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鸾歌凤舞。
赵明诚跟在李彦后面,目光始终盯着李彦的脑袋,脑壳上那光溜溜的一片……
赵明诚上前并行,喟叹道:“这太……太秃然了。”
“唉!”
李彦仿佛又闻起那火苗烧焦头发的味道,他怅然道:“可不是,火灾来的太突然了,那一夜,不堪回首啊!”
说着摸了摸头不出来。
“明诚!”
一声激动的呐喊,不远处赵佶挥舞着双臂。
赵明诚暗笑,走上前拱手行礼。
“快坐!快坐!”
赵佶一把握住赵明诚的手臂,指着地上的小锦墩。
一旁的狗腿子们投以羡慕的目光。
赵明诚假模假样的推辞了几下,便端坐在小锦墩上。
“朕调养了半个月,才把身子养好,必须得当面感谢明诚的救命之恩。要是没明诚,朕该龙御归天了。”
赵佶一时难以自持,说着竟双眸饱含热泪。
赵明诚吐槽艺术家这是吓坏了啊。
他蹦将起来,口中正色道:“何为君?君就是天地!那晚,我赵明诚就算被活活烧死,也不会后退一步!”
“明诚,朕……”
赵佶闻言无语凝噎,只能紧紧攥住赵明诚的手,借此传达感激之情。
一旁的蔡攸眼红,他提醒道:“官家,还有人家高大人呢?”
赵明诚大惊,这狗才没死?事后统计皇城司都死了二十多个,连军巡铺都倒下了两人,高俅真是蟑螂命?
赵佶恍然道:“对,还有高俅,没有他的护卫,明诚到来之前,朕恐怕就挨不过了。”
“官家。”赵明诚佯装关心:“高大人伤势如何?学生想去探望一下。”
朱勔借机插话道:“唉,情况不太乐观,至今还卧床不起。”
赵明诚:“御医怎么说!?”
朱勔稍默,沉声道:“慢慢休养…”
赵明诚当下心里有数,用医学术语讲就是——全靠病人意志力…
赵明诚眼眶泛红,哽咽道:“全都怪我!”
“又与你何干?”
众人皆不解,一脸迷惑。
赵明诚用袖子擦拭眼眶,幽幽道:“恨自己没能把高大人背出去。”
朱勔摇头:“德甫,这非你之过呀!”
其他几人却有些腻歪,这赵明诚果真奸滑,这是特意强调救驾之功啊!
赵佶柔声道:“明诚,莫要再惭愧,你已经做的足够好了。”
当时火海里就两人,就算旁边是天王老子,那也得先救朕啊!
朕的命多金贵?高俅的命又值几个钱?
明诚的做法压根没错,就该毫不犹豫的背朕走。
“对了。”赵明诚又想起什么,询问道:“那火灾是何缘由?”
一听这话赵佶就咬牙切齿,厉声道:“不用查,定是鬼窟的余孽,那晚他们竟敢杀朕,真是胆大包天!”
赵明诚同仇敌忾道:“这些人是该死!”
早在几天前,枢密院就下发文书,禁军出动剿灭鬼窟,大宋对外不行,对内可是重拳出击。
短短几天,就抓了几百个,再严刑拷问,逼出同伙。
梁师成叹气:“可惜给那刘马夫逃了。”
朱勔恶狠狠道:“东京城都在通缉,他能跑哪去?迟早逮到他!”
“咳咳~”赵佶正在喝燕窝粥,闻言呛了一下,他勃然大怒道:“一群废物!还有脸说,当时还给鬼窟交保护费,真有你们的!”
众人低着头一脸臊色。
赵佶眼珠子一转,大声道:“现在可以省下一笔钱,给朕!”
“什么?”
众人惊呼。
赵佶:“朕内库的钱都给百姓补贴房屋了,出了足足二十万贯。不过这是朕该做的,但你们也得做点贡献。”
朱勔苦着脸道:“官家,你这是不讲理……”
“哼!”赵佶怒斥道:“赌坊有违宋律,看在你们与朕亲近的份上,朕姑且装作没看见,但你们要再磨蹭不给钱,朕派人把赌坊端掉!”
众人这下没话说了,不情不愿的点头。
赵佶满意颔首:“李彦,记得通知不浪。”
话罢又瞅了赵明诚一眼,和煦道:“哦,对了,明诚他赚点钱不容易,就不必了。”
“学生谢过官家!”
赵明诚赶紧行礼道谢。
其他人仿佛吞了苍蝇般恶心,他这么大香水作坊,叫赚钱不容易?
官家摆明了是偏袒!
……
离开皇宫,赵明诚转悠着手里寸长的铜色腰牌。
凭此物可随意进出宫城,赵佶给的。
朱勔这些狗腿子都有,赵明诚刚刚才拿到手。
赵明诚揣在腰间,得意一笑:“救命之恩到底是管用呐!”
喧闹的大街上,赵明诚负手悠哉,迎面走来一个挑着一担柴薪,头顶蓑笠的樵夫。
“赵公子。”
樵夫靠近赵明诚,轻声唤了一声。
赵明诚漫不经心看了他一眼,顿时警觉。
是刘马夫!
赵明诚后退一步,手指着道:“你是真不怕死,看到对面酒楼的墙壁,是不是贴着你的画像!!”
心下提高了警惕,这老东西该不会想鱼死网破,来刺杀本公子吧?
刘马夫压了压蓑笠,低声道:“赵公子,这边说话。”
说完急急走进前方的小面馆。
赵明诚倒真想看看这老东西找自己干嘛,面馆内人声嘈杂,倒也挺安全。
于是不迟疑,跟着进去。
……
面馆内最偏僻的角落。
赵明诚斜睨:“那天在状元楼,讹诈我赌坊的时候意气风发,现在怎么如丧家之犬一般?”
拿下蓑笠的刘马夫神色憔悴,他顾不上其他,开门见山道:“求赵公子帮俺出城。”
“哈哈~”
好似听到了笑话,赵明诚大笑两声,随即淡淡道:“救你?你配吗?”
声音很轻,却让刘马夫眉头紧皱。
不等他说话,赵明诚平静道:“没抓你就算本公子发善心,滚吧!”
话毕直接起身就走,什么玩意儿!
身后却传来声音。
“上次假绑架事件,俺可是尽心尽力,也算帮你们欺骗了皇帝一次。”
赵明诚骤然停步。
他转头寒声道:“你威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