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后,太极宫御花园。
正值炎夏,阳光耀眼,园东隅一角紫藤花架下,一桶桶冰片放置一圈,一身太子妃宫服的夜芸慕一手抱着一个五六个月大的婴孩,一手正细心地舀着一勺勺凉开水喂着怀里的小粉团。
淳于锦神气恹恹地瞧着动作纯熟的夜芸慕,满脸的羡慕,和无奈。
许是天热的缘故,夜芸慕绝美无瑕的脸庞上渗出密密细汗,她却顾不得擦去,等着怀中的小宝贝喝完了水,才露出母性满意的笑容,嫣然一笑,瞬间花草垂颜,天地失色。
对角凉亭里,上官孜玥和上官孜珺正在奶娘的陪伴下兴致勃勃地翻看着手上由夜芸慕亲自绘制的图画书,偶尔还对照着书上的画面对玩着拍手游戏,童言童语,胖乎乎的小手不时翻动着,可爱至极。
上官弘昫迈着沉重的脚步从御书房出来,还未进到御花园就被他俩不时的娇笑和玩闹给吸走了眼神。
在可笑娇巧又聪慧的儿女面前,宣康帝丢给他的难题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上官弘昫舒展开微蹙的俊眉,快步走向亭子。
“爹,……”
“爹。”
上官孜玥和上官孜珺见他步入凉亭,齐齐爬下石凳子,撒开小腿朝上官弘昫跑去。
边上的奶娘慌忙跟上:“郡主,太孙,慢些,慢些。”
上官弘昫大步流星,跨步走上石阶,张开双臂一下子收住扑面而来的一双儿女,宠溺地在他们的额上亲了亲:“爹爹的宝贝们,想不想爹?”
“想!”两人齐声回答。
“爹爹也想你们,很想很想的那种。”上官弘昫轻声柔语,抬头轻轻地擦了擦两个孩子脸颊边上的汗滴,“爹带你们到娘亲哪儿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好!”上官孜珺使劲点头,率先回答,“爹抱小珺,抱抱。”
一旁的奶娘见状欲上前抱起上官孜珺,在上官弘昫轻摇头示意下终是止住了脚步,见怪不怪地恭立在一边。
“好,爹抱。”上官弘昫收拢右臂,往上提了提上官孜珺,正欲提左臂圈上上官孜玥,“玥儿,来,爹一起抱。”
上官孜玥却小退了一步,使劲摇头:“不,玥玥是姐姐,不用抱。爹爹会累的。”
上官孜珺听闻后,乌黑的双眼一转,咕噜一下从上官弘昫的臂上下来,一脸认真地说:“小珺也不用爹抱了,小珺是男子汉。”
“爹的宝贝们真乖,爹真是太爱你们了!”上官弘昫亲昵地拉起儿女的小手,得意地说道。
花架下,夜芸慕喂好两个孩子喝完开水,正站起身提袖准备舒展下筋骨。
“娘,娘……”两个小可爱牵着他们的父亲走了进来。
“玥儿和珺儿来了,玩得好不好啊?”夜芸慕拿起木架上的巾帛,沾了些水,蹲下身,细心地帮他们擦起脸来。
“芸芸,为夫也来了,你怎么不问我?”上官弘昫看着动作轻柔仔细的夜芸慕,酸溜溜地说了一句。
自打有了四个孩子,他在她心中的地位是直线下降啊。
“你又不是小孩子,做父亲的还跟自己的孩子计较?”夜芸慕温柔地抬眸,撇撇嘴角轻笑道。
这时,淳于锦轻咳了一声,掩去偷笑声,好奇地问道:“我说太子爷和太子妃,玥儿和珺儿怎么还叫你们‘爹娘’,难道皇上和皇后没意见?”
“锦儿你不觉得称呼‘爹娘’更亲切吗?”夜芸慕帮儿女们擦完汗,把巾帛递给身旁的宫婢,微笑着开口,“我和七郎都觉得‘爹娘’的称谓比‘父王母妃’亲切亲密亲热多了。”
上官弘昫赞同地点点头。
“可是你们注定要当帝后的,他们将来就是公主和太子,总不能一直叫你们‘爹娘’吧?”淳于锦微叹口气,又问道。
“舅母,我娘说人前要叫‘父王母妃’,我们一家人时就叫‘爹和娘’。”上官孜玥奶声奶气地歪着小脑袋说。
“哇,咱们的小玥玥真聪明,真不是皇家小公主。”淳于锦欢喜地抱了抱上官孜玥。
“玥玥现在不是公主。”上官孜玥一本正经地看着淳于锦,“玥玥以后会成为公主,等将来小珺当皇帝时,玥玥就是长公主了。”
“是嘛?玥玥连这个都知道?谁告诉玥玥的?”淳于锦瞪着双眼,故作很惊奇地笑着。
“皇爷爷说的。”
“那玥玥得快些长大哦。”淳于锦展颜促狭一笑,“告诉玥玥一个秘密吧,舅母现在就是长公主。”
“真的?”上官孜玥突然开心地蹦跳起来,“那玥玥当了长公主后是不是和舅母一样大了?”
淳于锦忍住笑,仰头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会,说:“是的。玥玥长公主。”
“太好了,我和舅母长公主一样大了!”小孜玥高兴得手舞足蹈,双手圈着夜芸慕的颈脖,美美地喊道。
淳于锦看着其乐融融的一家,真诚地祝愿道:“慕儿,这样的幸福真好,一直要这样哦。”
“当然。不过你好好的感慨什么?”夜芸慕瞧了瞧已经睡熟的一双幼女,转身对奶娘说道:“先带璇儿和琬儿去午睡吧。”
“是不是我娘又催你了?”
“婆婆没催我,是我自己急了。”淳于锦羡慕地看着奶娘怀中的小粉团,轻声说道:“你不知道,我现在有多渴望能拥有一个女儿。”
“别急,定会有的。”夜芸慕温声安慰道。
“许是太阳晒得多了,我现在有些头晕。今儿就先回去了,回头再找你聊。”淳于锦轻抚抚胸口传来的恶心感,趋向往花园外走去。
大夏天真不让人舒服,这几天胃里直冒酸气,老犯恶心。
“人已经走远了,别瞧了,咱们也带玥儿和珺儿回慕居吧,他们也该午憩了。”上官弘昫轻搂紧**的玉肩,暧mei地眨着眼说:“咱们俩也该去好好休息一番。”
夜芸慕伸手轻拍掐了上官弘昫一把,望着淳于锦远去的身影,轻声说:“人与人的想法不尽相同,娘与娘之间的差异也很大啊!”
“娘子何来此感触?”上官弘昫假装不知情地问。
“我娘一心要想孙女,可你娘却嫌孙女太多了。”夜芸慕垂眉下首,低低说道:“汗,古代的媳妇都不好当啊。”
“为夫喜欢女孩胜过男孩,何况已有像珺儿这样天定的皇嗣在,母后又瞎操什么心哪!”
上官弘弱突然附在夜芸慕耳边,吐气如兰:“不过请娘子放心,今后为夫会加倍努力的!”
“你的脸皮真是越来越厚了!这里可是御花园!”夜芸慕斜睨着他,直摇头。
“在你面前,我要脸皮作什么?”上官弘昫边说边伸出舌尖,快速又轻轻地舔了舔夜芸慕的耳垂。
“你,你……”夜芸慕强忍着战栗,一时语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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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康二十五年十一月末,皇帝上官璟颢禅位于二十五岁的皇太子上官弘昫。
十二月初二,上官弘昫在太极殿登基为帝,定年号为元睿。
十二月初六,新帝上官弘昫册封元配正妻夜芸慕为大洛皇后,赐号贤仪。
十二月十六,新帝承太上皇上官璟颢旨意,册封三岁半的皇嫡长子上官孜珺为皇太子,皇嫡长女上官孜玥为荣国公主;另册封年两岁的皇嫡次女上官孜琬为卫国公主,皇嫡三女上官孜璇为乐国公主。
元睿元年一月初十,元睿帝上官弘昫和贤仪夜芸慕及四个子女从东宫搬入两仪殿,帝后寝宫同处一殿,甘露殿和立政殿仅为帝后处理政事和后宫要事之处所。
元睿元年四月,上官弘昫宛然面临内忧外患:外是北疆举兵大势来犯,内是众臣上奏选秀充盈后宫,册封嫔妃,广延皇家子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