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代州与州的边界有点混乱。兖州往上伸到了濮阳,往东伸到了泰山,东北还伸到了济北,仿佛已经没青州什么事儿了。但青州也不甘示弱,居然越过济北,将脚伸到了平原。
平原郡下辖东安平、蓼城、掖县、利县、高密、益县、昌安、湿阴、寿光、邹平、安德、东朝阳等十二个县。刘备没有做成平原令,这时候的平原便由和洽当家。但和洽不是令,而是相。郡相,就相当于州牧,是军政一把抓的。不过,和洽始终是文官。军事方面由军司马傅婴在打理。这,就是田兰要攻取的地方。
在田润离开之后,田兰将田润所说的很多魔鬼式训练方法移植到自己的新兵中。有很多训练方法田润说得不仔细,又未能试演,田兰想不明白。于是,田兰就将自己见过的百姓劳动中的动作加以揉合,很快就推出了自己的崭新的训练方法。
还真别说,经过田兰的方法训练之后,新兵的精神面貌大有改观。一眼望去,就是平时常见的老兵都比不上。随后,颜良的伤彻底好了,颜良到军营教士兵武艺。田兰看了一下,立即就阻止了:“你这是授徒还是怎么着?你还没娶妻怎么就开始担心起老了有没有人赡养的问题来了?你这么教,士兵得学到什么时候啊?回去,把你的刀法选五招出来。对,就五招。不怕千招会,就怕一招熟,更何况我们有五招。绝对够了。”
颜良早就听文丑说田兰厉害,但一直没有感觉得到。病床边的田兰,整天都是笑哈哈的。当初。关在监狱里的时候,田兰整天跑来瞎聊,让颜良、文丑、审配等人感觉非常快乐。答应投降,主要就是因为田兰的原因。那时候怎么也没想到进了军营田兰会变成凶神恶煞。不过,颜良又想,田兰好歹也是元帅吧。一个笑哈哈的女孩怎么带兵呢,还是应该凶一点的好。
于是。关于战技。这一万士兵练习的招式并不多。翻来覆去就十招。其中有五招来自文丑。
招式虽然不多,但只练了十来天,普通士兵使将出来。居然就能虎虎生风。其威势,比颜良、文丑也差不了多少。这让颜良、文丑两人大为纳闷,同时也后怕不已。两人的想法是,该死的。居然这一万新兵个个都是练武奇才;幸亏只传了五招,如果全部传了。岂不是没地方吃饭了?
事实当然不是这样。田兰的一万新兵就是普通人。只是因为田兰的调教,而让他们焕发了新貌。比如,站军姿,一站就是两个时辰。练的是什么?练的就是纪律性和意志力。队列,练的是什么?练的就是协调和气势。在现代专家的分析之下,每一项训练。都有不同的针对性。这些,不仅田兰不知道。就连田润也不知道。田兰就搞了个拿来主义,就把两千年之后的军人风貌,提前了出来。
钢铁般的意志,绝对的服从,讲团结协作,充满荣誉感,再加上魔鬼式训练弄出来的体力,这样的士兵,理所当然地,能够将那十招刀法练得充满了霸气。要说这些士兵还差什么,就差实战,差血与火的洗礼。
……
颜良、文丑觉得士兵已经训练得差不多了,跟田兰说了。田兰自己也觉得差不多了。当然,这是有区别的。颜良、文丑觉得差不多了,是从士兵训练的效果来判断的。二人觉得这些士兵完全可以驰骋沙场了。田兰则不是,田兰整天瞎琢磨,看能不能再想几样新的训练方法。最后一连几天都想不出新方法了,于是就觉得差不多了。
既然都觉得差不多了,就应该准备攻打平原了。田兰先没有找辛评,而是找的郭图,要郭图拿个主意。郭图则道:“宜先向平原透露消息,使其做好准备,然后再打。”田兰听了,半天没说话。田兰虽然没读过书,却也知道攻其不备的道理。让别人准备好了再打,岂不是很愚蠢。田兰就假装喝水。过了一会儿,田兰谎称自己忘了一些,让郭图再说一次。郭图说:“宜遣使下书,如期进攻。”
田兰说:“好。不管你说的是对是错,既然我已经委任你做我的行军教授,我都听你的。我去安排下书的事情了。”郭图道:“这战书一事,图就可以代写。下书之事,图亦可以前往。”田兰道:“好,就由你写。但不能让你送。若有不测,损失了你,我就亏大了。”郭图道:“谢田帅看重。”
郭图写的战书很简单,就像是传递的情报一样。内容是“五月二十二,我军攻平原。”然后田兰盖上了自己的帅印。田兰先拿去给辛评看了看。辛评的意见与田兰的想法一致,认为郭图的这种做法不对。田兰道:“算了。不对就不对。无非是仗难打一点。仲治这边,可得把我们的粮草器具备齐了啊。”辛评道:“五月二十二,还有十天呢,绝计误不了事。”
然后田润就了到军营。派谁送信好呢?自己身边的人,包括亲兵在内,个个田兰都舍不得。既然自己舍不得,派别人的亲兵,也同样不好。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吧。那么,就只能派普通士兵了。
派普通士兵送信,可是封锁不了消息的。干脆公开算了。既然能够让敌军知道,自己的士兵知道又有何妨呢?
于是,田润集合了士兵。当着全体士兵的面,宣布二十二日打平原,并且出示了战书。全体士兵顿时群情激昂,呐喊震天。
田兰问谁愿意往平原送信,将台底下万余名天不怕地不怕的汉子人人都叫着想去。怎么办呢?抛绣球吧。可自己没有绣球,对了,田兰摘下一个香袋,道:“看见了没有,这个香袋。谁捡着谁去。”然后将香袋抛了下去。
一阵混乱之后,有一名士兵举着香袋就跑了过来。跑到将台边,纵身一跳,直接就上了将台。田兰怔了一下,想到,将台有半人多高,是这名士兵一人能跳上来。还是人人都能跳上来。士兵走到田兰身前。递出香袋,道:“田帅,我抢到了香袋。请给我战书。”
田兰问:“你叫什么名字?”“回田帅。我叫常绍。”“常绍,好。战书给你,香袋也送给你。等等,我还要给你一匹马。你的衣服。还行。亲兵,拿两百钱来。给他路上用。”
……
郭图的战书,到底有人理解没有?有,而且人数还不少。理解的人,就是田兰的万余名普通士兵。辛评不理解。但还是认认真真地置办粮草、药材等物资。田兰不理解,却因为送信的人选问题,歪打正着地把战书的内容向全军宣布。极大地鼓舞了士气。
平原相和洽收到战书。战书上的信息太少,便询问送书的常绍。结果常绍一问三不知。仅仅问出田兰和田润的名字。和洽遣回了常绍,找来军司马傅婴商议。
信都距离平原两百余里。常绍骑马走了一天,这时尚余九日。九日备战,怎么也是绰绰有余的。因此,傅婴也觉得十分怪异。若田兰突然间大兵压境,还真的不好抵挡。有这么一封战书之后,就好安排了。
傅婴道:“备战一事,三五日即够。不若我们派遣细作,先去信都侦察一番。如何?”和洽道:“善。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傅婴的细作一去一返耽搁两日,加了侦察的两天,共耽搁四日。正好剩下五日。侦察之后的结果是,田兰有兵一万。其兵为新兵,招募不过一月。全军配刀,少盾,少箭。
“少盾、少箭,这就好办了,”傅婴道,“无论是凭城拒守,还是野战迎击,我军都立于不败之地。”和洽亦道:“箭盾,乃先发制人之器。极能左右全军的士气。既然敌军少盾、少箭,那么还是野外迎战吧。凭城拒守,军心容易涣散。”“那就在李庄一带阻止敌军如何?”傅婴问。和洽道:“善。”
傅婴当即传檄各县,抽调兵丁。和洽则忙于安排辎重事宜。过了三日,各县兵西已然集中起来,共有两万多人。加上郡城的六千士兵,近三万人。第四日,浩浩荡荡地开到了李庄。这时,才五月二十一日。
……
这么多天,田兰在忙些什么呢?忙于练武。田兰根本就没有想过自己要练武,完全是郭图的主意。郭图说,为帅者,若能身先士卒,当能极大地鼓舞士气。田兰辩道,说自己是女人,力气小,可以不上战场。郭图就说,田兰力气大,力气比自己还大。田兰说那是因为郭图是读书人,力气更小的缘故。自己的力气虽大,但还是比普通男兵的力气小的。郭图就问田兰是不是怕死。田兰承认了,就是怕死。郭图就给田兰出了个主意,平时一般不上阵;但凡上阵,就把颜良、文丑带上,一边一个,保护自己,就没有危险了。田兰一听,这还行。于是,就开始练武了。
田兰还是只让颜良、文丑各教了五招。只不过却不是教士兵的那十招。教士兵的,是适合步战的十招;田兰骑马,教的就是适合马战的十招了。颜良、文丑也用心地教了。
田兰一开始练武,就觉得不对。总的说来,还是力气小了。马上作战的长刀过于沉重,挥不了几下,就没有力气了。于是,田兰找来了铁匠,命令专门为自己打造一把长刀,要求降低重量。铁匠就不断减小刀身的宽度,到后来宽度都接近刀柄了,田兰还是说重。铁匠就说,没有办法了。现在主要重量已经在刀柄了,总不能没有刀柄吧。
田兰就问,换成木头的咋样。铁匠就说,木头的不结实,马上争战,势大招沉,极易折断。田兰就去问郭图。郭图说,听说有一种白蜡杆,它通体洁白如玉、坚而不硬、柔而不折,杆身可弯曲到对折而不劈裂,韧性极强,还抗干抗湿,用来做刀柄或许能成。田兰就去找辛评要白蜡杆。最后终于制成了自己的专用长刀,总重只有十九斤。田兰给它取名为旋风斩。
……
二十一日,田兰就出发了。到边界一个叫青口的地方宿营。二十二日晨,越过边界,到达李庄。
傅婴早已严阵已待。田兰见了,也排了个阵势,然后命颜良前去骂阵。颜良策马横刀,来到阵前,喝道:“某乃颜良是也,谁人与吾一战?”傅婴道:“单打独斗,岂能决定大军交战的胜负。若不退回,吾当万箭齐发。”颜良一愣,只得道:“想不到平原众将岂无人敢与吾交锋。”然后策马回转了。
田兰一见,大怒。拍马出阵,走了一丈来许。回身喝道:“最前面的千人队——立正!”刷地一声,士兵立正。“士兵们,平原军队,不敢与我军斗将。那我们怎么办?我们就和他们斗兵。在你们的前方,就是平原的士兵。他们其实是平原郡各县的衙役,平时就知道欺压百姓,作威作福,打起仗来,与土鸡瓦狗无异。士兵们,握紧你手中的刀,挺直你胯下的枪,斩将杀帅,破敌屠城,就在今日。下面,听我号令,双手平举,队形向两翼扩展。好,手放下。颜良、文丑,你二人在我的左右。士兵们,齐步走。”踏踏踏踏,有节奏的脚步声顿时响走,“齐步跑!”脚步声立即加快了节奏。到了平原士兵弓箭能及之地了,田兰最后再喝一声:“杀!”
通常形容冲锋士兵的词语都是排山倒海。但这个词语用在这里显然不合适。这是因为田兰的士兵即使是在最后的高速冲刺之中,队形也丝毫不乱。横竖斜,均成直线。美丽美观,都是赏心悦目的。当这种赏心悦目出现在战场之上的时候,就不再是赏心悦目了,而是动人心魄,并且还动的是敌军的心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