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多串就和几个公子哥随在一群小姑娘后面。
这家伙心里一直惦记着冰淇淋和雪糕,就算他和叶家的关系好,也不能敞开肚皮吃。因为叶子衿抬懒散,很少亲自动手做冰淇淋和雪糕。
这玩意又只能放在冰窖里收藏,他前些日子一直留在梯田那边,根本没有机会吃到冷饮。回家后,他对冷饮就特别热衷。
小姑娘们也很高兴。
山洞很大,里面收拾得很干净,往里走,侧边居然还有门。
这些女孩子都是大家小姐,成天被关在家里,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一时之间,大家都兴奋不已。
“好冷。”
“居然有些冷。”
“是呀,我也觉得冷。”
“各位小姐,公子要是觉得冷,先坐在桌子边稍等一会儿。”摇光笑着安排。
小姐和公子哥们看到山洞中果然摆放着好几张桌子,桌子上也摆放着好多瓜果和点心。
钱多串找了一个靠山洞壁的桌子坐下,翘着二郎腿等着摇光上冰淇淋。
摇光带着几个婢女,果然很快就送来了许多的冷饮。
钱多串拿到一个巧克力味道的冰淇淋,用勺子挖着吃。一边吃,他一边觉得高兴。
其他的人,也觉得吃的高兴。
摇光和几个婢女,见他们身边都有人,也就退出了山洞,到外面守着了。
至此,大家才开始畅所欲言。
“王小姐,你觉得谁最有机会?”隔壁桌子,一个圆脸的小姑娘笑眯眯地问坐在身边的一个姑娘。
“过来的,全都是青年才俊。这一次将人全都聚在这儿,想必叶家也想好好挑选一番才是。”边上的姑娘年纪不大,但说出的话却很老成。
“你这话不是等于没说吗?”边上同伴打趣她。
“杜小姐,你觉得你哥哥有几成把握?”另一桌也有人在相互打听,“我可听说了,叶家第一个条件就是不许纳妾哟。”
“我哥向来重情,他看中的是叶小姐兰心蕙质的性子,就算叶家没有不许纳妾的条件,他也没有打算纳妾。”杜小姐提及杜彦霖,颇有些得意,“我哥一向羡慕琴瑟和鸣的姻缘。”
“照着我说,考学的几位公子胜算更大一些。”有人看不惯杜小姐的显摆,忍不住出言打击。反正在座的小姐们,很多都是跟着自家兄长过来的。大家本来就是竞争关系,所以也不在乎得罪谁。
关系好的倒也罢了,大家相互直接不会攻击,全都是心照不宣。叶家小姐只有一个,但上门提亲的人却有八九个。最终能抱得美人归的,只有一人。
大家都是富家出身,犯不着得罪谁。但谁要是冒头,谁也不是吃素的。
杜小姐犯得错,就是将杜彦霖抬得太高了,惹了众怒。
“就算不是学子,叶家做的是生意,想必也会为叶小姐挑选一个更好的家庭。”冲着杜小姐开火的姑娘,不客气地话锋一转,又将脸色不好的商贾之家小姐哄好了。
提到架势,杜小姐的确有些火大。
杜家做的是酒的生意,论起来,叶家村酒厂的建立,对杜家的生意肯定会造成很大的冲击。但实际上,叶家村这边的酒厂,对杜家的生意冲击力根本不大。
因为,酒厂酿造的都是高度白酒,就算是出了花雕,品质也更好。
酒的质量好,价格自然就很高。一般人也就消费不起,更何况,酒厂里出来的酒,早就被几个大的合作商给定下了。也就是说,叶家村的酒大多数是销往外地,定州城内能喝上的大户都很少。而杜家酒则是走的中档路线,两者不犯冲。
即便如此,杜家在这一群小姐中,还是不够看。
因此,对面姑娘的话,顿时让杜小姐变成了大家讥笑的对象。
钱多串正吃得开心,看到几个小姑娘吵架,他也听得很清楚。可是听着听着,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她们说得是什么意思?”钱多串推了边上的公子哥一把。
这位公子以为他在开玩笑,但钱家势力大,钱多串和叶家的关系又好,他根本得罪不起。于是笑着开玩笑回答,“叶家除去王妃外,也只剩下一位姑娘了。”
“钱公子不知道吗?”边上另一个公子问。
“知道什么?”钱多串丢下手里的勺子,不高兴地问。“我刚回来。”
“那就难怪了。”问话的公子笑着解释,“前些日子,叶小姐举办了及笄礼。几日后,定州城内和平安镇上的大户人家,大多数家有适龄男子,条件不错的人家,都找了媒人过来到叶家提亲。叶家不知如何挑选,才特意有了今天的赏瓜会。”
“看到了没有,凡是留在外面的人,此刻正被王爷王妃相看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家伙走运,最后能抱得美人归了。”
“你们说的是叶子楣?”钱多串脸色顿时变了,语气也变得急促起来。
“是呀,正是叶姑娘。叶家除去王妃外,可不就是只有叶姑娘一个闺女了。”
“唉,叶家生的闺女还是少了呀。”
……
钱多串听明白以后,脑子顿时嗡嗡响,别人说什么。他再也听不进一个字。
他心里只有一句话,叶子楣要嫁人了……
“钱公子,钱公子。”坐在钱多串边上的公子个,看到他发呆,忍不住出声提醒他。
钱多串忽然站起来,撒腿就往外跑。
“定州一带,水路开拓,你们觉得水利工程,可以给定州带来哪些改变?”容峘坐在上首,淡淡地问。
马氏和叶良禄作为长辈,并没有插嘴,而是在一旁偷偷观察各位公子。
他们对容峘十分相信,反正有容峘在,最后被相中的人,品行肯定不会差。而且来的人,家世本来就好,所以说,他们只要看对方长得如何就行。
“水路畅通,对于商者来说,货运十分便捷。而百姓得到的便利更大,两岸庄稼能得到及时浇灌,就如今年,天气干旱,如果不是水利工程,庄稼最少得减产两成以上。”杜彦霖不急不躁地回答。
他看到留下的七八个人公子哥之中,自己并不占优势,心里微微有些焦急。但他也知道,这种场合下,特别是越清王出面,他一定不能露出半点儿焦急的神色出来。
容峘对于这种歌颂功德的话,听得太多,杜彦霖所言,他也只是淡淡笑了一下,并没有多说一句。
“你好像有话要说?”叶子衿看一个年轻书生一样的男子,笑着问。
“在下范增义见过王妃。”男子从容地给叶子衿行了礼。“在下觉得水利工程虽然好,但有利就必然有弊。”
“嗯?”容峘脸色剧变,眼神如刀子一般落在了范增义身上。
“大胆,居然当面质疑王爷?”天权浑身开水冒杀气。
范增义的额头顿时冒出了冷汗,其他公子,都下意识想离他远一些。有的人,心里甚至有幸灾乐祸的感觉。
“弊端在哪?”紧张之际,叶子衿却笑眯眯地问起来。
“水利工程总得来说,肯定是利大于弊。但并不是半点儿弊端也没有。定州一带气候无常,干旱水涝,谁也摸不准。河流想通固然是好事,可如果遇上干旱的时节,下游的人必然会抢水,而定州的良田却集中在一处。抢水一旦发生,发生冲突不说,反而一处浇灌也不能保证。”范增义在她的鼓励下,鼓起勇气开始说出心里的担忧。
“照着你说,该如何处理?”容峘冷冷地问。
“如果将大河道相互接连的话,就可以解决难处。”范增义小心翼翼地回答。
方法虽然好,却十分费力费神费钱,让人听起来,甚至有纸上谈兵的感觉。
叶子衿暗暗点头,此子不错,能看出问题的根本。
“范公子真会说笑。”边上一个公子鼓起勇气反驳,“定州最大的就是秦河,要将秦河的水引过来,需要多大的工程?”
“工程也是人做出来的。当初王爷修建水利工程,又有多少人真心看中?经过接近半年时间的劳作,不也是完成了壮举吗?”
开河挖渠是从去年十月开始,一直到来年的三月初才结束,头尾算起不多就是六个月的时间。那一段时间,可以说是定州城全民运动。
出力出钱,没有人能落下。
“你这是混为一谈。”挑衅的公子不服,大家都来相亲,虽然不是明说。但王爷问话,其实就是一种考核。
亲事或许不成,可如果能让越清王高看一筹的话,以后的人生将会发生很大的改变。
“合拢要怎么办?”挑衅者得意地问。
马氏和叶良禄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容峘每天都在叶家,秦河的时候,他们多少都听说过一些。而接通秦氏的最难点的确就是合拢,这些公子哥果然不是酒囊饭袋之辈。
“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听对方谈到合拢,范增义的语气变得弱一些。
杜彦霖心里本来有些焦急,他也知道杜家在众多的提亲者中,其实并不占优势。越清王肯定十分看重读书人,如今好了。几个读书人开始内掐起来,倒是便宜了他。
容峘见几个年轻人一起攻击范增义,脸色隐晦不明。
“好了,今天不谈这种伤脑筋的事情。”就在几个人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叶子衿笑眯眯地开口,“来来,尝尝我们叶家村的瓜,今年才种的新品种。”
几个公子听到她的声音,这才察觉大家全都失态了,于是个个全都偷看容峘的反应。
可容峘脸色半点儿神色也没有,就像贴了一张假面具一般。谁也不知道他是否已经生气。
顿时,大家全都安静下来。
“对对,吃瓜。”马氏也笑着招呼大家,“这些瓜甜着了。”
“娘、子衿,我去作坊了。作坊里离不开人。”叶子楣如坐针毡,心里十分难受。她亲眼看着钱多串没心没肺跟在一群人里面往山洞走去。
难受一会儿,她就变成了绝望,同时也彻底冷静下来,打定主意。无论叶子衿和容峘看中的是哪一个,她都不会反对。
“去吧。”马氏摆摆手,心里气得要命。都是自己闺女,小闺女心眼多,人也灵活。大闺女咋这么死心眼呢?
相看的公子全都在,闺女走了,咋办。
叶子楣淡淡地给大家失礼后,就带着丫头下了山。
“作坊里忙得厉害,缺少人手。子楣要检验货,离不开身。”马氏干巴巴解释一句。
“子楣姑娘兰心蕙质,手灵手巧,我们早有耳闻。”
“作坊里人多忙碌,的确需要人手照料。”
大家七嘴八舌说起来,都是夸赞叶子楣的话。
马氏乐得嘴巴都合不拢,叶良禄倒是谦虚了几句。
叶苏凉和叶苏离夫妻插不上嘴,干脆也请假去了作坊。
众位公子哥看到叶家人一个个相继离开,心里都不禁紧张起来。成败在此一举,哪怕是清高的读书人,对于叶家这门亲事,也是十分看重。
虽然说叶子楣不如叶子衿聪明能干,但大家也打听过。作为长姐的叶子楣早在叶家发迹之时,就跟着叶子衿置办下了许多的地产。当然,好处更是少不了,西红柿、玉米、辣椒,光是第一年,就赚下不少私房钱。
更何况,后来叶子衿好几个作坊里,还给两个兄长和姐姐都分了一点儿股份。
哪怕是半成的股份,也足以让叶子楣一辈子不愁吃穿了。最重要的是,叶子衿是王妃,而越清王十分宠爱叶子衿,那么,只要和叶家结亲的话,以后他们的前程也就顺理成章的变得美妙起来。
“越清王、叶子衿。”就在几个人暗暗较劲的时候,钱多串一阵风似的跑过来。
这家伙胖,虽然最近瘦了一点儿,那一身地肥肉还是很多,跑动的时候,肥肉一颤一颤的让人看着特别有喜感。
几个公子哥,看到钱多串气急败坏的模样,全都吓了一跳。
“你们在给子楣妹妹相看?”气到极点的钱多串也顾不了规矩,在这么多人面前就对叶子衿直呼其名,甚至连马氏和叶良禄两个长辈还在都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