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系列调查走访,警方认为,阿妙御用摩的司机老赵的嫌疑已经大大减轻,再关下去就不合适了。第二天傍晚把老赵放了,把他的赤兔――摩托是红色的,载客经年,从未修过,由此得了赤兔的雅号――一并还给了他。放之前,还为在老赵身上上手段道了歉。
老赵感动得不行,恨不得要送面大锦旗给派出所。如果送,上面会写这么两行字:不冤枉一个好人,不放过一个坏人。当然,这两行字不是老赵想出来的,老赵没这水平,是他在派出所院里的墙上看来的。
老赵从派出所出来,骑着赤兔去了医院。
上手段可不是闹着玩的,壮实如老赵,也差点顶不住。如果再继续上十分钟,老赵肯定得承认是他强奸了阿妙;继续上半小时,让老赵承认杀人他都不会打噸。
医生说是皮外伤,不会危及生命。老赵放心了,连开好的药都不拿了,直接回去洗澡,睡觉。
一觉醒来,到了凌晨2点,老赵赶忙骑着赤兔去了宝城大酒店。老赵担心他不过去,阿妙会有危险。就算没有危险,坐别人的摩托也不会很舒服――别的摩托佬没有赤兔,骑车没他稳重,路况也没他熟悉。
下班后,阿妙有些失落,今晚,不会再有御用摩托了。那就打的吧,花点钱事小,安全事大。过年还要回老家结婚呢。
如果不是出了昨晚那档子事,如果不是娜娜那个毒辣的婊子,阿妙的人生堪称完美:下海去了最好的酒店,几年后如愿当上了经理,现在已是身家百万,在老家有一套商铺,一套住宅。
这种完美还体现在恋爱方面,经人介绍,阿妙去年和家乡一个戴眼镜的研究生订了婚。当时父老乡亲们都认为研究生配不上阿妙,很明显:阿妙在特区大公司做金领,年入几十万,研究生空有硕士学位,只是一个穷学生。
可阿妙不这么看,阿妙认为,看人不但要看当下,更要看将来,拿自己来说,几年前还是个穷学生――连研究生都不如,只是个高中生。现在呢,公认的金领!研究生固然穷,可潜力不能小觑。
果然,研究生够争气,考上了公务员。两人打算今年春节成婚。结婚后,阿妙继续在特区拼搏,公务员则开始在家乡上进。可以想见,几年后,那日子一定跟抹了蜜似的。
这年头,公务员老公可不是好找的,官太太也不是每个女人都能当的。想到这些,阿妙的幸福感就像C罩的杯包D罩的奶,十足爆棚。
和阿妙比,研究生的幸福感不在其下。都说“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千钟粟”,可能实践这个理论的,寥寥无几。作为寥寥无几中的一分子,研究生没理由不感到幸福。
两人春节大婚。阿妙唯一的心愿是,昨晚发生的这件事不要传到公务员未婚夫那里。虽然阿妙有商铺、住宅和几十万存款撑腰,她还是有一些莫名的心虚。
研究生是个书呆子,对书呆子不能以常理计。去年两人见面,研究生羞答答地向阿妙表白,自己二十大几,还是个童男呢。阿妙赞扬了研究生的坚贞,同时坦白,自己在特区是谈过恋爱的,以前的恋人也戴着眼镜,是个博士生。
研究生就有些担心,问博士生现在在哪里。阿妙说,博士生已经去了美国,不会再回来了。研究生松了口气。阿妙说,对不爱国的男人,她完全无爱,哪怕他是博士生。研究生感动得不行,当晚就告别了童男生涯。
研究生从阿妙的临床表现看,他的前任,那个去了美国的博士生,技术不过尔尔,跟他这谈过几次恋爱的简直没法比,因此对阿妙更加着迷。
阿妙当然看出来,研究生是经过女人的,但她大度,不跟他计较。人生有时候是需要装糊涂的。不糊涂,无和谐。事事较真,就没法建立和谐社会了。
有了这个成功的瞒天过海的先例,阿妙对昨晚的事情又不放在心上了。
阿妙步出酒店。月朗星稀,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老赵。
阿妙有些不好意思,她知道老赵被抓进去了,也被上了手段。今天白天,她专门跑到派出所澄清,老赵的可能性不大,最大的可能是娜娜。那时候,警察已经自行纠错,把老赵放了。
阿妙以为老赵会恨她,从此不再当她的御用司机。没想到老赵还是来了。
老赵要是研究生,就没有家乡那个戴眼镜的研究生的戏了,跟老赵比,那家伙虚伪了些。还是俗话说得好,戴眼镜的男人信不得――阿妙一急,把村里人的说法当成俗话了。
阿妙迎上去,亲切地说:“老赵,你来了,我以为你不会来了。”33听书
就这一句,把老赵感动了,他说:“我得来,我不来,怕你再遇上坏人。”
这一下,该阿妙感动了,当下就觉得,在特区这么多年,她只交到老赵一个真心朋友。
阿妙指了指远处的立交桥说:“咱们去那边。”
夜色如墨,立交桥恍如盘龙。立交桥下有个小花园,花园里有长排的石椅。阿妙想去那儿和老赵说会话,安抚一下老赵受伤的心。
同时,老赵是唯一的案件知情人――姐妹们虽然知道她出事了,但都以为她碰到打劫的,并不知道还被3个男人强奸――也得想办法堵一堵他的嘴。
小花园白天都少有人来,更别提三更半夜。
阿妙径直往石椅上坐。
老赵说:“你起来!”
阿妙觉得莫名其妙,但还是起来了。
老赵脱下自己的外套垫在石椅上,说:“天凉,得小心点。”
阿妙真心感动了,她坐下来,拉着老赵,说:“你也坐,离我近点。”
老赵胸口怦怦跳,挨着阿妙坐下。
阿妙柔声说:“老赵,你受苦了!”
就这一句话,老赵泪崩。
阿妙把老赵搂在怀里,一边抚摸着他的脑袋,一边说:“去医院检查没有?”
老赵哽咽着说:“去了,医生说是外伤,没有生命危险。”
阿妙说:“以后要小心,离那些人远点。”
这句话有些含糊,那些人不知道指的是办案人员,还是作案人员。但老赵只从话里听出了关心、关切和关爱。这个坚强的汉子,这个在上手段时不曾掉过一滴泪的汉子,再也不能压抑自己的感情,顿时梨花带雨,哭成泪人。
阿妙把老赵搂在怀里,掏出纸巾帮他擦泪。
老赵哭得像个三岁孩子。
三岁孩子哭,多半是因为想吃奶。
阿妙解开内衣,把老赵的头摁在胸口。
要想堵住男人的嘴,没有比那更好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