢来的财物都放到车上,急急忙忙就出城了。”斥候一脸的兴奋和紧张大声回答道。
箕稠四十多岁,身体发福的厉害,身材臃肿。一张红润的脸上长满了浓密的胡须,他的眼睛大而有神面色和善,怎么看都是一个很热心的人。
他摸着浓须想了半天突然问道:“刘讨虏的部队现在在什么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