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放下→α分支路线→1、复苏冬木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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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用圣杯的能力,将现实篡改。
这是至今为止所有参战的人追求的、吸引他们的事物。
如果使用它的话,就算把那个少女复活应该也不是难事吧。
「怎么样,远坂凛,要复活卫宫圆香么?这可是让她回到你们身边最好的机会了哦?」
丘比微笑着问道。
此乃只要肯同意,舍弃誓要守住的远坂家的当主责任,编织将此移挪到别处的愿望,就给予亲朋挚友再度携手的机会的甜言蜜语。
没有选择硬撑的必要。
对远坂凛等人来说,那名少女就是无法割舍的重要。
……既然这个愿望,无法二者兼得,那么顺应自己的欲望也是一种选择。
然而——
「才不容你这家伙污蔑远坂的荣誉!我乃是远坂家的现任当主!是继承父亲、远坂家荣耀的、独一无二之人!作为这片土地的管理者,断然不能将个人的私欲凌驾于责任之上!」
凛昂首高声道。
「……残酷的家伙呢。也不问问卫宫圆香的看法吗,还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呢?」
「你懂什么,这不仅仅是要我的愿望,更是她的、我们共同的愿望!」
说到这里,她深吸一口气,脸上浮起桀骜的笑容。
「更何况,我才是带着Servant活到最后的最终胜者!圣杯是我的东西,我有随意处置的权利!如果想剥夺这份权利的话,就开始战争吧!那是被圣杯选中者们的战争,我会再次带领Archer回应挑战!」
「……这样好吗,远坂凛。这个圣杯,明明是卫宫圆香让给你的吧。光凭空谈的荣誉与责任,就让卫宫圆香复活的机会粉碎,也许她会到死都诅咒着你哦?」
「给我闭嘴!我不想听到从你嘴里说出的污辱圆香的话!」
凛狠狠瞪着丘比。
「不曾被选中之人,不得对这个结果说三道四!就算你是缔造者也好,不得玷污这属于七名御主,七名从者之间的战场!哪怕是创造者也好,魔法使也好——甚至是神也好!」
少女对面前的魔法使们,以带有威严的声音,大义凛然地宣言。
丘比一言不发静静地倾听着凛的话语,最后微微一笑。
「——呵,是这样吗,是这样啊,作为冬木市的管理者的责任心占了上风吗?理性压倒情感,所以选取了实现最大价值的愿望。这个选择肯定是对的吧,只要,你将来不感到后悔就可以了。」
「…………」
自己后悔吗?远坂凛询问自己。
这一瞬间,她好像完全领悟到卫宫圆香牺牲自己带给她的全部影响。
这个时候她才懂得那时世界对少女的挑战,才弄清楚少女是多么出色地接受了这一挑战。
凛看着眼前的圣杯,像是又站在向前方走的粉发少女的身后,注视着她的背影,像是透过此看到了那名少女的纯朴希望、以及保存或者摧毁这种希望的力量。
——然后为其心旌动摇。
少女的喉咙哽塞了,心里充满了回忆。
丘比以一种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突然沉默下来的她,想着要说些什么的凛这时背后传来了声音。
「凛,你后悔吗?」
是Archer,她轻声地问凛。
「……不,怎么可能。」
少女总算克服了感情的激动,好不容易才说出来。
「因为,圆香也不曾后悔啊。」
也许并不值得称羡,但未曾后悔的一生。
卫宫圆香实现了自己的人生价值,拯救了本来无法得救的人们,已然是一名出色的正义的伙伴……是出色的英雄。
所以,她也不能让她感到失望,不能没有脸去见那名少女。
因为自己是、或者说定要成为最强的天才魔术师。
说来……自己曾经告诉间桐慎二,什么是身为魔术师的素质。
——为了自己以外的做为眼前的目标。比起自己更加的顾虑其它的人。
……然后,比任何人都要厌恶着自己。
摇了摇头,不再去想这些事情,凛将染血的手向前举起。
「本次圣杯战争的胜者·远坂凛在此祈求——」
少女对着圣杯,大声宣告:
「圣杯啊!将这座城市——无论是被战争毁坏的残垣断壁也好,被牵扯进来的伤亡之众也好,都恢复原状吧!」
……在私心中加入将一切想要的事物囊括其中的愿望传达给万能之釜后,突如其来的寂静造访了。
凛一时无法反应,只有心脏在激烈的跳动。
就在她忍受不了这股寂静,耐不住要开口的时候,眼前的黄金之杯那股灼热逐渐淡去,最后唐突地消失了。
以此为信号——
可怖的炎之柱向着更高之处的天空延伸。
远坂凛无比震撼地看着这一幕,在她的眼前,呈几何学图案的天空出现在头顶上。
——那是用尽普通魔术师一生的魔力也无法达成的,只可能由奇迹的圣杯所编织成的,规模空前巨大的魔法之阵。
世界在波动着。
地面在震动,魔法阵发出的光洒落开去,万千的光芒,从天空之中射向大地,透过云层形成了通往天堂之梯。
那片光仿佛液体一般,承载数以百计的灵魂光团朝着四面八方流淌开去。
圣歌响起。
——这所有的一切,就是救济啊。
被圣杯吞食的灵魂也好、因战争毁灭的房屋也好,全都开始了复原。
——满目疮痍的冬木市,正在复苏。
人类之手无法达成的伟力,展现在了远坂凛的面前。
这样的情景,世间一般称之为——
「奇迹……」
没错,除了这个,还有其他词语可以形容吗?
然后,环视了周围一圈的凛低声喃喃。
「……果然,不行啊。」
「嘻,你居然想通了么?人家还以为会气急败坏地向我寻求解释呢。」
丘比眨眨眼,笑道。
「隐隐约约有这种预感罢了……」
就算刚才的愿望里包含了卫宫圆香,这名少女太过特异,圣杯也不一定能够拥有将其带回的余力。
就算猜到,理解到——失望的情绪依旧涌上心头。
带着怅然的表情,少女重新将目光移回冬木之城,目眩地眺望着这一幕。
圣杯带来灾难。
这样的事实被少女所改写。
这个真相,确实地传达给现在存在于此的凛。
世界比她想像的坚强,而且还要温柔。
不想让一直追寻着希望与愿望的人们,到头来发现得到的只是悲伤。
到了最后终于定下了决断。
将负转正。
这样的话,总有一天会再有人来寻求愿望。
她从最初就是在寻求着这个。
——那么为什么呢?为什么创造这份奇迹的人,自身却无法享受奇迹的恩惠?
在这样的伤感不甘情绪中,第五次圣杯战争于此落下了帷幕。
奇迹显灵了,一切都会恢复原状。
只剩下,化为寂静的大圣杯,与失去了灼热、像是在见证这一切依旧漂浮着黄金之杯。
要不了多久黄金圣杯就会消失了吧,这个地方也将被封锁掩盖起来,完成善后的工作。
……这样就,结束了吗。
拯救那名少女的机会,没有了吗。
就算这么想,少女也是束手无策。
……但是,……此刻,放弃的话,就再无机会了……!
「一副悲惨不甘的表情呢,远坂凛。」
丘比看着她的表情用悠哉游哉的声音道。
「可、可恶……!」
明明说好了的,明明说好了要回到她的、她们的身边的,为什么没有信守诺言?
那个少女,明明是比谁都重视着与她们的承诺的……!
丘比用如红宝石般的赤红之眼最后看了一眼紧咬下唇的凛,然后抬头看向远方完全升起的太阳。
「一切都结束了。胜者决出了,愿望达成了。远坂凛,第五次圣杯战争的最终赢家,属于你的圣杯战争结束了。好戏终有落幕之时,人家也该就此离开。」
说到这里,她看了一眼旁边一直充当旁观者的魔道元帅。
「之二,你接下来的打算呢?」
「老夫的话,再等一会吧。」
宝石翁看了一眼握拳咬唇的弟子,带着意味不明的微笑说道。
「嗯?意思是还有后续吗?……确实,卫宫圆香直到现在还在圣杯之中苟延残喘,不过再过五分钟——最多十分钟,该消失的还是将要消失,至少人家想不到还有什么办法能够逆转这一切。」
「不要小看人类喔,之三——人类的一切智慧是包含在这四个字里面的:『等待』和『希望』。」
「对照资料……大仲马,《基督山伯爵》。看不出你有这种爱好呢,之二。」
第三魔法使一副颇感意外的表情。
「嘛,就随便之二你吧,人家可是要离开了。如果可能的话,也许下一次的圣杯战争我们还能再相见吧。不过那大概也是很久、很久以后了……」
第三魔法使转过身,准备消失在晨曦之中。
如她所言,下一次圣杯战争也是至少十年之后的事了,甚至有可能是六十年之后,那时的远坂凛她们能不能活着都不一定……
…………
……………………
「等…等一下!」
远坂凛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叫住她。
「嗯?还有什么事吗,远坂凛?」
转身转到一半的丘比维持这个姿势,侧身看着凛。
「请、请您重复了刚才所说的话?」
刚才兽耳少女所说的话中,有某句话或某个关键词触动了她的神经。
「『不过那也是很久、很久以后了』?」
「不对!再前面一句!」
「『如果可能的话,也许下一次的圣杯战争我们还能再相见吧』,这个吗?」
丘比歪了歪头。
「——没错!」
就是这句。
下·一·次·的·圣·杯·战·争。
为什么——为什么这句话会如叩动她的心弦?
少女竭力想要捕捉那一闪而逝的念头,但那是只有最出色的侦探才能拥有与产生的、属于灰色脑细胞的灵光一现,她能察觉到已经是堪称天授的奇迹了。
如果没有,有谁再给出提示,那道灵光不久就终将消逝吧——
「凛。」
「……大师父。」
被呼唤的少女抬起头,注视着老人充满力量的双眼。
「去回顾故事吧。」
第二魔法使指点着自己最出色的弟子。
「你当知晓,打败了老夫的你、此刻的你已经得了不会看漏『真实』的慧眼。」
「回顾……真实……」
「你当知晓,所谓的奇迹即是意志,是拥有魔术——骄傲之人所能再现之物。」
「……」
「所以,去回顾故事吧——然后,抵达属于你们的『真实』(TrueEnd)。」
「……啊……」
明白……不,或许是,总算意识到了。」
……没有错。
从Archer和丘比等人的身上,她是得到了这么多的提示……
可自己却从没好好思考一下。
虽然可能晚了也说不定。
——但是,开始「思考吧」。
正因为是到了全都结束了的现在,所以除了思考之外别无他法。
以对决泽尔里奇时那段走马灯再现为素材,再来重新,好好地思考一遍。
大师父说过,「等待与希望」。
卫宫圆香也说过,「要永远心存希望」。
这些话,给予了远坂凛……再度起程的力量。
……来试试吧。
去相信,这个接二连三地诞生奇迹的故事……一定能够有着所有人都能够幸福的结局。
相信它,去相信它。
——然后少女闭上了眼。
就像慢慢沉入漆黑的大海般,穿过与圆香、与Archer一起经历过的漫长故事的夹缝无休止地往下坠落。
这简直像是,在带有着意识地、接近似梦非梦的境界的不可思议的体验,与连通第二魔法使的『创造』时一样的感受。
至今为止的无数的片段,化为闪烁微小光芒的碎片,如星星般分布在了漆黑的宇宙。
……一个接一个。
……一个接一个……
从伊始到如今,万千的碎片在心中徜徉。
但是,太过繁多的碎片,让人无法分辨哪块才是需要的宝石。
奇迹。圣杯。英灵。
答案、提示……必定散落在至此为止的故事之中。
它们一定是,闪烁着微弱的光芒……跟掉在沙滩上的小玻璃珠差不多吧。
一定有的。
……只不过,它们是不醒目到了,如不这么铁了心地坚信,就绝对找不着。
哪一个——究竟是哪一个呢……
少女的目光,这时无意识地放在了第三魔法使的身上。
——为什么,为什么她那无意之间的一句话会让自己的心弦如此剧烈的拨动?
她回想起,第一次见到这名兽耳少女的,那个不可思议的早晨。
那时候……那时候她们说了什么呢?
对……那时候的自己,首先是对丘比的自我介绍表现出了无比的惊讶,然后是那番关于等价交换的无情话语。名为Incubator的第三魔法使展露的异种生物般的淡然,那道不是俯视、而是毫不在意的目光令她胆寒。当然,现在的她已经对此有了深刻的理解——但不是这个,她在意的不是这个。
还说了什么呢?
对了…本应不会现身的她出现在卫宫家的餐桌是为了什么?
目的……没错,这个第三魔法使所作的一切都有着目的,绝不会无缘无故地只是来跟她们闲聊一番。
——当时的她是怎么说的?
『为了收集情报哟,远坂凛。为何你的从者身上聚集了如此庞大的因果数量,这是我想要知道的。』
——没错,就是这个。
后面应该还有,还有更加详细的后文,快回想起来!她之后说的是……应该是这样:
『如此庞大到荒诞的因果量,远远超越了这一届所有英灵的总和——就算你能随意进出根源之涡我都不会感到意外。你这样的存在究竟是怎么才会被召唤出来的,我感到很好奇。』
就像老旧唱片一样,竭力回忆起的兽耳少女清脆可爱的声音变得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过来的一样。
——可是,一切都足够了。
远坂凛……终于抵达了真实。
碎片已然聚齐。
要素已然备齐。
让这个物语再度开启的钥匙、已然拼齐。
「…………」
……但是、但是啊,那可是,违反圣杯战争的规矩的行为啊!
仅凭此,就已是够胡闹的了。
没准,一切仍是白费劲也说不定——心中,大概还存着这种消极放弃的念头。
因为,她接下来要做的,是比什么都要恶劣、残酷的事。
一定不会被原谅吧。一定不会被宽恕吧。
但是,就算是这样——
「Archer!」
少女大叫出自己最信赖的骑士之名。
在黄金之杯还未消失,见证者与创始者还未离去,圆香还未彻底消失的这个时候。
——这个唯一的、最后的机会。
「是是,我在这里——有什么事呢,Master。」
简直就像是一直在等待着一般,几乎是话音刚落樱发骑士便在凛的横侧现出了身影。
「我问你,丘比曾经说过,你拥有着比拟本届所有Servant的量吧!」
凛没有看Archer,只是盯着眼前的圣杯不放。
「是这样,又如何?」
「——反过来,追本溯原!在已经许过一次愿的现在,再开展一次圣杯战争!」
听见这样的说法,Archer的眼睛一瞬间睁得很大,可是马上又露出理解了一切般的会心一笑,接着那笑容变幻成揶揄的坏笑。
「这样的话,就又是一场非常非常漫长的故事哦?尽管如此,也要这样吗?」
「我都快要对你的敷衍了事弄得快要死心了明不明白啊你这个白痴Archer!」
终于侧过头看向身旁的从者,少女用叹息般的语气说道。
「知道吗,那家伙原本可是欠着我一辈子都还不清的债务哦,想光凭将得到圣杯许愿的权利让给我就想还清这种好事什么的——拜金主义者的我才不会接受咧!无论如何,我都要卫宫圆香一辈子这么欠着我,所以——」
凛一边湿润着双眸,一边笑着说着。
「不会让她还清的。以年、以月、以日、以时、以分、以秒计算的高利贷,我要一辈子让她背负着。因此,我要将许愿的机会还给她。」
这时纤细的五指悄悄地握住了凛冰冷僵硬的手。是Archer。凛也反握起那双温暖而又柔软的手。
——Archer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尽管如此她也没有愤怒与拒绝。
凛对此有近乎确信、心有灵犀般的直觉。
因为她是她,最强、最棒的Servant啊。
「——所以,作为我的从者的你,一定会帮助——听从我的吧。」
「……真的,是个最了不得的Master呢。」
嘻嘻嘻。
Archer铃铛般清脆的笑声回荡在凛的耳边。
远坂凛想,即使笑着的人不在了,这充满敬意与善意的笑容也会一直在自己身边。
「当然了。只要是你希望的事,作为Servant的我,无论如何都会为你办到。」
笑过后的Archer用安祥而坚定的声音这么说道。
「我总归是要回归的,所以这也是我的所愿。」
说话的意思,果然,是知道了——
「所以,凛——」
仰起头,拥有闪耀着光辉的黄金瞳的樱发少女,对着高高在上的天空感激似的一睨。
「我要去在我应在的天空。然后,在那里继续守护你们。」
「……能实现吗,这种事。」
「当然可以了。」
毫不迟疑的肯定。
她本身就能够开启道路、回归根源且不说,光是她拥有的无限魔力便足以让十年、六十年的地脉魔力积蓄时间瞬间变成零。
「那么我就——」
「等一下,让我来。」
「凛……?」
「别搞错了……我是Master,你只是Servant罢了,别想自作主张。」
到现在还在逞强,自己究竟有多可笑啊……
——作出选择就等于背负责任。
把一切推给Archer以求安心什么的——远坂凛不会做出这种懦夫行为。
无论罪也好,罚也好,她都会一人承担。
现在一切都是为了卫宫圆香。
虽然一切都是她的选择,远坂凛认同,但绝不接受这种结局。
仅此而已。
所以,她要抗争。
即使现在她要背叛那般信赖的同伴,这也是为了在真正意义上夺回另一名最爱的挚友。
少女再次握紧了握拳头,冲着樱发骑士用粗鲁的语调说道:
「不过是一介下仆罢了,我才懒得管你是怎么想的呢,只要用令咒就什么都没问题了。」
「……是吗。」
凛觉得樱发少女稍微翕动的嘴唇好像在微笑。
既欣慰的,又仿佛看到某种耀眼事物的笑。
这样的虚张声势,一定被对方看透了吧。
以为她要说什么,劝戒之类的话的。
可是Archer什么也没说点点头地——松开了手。
放开的手令凛的心也变得空荡荡的。
从身侧来到身前,飘荡着樱色长发的Archer侧脸上带着静谧的笑容,就像冬日温暖的阳光一般。
虽然非常在意Archer一个人便能抵得上全部Servant的理由,但现在这不重要。
因为现在——
「到了离别的时候了呢。」
一直以来,感谢你了——弓之骑士这么说。
为什么要感谢她啊,明明她是最恶劣、最差劲的Master了。
居然——居然会对一直为自己战斗的Servant做出这种事来……!
「——明白实现圆香心愿的做法吧,凛?」
Archer说道。
仿佛在催促一般的,确认凛的决心的。
「我……」
无法让自己住手。
手背上的烙痛是那么明显。
卫宫圆香留给自己的礼物·令咒,现在要下达的却是最最残酷的命令。
Archer什么都没有再说,只是默默看着Master微笑着。
面对这样的目光,凛还能说什么呢。
「——啊啊,我明白。」
颤抖的声音出卖了少女的心。
抬起手。陡然涌出的泪模糊了视线。
眼前的少女帮了自己多少啊。
但是,不做不行。
这是自己必须背负的罪恶。
「以令咒命令之——」
那个表情,绝对不是轻松,也不是软弱。
说不定罪恶感和后悔正压在远坂凛的身上。
就算再怎么下定决心也好,手的颤抖也没办法停止。
「Archer。」
「是,Master。」
「——为了圆香,自害吧。」
这是打从圣杯战争开始,召唤出眼前少女开始,就死也不会想到会从自己嘴里说出的绝情之语。
圣痕消失。
律令传达。
她明白自己叫出愿望的声响,正让她的背部微微震动,巨大的感情冲击着她的心。这份巨大的哀伤,就跟当时送走卫宫圆香时的所怀抱的感受一样吧。即便想不顾一切阻止挚友,也只能一筹莫展地目送对方离去——
凛摇着头。这完全不一样。让她感到哀伤的,是必须要牺牲Archer,以及自己什么忙也帮不上这件事。
泪水模糊了视线。
就算是这样,为了好好看着Archer的离去,少女拼命睁大了双眼。
透过泪野,凛看到了——Archer以与卫宫圆香一样的姿态开始了熊熊燃烧。
一样的自我了结方式。
正是这样的细节提醒着凛,这名少女与卫宫圆香的相同之处。
果然,她就是……
像是猜到了凛的所想,Archer也没有特意点破,而是说:
「……最后的时刻,我想要告诉凛一件事哦。就算再多一个人也好,希望你能不要忘记我。」
凛看见她朝自己这边笑着。
「——凛,我的真名,是『鹿目圆香』。希望你能够记住。」
被世界所抹消、不被宇宙承认的真名。
听到这个名字,一直旁观的丘比眼神一闪,嘴角的笑容变得更甚。
而凛则郑重点头。
「……啊啊,不会忘记的,永远不会。」
那就是你原本的名字、在被卫宫切嗣收养前的真名吗——
面对直到最后都误会了的凛,Archer微微苦笑。
没有辩解什么,她只是轻轻点头。
「谢谢你,凛。」
明明被要求自杀,却还是这么说着。
「我喜欢你,凛。这样可爱、正直的你——我最喜欢了。」
对着命令自己自杀的Master,Archer以看不到一丝阴影的笑容如此说道。
「——能成为你的Servant真是太好了。」
「……我也是。能成为你的Master太好了。」
自己一定是一副满是悲伤、凄惨难看的脸吧。
「保重,凛。希望,你能实现最好的愿望。」
与之相对的,Archer露出了微笑。
那是,至高无上的——
——比谁都来得要光辉耀眼,圆香的笑容。
——使人感到太阳的笑容。
就像是在说「不要紧,不要伤心」一样。
「愿你们——有美好的明天。」
女神的笑容与话语一同溶化在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