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你能自己想明白胜负之理,咱们这一趟就不算白来。”
萧狮潼拍拍王穆宽厚的肩膀,赞许道:“通向巅峰的道路,从来不是一帆风顺的,总要经历挫折和磨难,想当年,我不也输给杜怀真了吗?而且输得比你惨多了,现在不一样好好的么?”
王穆张了张嘴,苦笑道:“其实,如果能赢,弟子实在不想输。”
听到王穆这么说,萧狮潼也笑了。
“谁想输呢?”
萧狮潼收回手掌,依旧背负于后,望着擂台上林重傲然挺立的身影,苍老的眼睛里,流露出深深的感慨:“但这就是人生。”
王穆沉默无语。
实际上,他内心并不像表面看起来这么冷静。
当着天下武者的面,被林重以摧枯拉朽之势击败,连还手之力都没有,他能保持冷静才是怪事。
王穆其实不怎么在乎胜负,他只是觉得,自己输得太干脆了,再来一次的话,肯定可以做得更好。
正因如此,王穆心头始终萦绕着淡淡的不甘。
可就算不甘心又能如何?
技不如人,就应该知耻而后勇,他可不像那些毫无自知之明的蠢货,明明输了,还给自己找各种借口。
况且,输给林重并不丢脸。
毕竟林重是众所公认的年轻一代最强者,拥有让人惊叹的光辉战绩,自出道以来,历经数十场战斗,未尝一败。
“下次,我一定要赢!”
王穆握紧拳头,勉强振作精神,暗自下定了决心。
擂台右侧。
庞钧、周虎牧、傅轻候、王叔夜、张东来等武盟高层干部分成两三个小团体,低声交流着意见。
白发苍苍、精神矍铄的周虎牧神情轻松,嘴角噙着一缕微笑,看向林重的目光充满欣赏和赞叹。
庞钧就站在周虎牧旁边,布满虬髯的脸上,没有明显的情绪流露,虎目开阖之间,隐约闪烁着精芒。
“我们果然没有支持错人。”周虎牧抬起右手,抚摸着颔下花白的胡须,收回视线,偏头对庞钧道。
庞钧闻言,微微颔首:“确实。”
“我只是没想到,他的武功居然如此高明。”
周虎牧神态唏嘘,有种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的感慨:“王红符姑且不论,毕竟她并未拿出真正的实力,但王穆却败得那么干脆,着实让人大跌眼镜。”
庞钧双臂环抱胸前,瞟了周虎牧苍老的面容一眼,沉声道:“我支持林重,不是因为他的武功。”
“哦?”
“林重是盟主选中的人,我相信盟主的眼光,仅此而已。”
“原来如此。”
周虎牧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旋即哑然失笑:“巧了,我的想法和你一样,区别只在于,你是主动的,而我则是受人之托。”
庞钧扬了扬眉毛,开门见山道:“拜托你的人莫非是秦师傅?”
对于庞钧的猜测,周虎牧笑而不语。
“难怪。”
埋在庞钧心底的一个疑问得到解答,他放下双手,掸了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轻描淡写道:“看来秦师傅很中意林重,明明已经退隐江湖,不问世事,更与盟主划清界限,为了他竟然肯打破自己定下的规矩。”
“我欠了秦老哥的大人情,原以为这辈子都没机会报答,现在能够帮上他的一点忙,当然义不容辞。”
周虎牧收敛笑容,正色道:“另外,新盟主上任以后,我也该退休了,庞兄弟,请你牢记初衷,不要和某些人同流合污。”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周虎牧并未刻意降低音量,以至于附近的其余武盟高层也都听见了。
他们偷偷交换着眼色,气氛逐渐变得古怪起来。
即使有杜怀真这位天下无敌的罡劲武圣坐镇,武盟内部,也远远称不上铁板一块。
地字巡察院院主傅轻候被数名高层簇拥着,两腿微分,双手拢袖,表情平静无波,自然而然散发出顶级强者的气度。
作为武盟内与庞钧、许景并驾齐驱的三驾马车之一,傅轻候的影响力,甚至比担任天字巡察院院主的周虎牧更强。
更因为盟主杜怀真长年闭关,不问世事,所以他干脆放开手脚扩张势力,把地字巡察院经营得如铁桶一般,哪怕两位副盟主也无法插手。
此刻听见周虎牧在那边指桑骂槐,傅轻候嘴角不由浮现一缕冷笑。
但当着众多武者的面,他当然不会傻到去跟周虎牧争辩,干脆闭上双眼,不闻不问,只把对方的话当放屁。
另一边。
狄云城、霍冷梅、燕冬月、欧阳淳、黄震等强者聚在一起,神色振奋。
他们已经上了林重的船,和林重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林重展现出来的力量越强,成为武盟之主的把握越大,他们自然就越高兴。
在燕冬月身旁,站着个气质淡雅、相貌秀丽的女子,看不出具体年龄,不过身上的气息却非常强大,比燕冬月还要超出一筹。
这个女子,正是燕冬月的至交好友,武盟北部分盟负责人,楼莺。
值得一提的是,在之前的投票中,楼莺把票投给了林重,正因如此,林重才能与王穆、赵乘龙打成平手。
如果没有楼莺的支持,林重早就被淘汰出局了。
“还剩下两场战斗。”
欧阳淳兴冲冲地开口,声若洪钟:“林重阁下连王穆都能打赢,赵乘龙根本不足为虑,唯一需要担心的只有许景。”
狄云城、黄震等人纷纷颔首,赞同欧阳淳的判断。
“说实在话,林重阁下境界之高,实力之强,大大超出了老夫的预料,老夫原本以为即便能赢,也是惨胜。”黄震忍不住赞叹道。
“我倒觉得林重阁下有这样的表现才算正常。”
燕冬月宛若少女的脸庞露出微笑,明亮的眸子熠熠生辉:“别忘了,百鬼门门主薛玄渊是死在谁手中,王穆、赵乘龙、许景之流固然厉害,但能和薛玄渊相比吗?我们不过杞人忧天罢了。”
“丹劲大宗师的威能,非我等所能想象。”
狄云城沉声道:“不踏出那一步,就永远无法真正理解超凡的含义,犹如井蛙观天,所见不过一隅,却以为是整个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