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配合着数道暗影冲进了甘泉殿,最后的那一人借着缝隙,蹿进了甘泉殿。
怅鸠挡住了前面的人,一时应对不来就让对方闯进了内殿。
想到了殿内的机关阵,怅鸠稍稍放心。
“砰砰!”
那人进来,就先冲着阵脚的冲去,和疾飞出来的暗器周旋。
身法娴熟!
慕惊鸿看到其的身法就已经很确定,这个人就是司徒玄岺!
“噗嗤!”箭飞掠,刺入他的手臂。
闷哼了声,眼中闪过惊异。
他的破阵方法并没有出错,怎会没用?
慕惊鸿站在边沿,目光沉静的看着对方企图破了这机关阵却无动于衷。
对方刚才出现了一些急切。
好几次冲阵反受其伤,司徒玄岺咬牙,眯着眼观望,这机关阵对他而言根本就不算什么,是他太急切了,告诫自己冷静后,司徒玄岺思路清晰了不少,再次两个攻击,就破了一道乾门。
还算有几下子!
慕惊鸿当即就动了,手中的袖箭朝着一个方位射击出去。
“噗嗤”的一声响,乾门仿佛有什么东西无形的移了起来,司徒玄岺自黑中看了过来,死死的盯着慕惊鸿。
竟是出于她手!怎么可能!这分明是有端木家的影子,怎么会是这个啇王妃!司徒玄岺之前有怀疑过,以为这个啇王妃只因会一些棋阵,才能侥幸破了那些奇阵,没想到她竟还能设下这样的机关阵,威力之大,连他应对起来都觉得非常的吃力。
慕惊鸿脚步往前一移,身后一股冷风拂进来,柳疏狂修长的身影立于她身前,“啇王妃退后,此人我来应对。”
看着柳疏狂的背影,慕惊鸿慢慢的往后退,而在阵中最安全位置的楚啇挑着眉看着这一幕,这些人还真当他楚啇是泥捏的,随便揉搓,一次两次的来扰乱刺杀,现在更直接跑到这里来破阵,胆儿真肥!
慕惊鸿转身出殿,外面怅鸠已经解决了,正站到她的身边,左右紧护着,慕惊鸿看着殿门,等着柳疏狂的结果。
三更过。
前面的动静越闹越大,楚禹现在想必非常的头疼。
顾太尉已经等不了回宫了,只有在这时候动手,才方显得出他顾太尉的威严来!
屠家血败了。
当夜被揪出来的人中如数是屠家的,乍一看竟还有一些伪装禁卫军的,而很巧妙的被顾太尉拿来做文章,然而在这样的混乱下,顾家的那个方向出事了!
而且还是一件大事!
今夜一举,是所有矛盾的激化!
顾文骅被屠家的死士一剑刺死了!
顾太尉大恸之下,当场拔剑抹杀了屠家数人,帝王震怒,屠家人跳起来与顾太尉的人对峙,在这个混乱的过程中,屠家主被顾太尉伤了根本,差点一口气就过去了。
且不说那边如何混乱,楚啇这里气氛也有些压抑。
但胜负已分。
柳疏狂眼看一身伤势的司徒玄岺欲要逃跑,奋力拦截,然,这个人早就想好了逃忙之路,不过片刻就从柳疏狂的手中脱奔了出去,柳疏狂气得咬牙,急追而去。
慕惊鸿将机关阵扭转回来,也终于回归平静。
司徒玄岺只是过来试探,如果成了,那就顺利再伤楚啇给楚禹再添一些麻烦,这是顾太尉的打算!
“王爷可无碍?”慕惊鸿快步到榻前,观着榻上的人。
楚啇伸了伸手,示意她靠近一些。
慕惊鸿往前靠近,“王……”
楚啇将她扯了下来,用力按住了她的脑袋,薄唇在亲吻着她,这一亲,再次将慕惊鸿亲得一愣。
楚啇满意的将人放开,声音暗哑:“本王有些后悔让人刺这么一剑了,”只能躺在榻上看着她在面前逞威风,如果来人厉害一些,她是要被绞得渣儿也不剩了。
“王爷,你……这又是为何。”
“还要本王再试一回?”捏了捏她柔软的手心,薄唇边溢着笑。
慕惊鸿面皮一热,转开了脸,“王爷之前并非如此。”
楚啇看她羞成这般,也不好逗弄,他知道他的王妃面皮最薄,经不得这些玩笑话,还是严谨一些好,免得将人惹急了给你设下个绞杀阵,真真是叫天不灵叫地不应了!
慕惊鸿身子微微一哆嗦,因为这样的难为情让她选择了避开。
楚啇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伤口位置,心中微叹。
怅鸠收拾好了殿中的狼藉,两个丫鬟在另一侧收拾一些倒地的物件,刘嬷嬷给殿里的炭炉添上上等的雪炭。
整个大殿一下子就暖和了起来。
外面的冷风灌进来,怅鸠拿了东西将窗口堵死了。
殿门外传来动静,有内侍鬼鬼祟祟的进来,怅鸠听见动静率先出殿,看到是个眼生的内侍,皱皱眉:“何人?”
“怅……怅鸠大人,奴才是替慕二夫人……”内侍往里一瞧,知道已来迟了,后边的话愣是没法说出来。
慕惊鸿走出来,听见这话便问:“母亲那儿如何?”
“请啇王妃放心,慕二夫人有太尉大人的人护着,很是安全!”
慕惊鸿抬眸看向火光明亮的方向,那边的吵闹声一直持续到了现在未歇。
她回头来问内侍:“那处是出了何事?”
内侍脸更白了,支支吾吾道:“好像是……屠家主欲图谋朝篡位,被太尉大人当场拿下,不料后方失守,有贼人闯进了后方刺死了还躺在榻上的小顾大人,太尉大人便对屠家心生怨怒,当殿抹杀了数人,连同屠家主也重伤不醒人事……”
他能猜测到,看到的,也就是这些了。
与事实上也相差不远。
听完这些,怅鸠和刘嬷嬷都不约而同的倒抽了凉气,然后就下意识的看向慕惊鸿。
顾文骅就这么死了?
对于这个表兄的死,慕惊鸿面上竟是一点惊讶也不显,仿佛是早知会发生这样的事一般。
内侍忐忑不安的观着慕惊鸿的反应,等了半晌也不见她有反应,更是不敢大声通气。
“王妃,属下替您去瞧瞧真伪,若这事……”怅鸠捏紧了佩剑,说。
慕惊鸿却摆了摆手:“不必了。”
“王妃?”
“若非今夜的行动,顾文骅的命就会绝,”是顾太尉自己害死了他自个的儿子,冥冥之中自有注定,慕惊鸿抬头望着寒夜里突然出现的几枚寒星,在心里边长长的一叹。
很多事情,她亦是始料不及。
她并不会见人便替对方掐算命运,如此大肆行径也会害人害己。
……
顾尘香从信德殿出来得到的却是嫡亲弟弟死去的消息,白着脸由宫女搀扶着进殿,看到受了伤,哭成泪人的杨氏,视线落到安安静静躺在那里的顾文骅,脸瞬间煞白。
杨氏已经哭晕过一回了,这刚醒来又扑在顾文骅的面前干嚎着。
顾太尉双目紧闭,浑身僵硬的站在儿子的灵前。
慕惊鸿和顾氏进来,看到抱作一团哭得悲恸的杨氏和顾尘香,脚步在殿门前顿住。
里面的气氛压抑冰冷,顾文骅好不容易熬了过来,偏偏这时候横祸滋生,一夕丢了性命。
顾太尉从来没有觉得这样的无力过,他现在恨不得扫平了整个屠家。
慕德元在殿外踌躇半晌也没有进来,而身为顾文骅同僚的慕南风,鲁文清,江挽风等年轻一辈都一一走了进来,对着棺木里的人一揖。
顾太尉全程毫无动静,木然般看着静躺在那儿的儿子,就是有同僚进来安慰几句,顾太尉也似未曾听闻一样,僵立在那儿。
嫡子的死,对他的打击委实过大了。
顾太尉虽然拔掉了楚禹的一只臂膀,然而他也输了,赔了嫡子一条命!
何其的可笑!
“大哥……”顾氏几次想欲要安慰,却不知从何而起,只能默默站在他的身边。
纵然顾太尉对别人如何,可对她这个妹妹却是无话可说的,顾氏也不想看到自己的大哥受这样的折磨。
丧子之痛,比剜心还疼。
顾氏要陪在这里,慕惊鸿退了出来,身后的压抑,让很从进殿的人感到不安。
而此时的楚禹正大发雷霆,连谋朝篡位都出来了,蔫能再容屠家,当场的证据摆出来,楚禹也不得不忍痛将屠家割舍掉!
屠家替他培养出了不少的死士,就算是有些效忠于他,可一旦屠家主死了,屠家没落了,部分的死士和暗影势必会有反叛之心,这后头还有得楚禹头疼的。
鲁文清走了个过场便匆匆去处理这件事,屠家,要收!
慕惊鸿站在廊下,看着步伐匆匆的鲁文清,忽然想起了一些往事。
那时候,他为了妻子连磕了几个日夜的响头,战场上,更是英勇无匹,曾经,她与他,也有数次的合作。
只是她要做的事太多,上世所经历的,好些都隐瞒了楚禹。
慕惊鸿收回目光,回了甘泉殿。
江挽风先行几步出去,站在前面,不知在等谁。
远远见慕惊鸿走来,江挽风朝她一揖礼。
慕惊鸿打量了眼江挽风,好些事,好些人早已远去,如今江挽风受楚禹重用,待科考一过,此人也要有所提升了,而此次之后,他的路子走得更稳。作为将来一甲的座师,门庭也高一阶,他少年时就中状元,才子之名加身,若非江中书在前面挡着,也要早早入内阁了。
江挽风再一次近距离的打量着眼前的啇王妃,犹记得梨花台一见时的场景,知晓她棋阵厉害,现在又得知她破过了阵,不免要对她重新估量一番。
慕惊鸿与他点过头,越过身旁而去。
江挽风在身后,微微重首相送。
走出许远,慕惊鸿回头看了眼,江挽风再次立身在那,面向着前面,似真的在等着谁。
回到甘泉殿,慕惊鸿坐在楚啇的身边将前前后后知晓的事说与他听。
楚啇听完后,便盯着她在看。
“王爷为何这般看我?”
“本王瞧王妃似乎对这位表兄的死毫无悲伤之情,有些疑惑。本王可记得,就在成亲之前,王妃的这位表兄可是为了王妃对屠家嫡子出了重手,还闹到了宫里。”
这是在说慕惊鸿忘恩负义。
慕惊鸿扫了他一眼,不急不徐的开口说道:“有些悲伤,也不必表露在面上。”
“王妃也莫要再心伤了,大夫说过,莫要大悲,否则以你这身子根本就承受不住。”楚啇含笑的替她开脱了。
慕惊鸿侧目,微抿着唇,道:“有些生死,早已注定,即便是神仙也难以更改。”
楚啇看着她单薄的侧影,久久未语。
*
屠家在猎宫被策清,皇令一下,屠家满面抄斩。
且放下朝局大势不提,此次狩猎草草的收场,启程回宫。
有些事,也因顾文骅的死暂时收住了,给了鲁文清喘气的机会,同时也给别人喘气的机会。
这一次狩猎,大家都显得精疲力尽。
领先出猎宫的是皇帝驾队,随后就是顾府,白头人送黑发人,顾家此时的情况可以用乌云密布来形容。
由于楚啇重伤在身,不便搬动,停在猎宫几日,慕惊鸿自然也跟着留了下来。
一天之内,猎宫的人几乎都走光了。
甘泉殿内燃着炭,外面刮起了咆哮的冷风,人出去都不便走动。
慕惊鸿抬头看着天边乌沉沉的风沙,峦山之下,阵阵白雾散布。
“祭司大人!”
苍茫茫的天底下,有人走回来。
是追着司徒玄岺出防御阵的柳疏狂回来了。
“啇王妃。”
柳疏狂身上有些狼狈,更有愧疚。
由此看来,他又失败了。
“那人狡猾,向来喜欢见风使舵,打你不过就想着如何逃命。”
堪称是逃命高手!
是以,慕惊鸿并不惊讶柳疏狂两回的失败。
柳疏狂面皮都有些红了,四下一扫,“这是……”
慕惊鸿将他离开后发生的事与他简说了一遍,柳疏狂听完之后,便就是直皱眉。
“祭司大人,皇上有令,让您回猎宫之后立即启程回宫。”一侍卫匆匆跑上来,传达楚禹的口谕。
柳疏狂应下,“明日本座会启程回宫,你等也不必催促。”
侍卫在二人的身上扫了眼,点头退下。
柳疏狂进殿去见过楚啇后,转身又与慕惊鸿去了外边,重新整改防御阵,以免那姓司徒的再返回来。
倒不是怕了他。
楚啇靠在引枕上,点着灯在看书卷,见慕惊鸿带着一身寒意回殿,皱了皱眉,语调有些不悦,“王妃这是做甚去了?”
“王爷还未睡?”慕惊鸿刚进来就听见他不满的声音,有点吓了一跳。
“哼,王妃到底是与柳祭司谈得来,若是晚些,倒真的将本王给忘得干干净净了。”怨念颇深的话从他口中出来,怎么就有些好笑?
慕惊鸿脱下了大裘衣,也不同他计较这些,“和柳祭司商量了一些事,王爷若是不许,他日我不做这些就是。”
楚啇一时被噎得有些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