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飞笑道:“这幅唐伯虎的虎图里,不会也有一个藏宝图的故事吧?”
傅恒哈哈笑道:“老板说笑了,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藏宝图啊?说句不中听的,有那功夫去找寻那些不知真假的藏宝图,还不如去找座古墓来得快。”
杨飞心念一动:“傅老,想必你也精通寻龙点穴之法吧?”
傅恒摆了摆手,呵呵笑道:“会是会,但这种本事,一般是不用的。”
杨飞见他并没有把话说满,便知道此事还是有机会的。
只不过,杨飞也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就去挖别人的墓。
要说是为了收罗古董,以他现在的身价,上拍卖会买也是一样的,挖人坟墓,终究是见不得光的行为,为人所不齿。
傅恒道:“关于唐伯虎的那幅虎图,中间有个故事。”
杨飞道:“愿闻其详。”
傅恒道:“唐伯虎当时名满天下,一画难求。江南有户富贵人家,想求他画一幅下山虎,挂在中厅以镇风水。”
杨飞道:“还有这种说法?”
傅恒道:“老虎一般人家是不挂的,要挂的话,就一定有讲究的。富人出价百金求画,但唐伯虎就是不肯答应。”
杨飞笑道:“唐伯虎家道殷实,是个不缺钱的主。他想画什么画,都是由着性子来的,可不会为了百金而折腰。”
傅恒道:“正是此理。唐伯虎既是文人,又是艺术家,更是江南四大才子之首,他也有本事傲得起来。那富人家里有一个千金小姐,相貌文才俱佳。她听说父亲想求唐伯虎的画,就装扮成男子,去会唐伯虎。”
杨飞听得入了神,问道:“后来呢?”
傅恒道:“小姐找到唐伯虎,说要和他比试才华,并许下赌咒。唐伯虎要是赢了,必须答应画一幅画,画题任由胜方拟定。小姐要是输了,就把自己的妹妹嫁给唐伯虎。小姐哪有什么妹妹?说的其实就是她本人罢了。而当时唐伯虎早已成亲,嫁过去只能当小妾。大户人家的女儿,一般是不当人妾的,所以这个小姐敢赌这么大,也是挺有胆量的。”
杨飞道:“他们赌的什么内容呢?”
傅恒道:“唐伯虎是江南才子,诗书画三绝,自负盛名,放眼普天之下,又有谁能与他争雄?平时来找他对诗比画的人,也在所不少。他还未尝有过一败。所以他任由小姐出题。小姐也是个才女,从小就熟读诗文,所以,她提出来对诗。”
杨飞笑道:“唐伯虎一首《桃花诗》,冠绝有明一代,这小姐只怕难以赢他。”
傅恒道:“小姐出题,她说,久闻唐伯虎会写桃花诗,今天我们偏不写花,只写山中之林木。”
杨飞道:“唐伯虎也画山水,每画必题诗,他对山水诗,想必也是在行的。”
傅恒道:“所以啊,不管小姐出什么题,都难不掉唐大才子。唐伯虎当即口占一绝:水色山光明几上,松阴竹影度窗前。焚香对坐浑无事,自与诗书结静缘。”
“好诗!”杨飞赞叹道,“不愧是唐伯虎!小姐写的何诗?”
傅恒道:“小姐写的诗是:风影清似水,霜枝冷如玉。独占小山幽,不容凡鸟宿。重任虽大过,直心终不曲。纵非梁栋材,犹胜寻常木。”
杨飞一怔,细品一品,说道:“这诗好啊!立意高远,用词精妙。更妙的是,诗中有画,品性自高!”
傅恒道:“唐伯虎不甘其后,又写了一首:山隐幽居草木深,鸟啼花落书沉沉。行人杖履多迷路,不是书声何处寻。”
杨飞道:“这诗也好,意境深远,不错!”
傅恒道:“小姐对道:朝为拂云花,暮为委地樵。寄言立身者,勿学柔弱苗。有木名丹桂,四时香馥馥。花团夜雪明,叶翦春云绿。”
杨飞道:“这一首五律,何其清雅!这个小姐,真的是才女啊!可惜我生不逢时,不然一定要一睹其芳容。唐伯虎还对诗吗?”
傅恒笑道:“当然要对下去啊!唐伯虎对的是:促席坐鸣琴,写我平生心。平生固如此,松竹谐素音。”
杨飞道:“这个唐伯虎,对小姐动了惺惺相惜之心。我怀疑,他已经识破小姐的女儿之身,所以才用这首诗来撩拨她。”
傅恒微笑道:“老板读诗,果然超人一等,我就没有读出你这种意境来。”
杨飞打了个哈哈:“不知道小姐又有何诗?”
傅恒道:“小姐写了一首长诗:有木名弱柳,结根近清池。风烟借颜色,雨露助华滋。峨峨白雪花,袅袅青丝枝。渐密阴自庇,转高梢四垂。截枝扶为杖,软弱不自持。折条用樊圃,柔脆非其宜。为树信可玩,论材何所施。可惜金堤地,栽之徒尔为。”
杨飞道:“这诗写得好!真好!”
傅恒道:“唐伯虎也自叹不如,甘拜下风。敬请小姐出画题。小姐便以虎为题。唐伯虎当场作画,立刻画成。”
杨飞啧啧赞叹道:“真是一段佳话。”
傅恒道:“小姐拿到了唐伯虎画的虎图,就回家去了。但才子唐伯虎,却辗转难眠,第三天上,就打听到小姐府上,登门提亲,想迎娶小姐家的妹妹。到了当地一打听,才知道此家只有一女,前日与他斗诗之翩翩佳公子,就是弱柳千金女。”
杨飞问道:“那小姐嫁给唐伯虎了吗?”
傅恒道:“小姐自然也倾心于唐伯虎的才情,就嫁了给他。成全了一桩美谈。”
杨飞称奇不已。
傅恒道:“那个小姐嫁给唐伯虎之后,深得宠爱,两人朝夕相处,琴瑟合鸣,可惜福缘浅薄,三年后,因为难产而死。”
杨飞苦笑道:“傅老,你把这后半段说给我听做什么?你不知道童话里的故事,都只说到王子和公主,从此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就会结束的吗?后面的悲惨事情,向来是不讲的。”
傅恒笑得老泪纵横。
杨飞道:“傅老,你记性真好,唐伯虎这一段故事,几首诗,你都记得清楚。”
傅恒道:“我一生读画无数,画上题过的诗,我也能过目不忘。这也算是我的一个小小才华吧!”
杨飞心动一动,沉吟道:“傅老,那小姐姓什么?不会是姓洛吧?”
傅恒一怔,说道:“你不说,我还没留意。你这么一提,我这才想起来,那小姐的确姓洛。”
两人相视一眼,几乎同时说道:“莫非,那幅虎图,真的是洛家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