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贵米(1 / 1)

白三爷事发后,白宛静就被苏家禁足,任她闹得再厉害,期间也只由苏家大少奶奶陪着匆匆回了白家一趟。白三爷身犯重罪,被正法后只能草草下葬,苏家也确实狠心,为了避讳白三爷结党营私的罪名,硬是没有让白宛静出面送白三爷最后一程,为此,白宛静恨极了苏家,同时也恨疯了白素锦。当日大将军府地下库房内,周慕寒和白素锦亲审白三爷,白宛廷和白语昭就在现场,回去后他们自然将白三爷的认罪归咎于白素锦用三房其他人的性命相威胁。无耻之人的卑鄙就在于永远将自己的不幸归咎于别人,而无视自己的残忍和下作。“据说,五少奶奶醒来后满嘴污言秽语咒骂三姑娘,还......还说......”“还说她不会放过我,就连她死去的孩子也不会放过我,会变成厉鬼来向我索命,是吧?”见首阳唯唯诺诺说不下去,白素锦接过他的话头,果然,听她说完,首阳瞪大眼睛看过来,脸上一副“您怎么知道”的模样。“胡来!”白语元瞪了白素锦一眼,“怎的什么话都敢说出口!”白素锦无所谓地挑了挑眉,“无妨,莫说她肚子里的孩子还未形成魂魄,就算是有,要索命也索不到我的头上。二哥,你觉得该是哪个动的手?”白语元呷了口茶,细细品味,片刻后才回道:“不管是哪个,总逃不出苏家的后院。论起心狠手辣,三叔还真是找了个旗鼓相当的亲家。”“是啊,再恨,苏家也是他们最后的靠山,只能憋在心里头忍着,这时候若是不把罪名扣到我头上转移仇恨,他们啊,估计就要自己活活憋死了!”见白素锦神色和言语间尽是从容和豁然,知她是真的没放在心上,也跟着舒了口气。人后逞口舌之快,莫说证人不好找,就算是有证人,也不过是治个不敬之罪,顶多掌嘴一顿,在白家三房这种况状下追求白宛静,即便有理在先,怕是白素锦也要落个不太好听的名声。尽管知道白素锦向来不在乎流言,但白语元仍是希望见到那种情况发生。想要收拾他们,有的是机会。“办完丧事后,白宛廷就动身去了黔地,据我所知,黔西最大盛兴隆酒坊,其中有不少苏家和三房的份子。就在前几天,盛兴隆和天成酒坊就有了动静,他们的采办在临西高价大量收购双花糯,并和不少地主、农户签订了年末的订购契约,我觉得他们是来者不善。”白语元眉头微微蹙起,语气里有些担忧,“再这么下去,我担心咱们签下的那些地主和农户也会其他的念头,毕竟离春种还有月余。”市场上高价大量收购双花糯米的消息白素锦也听粮行的江大掌柜提过,他也表示有些担忧,方才听白语元说盛兴隆酒坊背后有苏家和三房的份子,白素锦脑子里就闪过一些念头。“二哥已经派人去黔西详细打探了?”白素锦自觉此话问的有些多余,以白语元的稳重心思,必定会派人过去继续打探。果然,白语元点了点头,“我直觉这件事恐怕是冲着咱们来的,但情况尚未明确之前,咱们还是先静观其变吧。”白素锦点了点头,“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见招拆招的事儿咱们也没少做,犯不着太忧虑,尤其是二哥你,可别影响了嫂嫂的心情。”提到萧氏,白语元的表情终于生动了一些,唇边浮上浅浅的笑意,“我省得。倒是你,大将军的伤势既然已经好了大半,你自己也要多注意些,总觉得你照比去京城前清瘦了许多,上次落水重伤时就落下了病根,莫嫌夏妈妈唠叨,你可切莫仗着年轻就掉以轻心......”连自己当时受伤落下了病根都知道,看来这个二哥的幕后工作做得相当到位。在属于白三姑娘的记忆里,白语元少年老成,从小就行事稳重,性子有些冷,往来虽不密切,但私下里白语元还是很照顾她的,但自从白大爷过世后,白语元同大房的往来就渐渐少了,尤其是大太太也过世后,两人基本上也就只维持着见面时的点头之交,为此,她对白语元还是有些微词和失望的。如今想来,定然是大太太对白大爷的意外之死起了疑心,故而对白语元有了特殊的交代,让他隐在背后照拂三姑娘而已。如今真相大白,白语元想要关心照顾这个妹妹,自然也不必再掖着藏着了。可能是这个原因的缘故,白素锦发现白语元在自己面前越来越放得开,当然也越来越唠叨了......可是听着不但不觉得心烦,还有些心暖。白素锦:遭了,自己也和大将军一样开启了抖m体质吗?事实证明,白语元的担忧是具有前瞻性的。果然,半个月后,同恒丰粮行和丰泰粮行签订采买契约的地主和农户开始出现了解约的情况,同时,未解约的地主和农户也纷纷提出要重订契约,提高采买价钱。白素锦接到消息赶到丰泰粮行的时候,一大批农户正挤在粮行后院的天井里,而堂屋里,几位地主和农户代表正在和江海江大掌柜谈判。说是谈判,实际上是妄想抬价、解约的一方步步紧逼,而江大掌柜且齿铜牙就一个回复:涨价,没门。解约,随便。“江大掌柜,我还是劝你和东家知会一声,咱们虽然不是什么大户,但这么些人加在一起,牵扯到的田地也不是小数目,你一个掌柜就能越过东家自己做决定不成?!”江大掌柜稳坐如石,听到这话,眼皮慢慢抬起来看过去,刚要开口,就听到门外传来一道清亮的女声:“既然我敢将丰泰交予江大掌柜打理,他自然就做得了主,这就不劳郑庄主费心了。”被白素锦点名的郑庄主当即就羞愧得红了一张老脸,恨恨地在心里哼了一声。见东家到了,江大掌柜立马起身将她迎进堂内坐上首座,堂内其他人也都纷纷起身同白素锦问礼。白素锦寒暄了一番,示意江大掌柜坐在了旁边的副座。“夫人,我们今番也不是无理取闹,只是双花糯是咱们临西特产的上等糯米,咱们这些人手里的田大多数种的都是双花糯,如今市面上双花糯的行情想必您也是知道的,若是再按之前的契约办,这差价可就大了,咱们都是靠田吃饭的,着实吃不下这个亏,这才无奈之下来同江大掌柜商讨商讨......”出头说话的仍然是那个郑庄主,看来他就是公选的代言人了。白素锦平静淡然的目光打量了他一番,弯了弯唇角,浅浅一笑,“是吗?看来是我耳拙,没听出商讨的意思,还以为是威胁呢。既然是商讨,各家出个代表便是,瞧瞧这一堂屋、一天井的人,知道的是商讨契约的事,不知道的,还以为要来拆房子呢。”郑庄主登时老脸一红,额头沁出一层薄汗,“夫人见谅,事关一家子的生计,所以大家伙儿都焦心着,就跟着来了。”白素锦不置可否,依旧是淡淡的眼神扫了一圈后落到江大掌柜身上,“一切就交给江大掌柜处理了。”江海会意一笑,跟白素锦问过礼后当即命人将准备好的桌案和账册都搬了出来,直接一字排开有序地摆到了天井里,每张桌案前后都坐着两名伙计,一个翻对账册、对销契约,一个负责收解约金。江大掌柜岿然站在天井正中间,沉声宣布:“价钱严格按照契约规定,不增不减,不满意的,当场就可办理解约。”白素锦看着这情景,忽然觉得好眼熟,再一想,嗬,这不就是当初庄子里的织造坊织工闹解约时情景的再版吗!这番情景,不仅在丰泰粮行的后院,在恒丰粮行的后院也同样上演着。解约苗头出现后的第一时间,白素锦和白语元还有两家粮行的大掌柜碰过头,慎重商量后做出了今日这样的决定。事出异常,极可能是一个陷阱。拼得粮行里没有双花糯卖,也不冒这个险。双倍违约金入账,转手白素锦就扔给万通商行到西疆外族地区去采买棉种了,白语元自然也跟着入了伙儿。很快,白语元派去黔西的人带回了消息,原来黔西十八酒坊正在斗法,结成了三派,德兴隆酒坊与天成酒坊是一个阵线上的,同时实力也是目前来看最强的。三派从垄霸酒曲开始争斗,目前正在争抢糯米,德兴隆和天成这般大动作地高价囤购双花糯,就是为了独家酿造双花老窖,并且要用双花老窖去争夺贡酒名额。一旦黔西的这场酒坊大争斗落下帷幕,无论德兴隆和天成最后是输是赢,双花糯的高价都只能是昙花一现,相比败落,若是德兴隆和天成最后斗垮其他酒坊成为赢家,可以想象,已经被他们垄断购买的双花糯更是要落得个被他们任意鱼肉的下场。贪一时便宜吃大亏,说的便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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