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安沐便与夏韵来到我的面前,我因为还被某种情绪束缚着,并没有开口说什么,倒是安沐冲孙梦雯笑问道:“又在扎尕那碰见你了,老朋友!”
安沐的情绪与我料想相反,她表情带着重逢的喜悦朝着孙梦雯微微一笑,两个美到极致的女人像是来了场世纪约会,紧紧拥抱在了一起,这样的场面让归来的老外们赞叹着,在场的所有人将目光全部集中到她们身上,即便东西方审美存在差异,但对美好的事物欣赏都不会变。中文 w?w1w8.8881?z?w?.8c8o?m
一贯特立独行的两个人,倒是成为了无话不谈的挚友,人生想来真是奇妙。
孙梦雯朝我拍了拍肩膀,然后对着安沐说道:“扎尕那第二个志趣相投的朋友,有机会介绍你认识一下!”
我忽然就一瞪眼对孙梦雯,说道:“没喝酒说什么醉话,我们什么情况你还不知道?”
我的愤怒丝毫没有给孙梦雯造成一丝的心理负担,她往孙梦雯身上一靠,回道:“不想听我废话就躲远点,省的看到惹人烦。”
安沐一直讲目光集中在远处的一个盆栽上,我装摸做样的四处看了看,说道:“我俩关系那么好,我怎么可能烦你,我被人烦,更知道这种滋味不好受,又怎么会嫌弃你?”
孙梦雯看着我,似笑非笑的说道:“大男人,敢说敢当!”
我懂她的意思,这番话我的确是想说给安沐听的,人最可悲的事情是:你在意的人不相信她自己所认识到的你,而是去轻信别人口中的你。
安沐疲倦的整理了一番额头散落下来的中分,似乎并不愿意让我难堪,也没太多表态,只是对孙梦雯说道:“我现在还有点事,晚点我们微信联系!”
孙梦雯点了点头,安沐率先朝着酒店内部总经理办公室走去,夏韵看着我,带着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冲我摇了摇头,然后快步追上了安沐。
我顿时蔫了,带着苦笑看向孙梦雯,却遭到她一阵嫌弃的表情……似乎,现如今已经没有什么能够让我与安沐之间能够冷静下来了,在明知彼此撕裂中,言辞激烈的把痛苦扔给对方了,也许这和我们曾经约定携手走完一生有关,我早已经开始给自己目标并为之努力着,哪怕这种努力在现实的洪流中看上去是那么的微薄,但此时的我,确实已经避免了生活中诸多的痛苦和忧伤的情绪,一如既往的前进,可是有些愿望只能以设想的状态存在,落得个胎死腹中的下场。
……
这个夜晚,我给夏韵了条短信,即便再和安沐疏远,却也很想了解一些事情解决的进程,因为这个项目也有参与其中,出现这样的事情,多少都该理性的去承担一些责任。
等了许久,夏韵才给我回了条信息,说洽谈刚聊到关键点,目前甲方态度比较恼火,可能事情还需要费一番周折。
已经是深夜,谈判还在继续着,我全身无力的躺在床上盯着吸顶灯,幻想着“河流”上空出现的那片“星辰之海”,一阵阵失神起来,在这样场景的指导下,我仿佛看到了若干年后的某个充满阳光的黄昏前,乘着一条船,顺着河流而下,夹岸是看不到尽头的草地上,我们仰着头,在漫天星辰下,顺水没有一丝束缚的向前漂流着,然后在岸边看到一个长垂肩、抱着孩子的女子,孤独的张望着……这样的场景真实到有些梦幻,那个抱着孩子的女人是谁,我一时间记不起来了,更惶恐去设想这件事……
我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点上的烟刚吸一口就被呛到了,这对老烟民来说简直是莫大讽刺。将手中的烟蒂按灭在烟灰缸里,神经却这么一直被先前那幅画面中那个抱孩子女人的孤独所触碰着。
思维的混乱让我意识到自己可能是淋了一天的雨烧了,本不想吃药,熬一熬便过去了,奈何白天还有一堆事情要处理,便挣扎着下了床,然后打算到酒店医务处取点药。
乘坐电梯下楼,到医务处服了些药物之后,路过大厅,看到安沐一个人在外面坐着,我本不想打扰,转身打算离开的时候,却被孙梦雯拦了下来,她冷着脸说道:“看到你出来就过来堵截你了,我都在这儿等你好几分钟了,为什么看到她还往回缩,告诉你,我不想做和事佬,自己都不幸福,更不愿意去劝谁在意谁了,你去不去一句话!”
我抬起头看着院落中的安沐,突然好似下定了决心,无比坚决的对孙梦雯说道:“不去!”
我的这番没有留任何余地的表态,当即刺激了孙梦雯,她尽管克制着自己,但声调还是不自觉的提高了一分,掐着我腰上的肉,推着朝外走道:“要不是看你生病,真想给你几脚,你们这些男人怎么都一个渣样。”
孙梦雯手劲很大,再加上我浑身无力,便任她推搡来到酒店一处花园旁,一直背对着我们的安沐忽然转过头,这一刻,我心中那根原本便崩着的弦越拉越紧,感到有些窒息,这种窒息数次驱使我,尽快离开这个尴尬的地方。
孙梦雯将我推搡坐在安沐身旁的座椅上,然后如释重负的揉捏了一下自己的手。
安沐眼神充满失落的看着孙梦雯,半晌笑了笑说道:“你这是打算做什么,溜达一会儿,买了台制造尴尬的机器?”
即便安沐言语很轻,却暗含一种出于本能的排斥,这让我原本就压抑的情绪更加难以掌控。
孙梦雯自顾自的玩着手机,忽然拿起电话说道:“我这边有个重要的电话,你们先坐会儿,我马上回来……”
意识到即将与安沐单独相处,我的情绪又起了变化,可是孙梦雯好似故意要给我们更大的空间,没等我们回应,已经快的离去,还不忘吩咐前台让人给我们送了两杯咖啡。
冷风中,我和安沐不远不近的坐着,唯一相似的地方,便是在散出忽明忽暗灯光下那被拉长的孤独身影,这种沉默好似在嘲笑着我们曾经的无话不谈,于是整个世界都仿佛被撕扯着,夜色也被越拉越长,完全看不到尽头,而远处在风中摇晃的灯火便成了一种自由的向往,能够烧毁一些枯燥沉默的圣物……
随着身旁安沐仰起头,我也从众的跟着她,然后盯着那架闪烁着亮光的飞机,长久的叹息着,它以穿破云端的姿态,将那一大片黑色区域笼罩的夜空带来一丝欢快的灵动,我忽然觉得,有这么一架飞机渲染夜的孤独和活力,是多么幸运的事。
烟雾的弥散中,我隐约看到一个身影,提着一只很大的行李箱向酒店走来,她拎的有些吃力,于是单手又换成了双手,片刻之后,身后又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在看到我和安沐后,瞬间从她手中提过行李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