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儿!你出来呀!你竟如此狠心,连自己的亲骨肉都要遗弃吗?”男子陈词各异,都伸长了脖子,竖起耳朵关注起来。
华尧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不再对他客气:“公子可要慎言!你可知道污蔑当今公主可是大不敬的死罪!”
“反正她能抛弃丈夫舍弃孩子,我难道还怕什么死罪不死罪的吗?”秦生腰板挺直,一脸傲气,神情十分悲愤。
子车温婉面色一变,冰冷道:“我家四妹还是冰清玉洁的姑娘家,又即将出嫁,怎容你这般污蔑!来人,把这个地痞给本宫扔出府去!”
护卫听了子车温婉的命令托起秦生就要走。怎知那个五岁的孩童竟哇哇大哭起来,哭着嚷着让人把他爹放下来,之后更是叫喊着自己被娘亲抛弃了。哭得好不凄惨,让在座的众人都纷纷起了恻隐之心。
众人皆面面相觑,私下窃窃私语起来。
“这男的冒死也要见安平公主,莫不是真的是安平公主的丈夫不成?”“那孩子那么小就没了娘也是可怜。”“看那个孩子起码也有四五岁了,安平公主之前就不在京都,也不是没有可能。”“若是真的抛夫弃子那可真是太过分了!”“……”
子车柔儿听着众人的议论心中颇为得意,脸上却是十分同情道:“这位公子,你说我三姐姐是你的结发妻子可有什么证据?若是拿不出证据,那可是污蔑之罪。污蔑皇室公主,这个罪可不轻啊。公子若是有什么证据可是要拿出来才好啊。”
她这话看似是在说秦生想污蔑冉姒,攀上高枝,可话里话外句句不离“证据”二字,旁人听不出来,秦生却是听得清楚明白。
“自然是有证据的!”秦生忙从怀中掏出一方丝帕,“这是平儿留给我的。”
“简直一派胡言!”柳忠本在库房清点今日季倾墨所送来的聘礼,听了消息匆匆赶了过来,抡起拳头就要向秦生揍去,却被华尧拉住了,“大哥你放开!”
“你这样做只会害了四儿。旁人不知情,定会觉得是我们奚王府心虚才打了这无赖地痞。”华尧沉声解释。
秦生本来被凶神恶煞的柳忠吓得差点泄了气,如今见奚王府的人并不敢动自己,胆子越发大了起来。
“既然你口口声声说三姐姐是你妻子,又有证据在手,那可能将这来龙去脉与我们众人说说?可要说真话,若是有半句虚假,本宫可第一个饶不了你!”子车柔儿缓步走进,盯着秦生说道。
秦生被她阴冷的眼神吓得一颤,连声说“是”。
“这来龙去脉本宫也正想知道呢,公子可要好好回忆,细细说来才是。”
一个轻灵悦耳的声音传来,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袭白纱的冉姒款步而来。
细弯的柳眉,似水含笑的双眸,朱唇微微勾起淡淡的笑意,鬓边随着她步子而轻轻颤动的步摇,一颦一笑动人心魄,撩人心怀。
“四儿!”子车温婉迎了上去,低声急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在安园呆着吗?”
“嫂嫂安心。”冉姒轻拍子车温婉的手说道,复又转向秦生,莞尔,“公子此番前来可是找我?”
秦生看着梨涡浅陷,笑语嫣然的冉姒呆呆怔住。
答应替那人做此事之时,想的也只是若是成为了奚王府的女婿、安平公主的驸马。如此,他就可以平步青云,升官发财更是指日可待了。没想到这公主还有如此姿色,这笔买卖真是值了!
“平儿!你终于肯出来见我了!”秦生见了冉姒立即笑逐颜开,说着就要扑上去。
秋雪拔剑将他挡住:“站住!”
“平儿,你是真的打算抛弃我和小豆吗?”看着秋雪闪着寒光的利剑秦生退了一步,哀哀说道,“纵然我不如季世子般英俊儒雅,也给不起你聘礼,可我是真心爱你的,小豆也需要娘亲啊!”
“娘亲……不要离开小豆……”在一旁站着的男孩又开始痛哭哀泣起来。
他这话不仅指责了冉姒的忘情负义,弃夫再嫁不守妇道,连带着季倾墨也骂了进去,暗暗斥责他身为一国世子竟强抢他人之妻。
冉姒垂眸,轻轻一笑:“本宫明白公子的意思了。你这是在说本宫与你成亲生子后又弃你而去,现在又要另嫁他人吗?”
“三姐姐,这位公子一表人才,看起来又是个饱读诗书之人。这娃娃又只有那么一丁点大,你怎么忍心弃他而去?”子车柔儿拈帕,拭着眼角莫须有的眼泪说道。
“你且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莫要在这里胡言乱语!”
清冷的男声引得冉姒抬眸,一身青蓝长袍的陈瑾站在她对面,话是对秦生说的,眼睛却是看着她。
你为什么不来?
“是。”秦生见有人为他出头,胆子更壮了些,娓娓说道,“小人名叫秦生,暖城人。五年前我与平儿在暖城相识,当时我并不知道她是当朝的安平公主,还以为她只是普通人家的小姐,她说她叫安平我便信了。平儿善解人意,并不嫌弃我只是个穷书生,很快我们就……就……”
秦生说到这里支支吾吾,看着黑着脸的柳忠欲言又止的样子,更让在场的人觉得他说的话真实可信,只是碍于奚王府的权威不敢吐露罢了。
“就如何?”子车柔儿心中越发得意,脸上却仍然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很快我们就私定了终生!”秦生咬牙大声说道,“我们有了夫妻之实,不久之后小豆就出生了。本来日子过得和乐,可就在四年前,平儿突然与我说,她家中来了人,要将她接走,她不得不回去。我本以为她不久之后就会回来,可没想到她这一走就是四年。小豆渐渐长大,想娘亲想念得紧,我不得已将老家的房子卖掉,带着小豆一路乞讨打听到了京都,还以为马上就能一家团聚,没想到……”
“没想到三姐姐却要嫁给季世子了。”子车柔儿接过话,看着冉姒妩媚一笑,眼里尽是得意。
秦生说得声泪俱下、有理有据,之前只信三四分的人如今都已信了七八分,纷纷在席下议论起来,言论中多为支持秦生指责冉姒之语。
冉姒背着父母与男子私定终生本就让人诟病,按时间算来那时她还未及笄,小小年纪就做出此等污秽之事,实在是有伤风化。更何况后来更是抛夫弃子,转嫁他人。
这一桩桩一件件,实在让人目不忍视,身为女子不守闺誉,身为武元公主更让武元蒙羞!
“平儿,你给我的帕子我至今还收在身边,日日睹物思人。”说着将手中的那方白色丝帕举起展示在众人面前,“我知你恼我不争气,这么多年连个举人都没考上,可小豆是无辜的……”
冉姒看了一眼站在秦生身旁瘦弱的男孩子,夸道:“虽然瘦弱了点,但也算是个眉清目秀的孩子。”
秦生听她这么一说,以为冉姒是承认了他们之间的事情,连忙推了推小豆:“小豆,快上去给你娘亲好好看看你。”
“娘……”小豆听话的就要扑到冉姒身上,却被秋雪身子一闪挡住了去路。
“秦公子说自己是暖城人?”冉姒不理会朝自己扑过来的小豆,问秦生道。
秦生点点头,疑惑:“平儿这四年把事情都忘了吗?我早先就与你说过我是暖城人,爹娘也是暖城土生土长的农民出身,你曾经对我说过你并不在意。”
这是在说她冉姒当时不在意,如今又嫌弃他出身低微,攀高踩低吗?
冉姒轻笑:“本宫确实不在意。”
秦生听了愈加欢喜,想不到丝毫不费吹灰之力,那么快就能将美人揽入怀中了。
子车柔儿也是越发欣喜,冉姒那么快就承认了?不过这个男人眉清目秀,配三姐姐你也不委屈。
只有华尧等人的脸色是越加阴沉。四儿这是在做什么!她是嫁过人没错,可那人如今正在涛园和爷爷“喝茶”呢,怎么也不可能是眼前这个无耻之徒!
“秦公子是刚到京都?”冉姒不在意周遭人的反应继续问道。
“平儿你这是怎么了?我刚才便说了,是半年前小豆念你念得紧,我才下了决心,把老家的房子田地卖了,存了些银两来京都找你。不料在路上小豆生了场大病,银两全都花光了,只好一路乞讨,昨日才到的京都,今日就到奚王府找你来了,没想到这些恶奴还想把我打出去!”
等他成了名正言顺的驸马爷,非要好好惩治刚才拦他的那些奴才不可!
冉姒朝秋忆示意,秋忆点头,随后走到秦生跟前把他手里的丝帕呈给冉姒。
她看了一眼,嘴角笑意仍在,却是多了几分冰冷:“那是不是说秦公子在这之前从来没有来过京都?”
她这一问,原本胜券在握的子车柔儿心里咯噔一下,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秦生虽觉得她老是来来去去问他这个问题有些古怪,可也没往深处想,点点头:“是……”
“这般说来秦公子可真是天赋异禀啊……”冉姒含笑的眸子眯了起来,淡淡而言。
“谁能说不是呢?”一道温润慵懒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