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一个胆大包天的人,也没有勇气作奸犯科;我畏惧刑罚,害怕监狱,更是从来没有想过以身试法,我不愿意自己本来就只有几十年的生命还要在一个狭窄的笼子里消耗一半。中?文网??w?w1w?.?881?z?w1.可,这种恐惧难道不是大部分人都具备的吗?
叫李刚的人不多,能够有幸成为他儿子的更少,大部分人应该是我和一样,老老实实的过着日子。忍受着蔬菜、粮油乃至汽油和各种物资蹭蹭地上涨,每个月初或者月末清点着自己不多的收入盘算着下个月的开销。
相同,我也和大部分人一样,从小听着、看着各种的妖魔鬼怪的小人书、动画片、电视电影长大。不知不觉中,一些关于阴影中的恐怖早已铭刻在心,平时还没觉得,只有放在一种特定的环境下,那种记忆被扩大之后才现,原来儿时的恐惧从来未曾远离。
哪怕是我跟着田甜混了一年多,走过了好几个平行世界,我也自认为自己各方面算是得到了一些锻炼。可直到这时,我才知道,儿时的黑夜竟然一直不曾离开过我,那阴霾已经被唤醒并笼罩着我,那阴霾正试图侵入并控制我的思想和生活。
我躺在客厅的地面气喘如牛,只有呆在这种头顶洒下明亮光辉的地方,我心里才略微显得心安。那双没有不带丝毫感情的眼眸吓坏了我,我哆嗦着、颤抖着,我有些反胃,想要呕吐,可任凭我怎么干呕也没吐出半点清水来。
谁在地下室?为什么每次我进单元门的时候他就会出现?他是人是鬼?
我动了动腿,后背的玻璃渣戳破外套扎进皮肤,刺痛之下我一个激灵翻身爬了起来。动作有些大,手掌一下没注意撑在了玻璃渣上,疼得我呲牙咧嘴的到处找镊子。
碎玻璃渣可不是闹着玩的,不赶紧拔出来要是一不小心刺进到皮肤里面那就麻烦了。恨恨地骂了一句,还好我找到一个镊子。右手被刺了三枚玻璃渣,其中一枚还刺得比较深,镊子夹出来的时候那半毫米的小洞竟然还在往外流血。
这点痛倒是没什么,我在冰箱上找到几张不知几年前买的创可贴,撕开一一贴住伤口。面对满地的啤酒和玻璃我头都大了,这时候也顾不上去管刚才看到的那双眼睛,我先在厨房找到扫把,然后又拎来洗拖把的小桶,不打扫晚上没法睡觉不是。
要说呢,总之这是在客厅,进了卧室把门一关,闻不到气味也看不到遍地玻璃渣,照样可以一觉睡到大天亮。但我还是非常仔细的打扫着,找点事让自己忙碌起来对平复惊吓有好处,我单膝跪在地上,扫把尽量往沙下面伸去,不管玻璃渣有没有溅到里面,扫一扫没错!
我刻意不靠近门口,也不去瞅防盗门。在我想好怎么处理这件事之前,嗯,我该怎么办呢, 我还不知道?
房子本就不大,客厅更小,无论我打扫得多缓慢,也就十来分钟的事情。而且啤酒是一件整装,有个简易塑料壳在外面,实际上破碎的啤酒瓶更多留在了塑料壳里面。我拖过来垃圾桶,稀里哗啦的扔进去,垃圾袋一栓,搞定。
话说我那可怜的翅桶,它必定是掉落在楼道里,是不是去捡回来呢?我犹豫了一下,算了,还是不出门的好。——我记得还在几岁的时候,嗯,大概是六、七岁吧,老妈说过一句话让我至今记忆还比较深刻:小孩子天黑之后别出门,外面阴气重,小孩子容易丢魂。
用这个夸张的理由安抚了自己饥饿的肚皮,我抽上烟合衣躺在床上。该是琢磨这件事的时候了,总不能每次上下楼都受惊吓吧,没这个道理。再说了,时间长点,受的惊吓次数多了, 搞不好我就不敢出门下楼,那才是凄惨呢。
我想了有好几十分钟,分析来分析去,也没有琢磨明白那双眼睛的主人是死是活。嗯,反正那绝不是一条狗,这是我可以确定的。小区人多,现在养狗的人也越来越多,每天从早到晚小区的绿化带里都是狗狗们欢喜的窜来窜去,稍不注意就得踩着****。
有些时候,主人粗心大意之下,小狗也会溜进楼道,遇到单元门关闭的时候就会蹲在门边用爪子划拉着单元门。不过这种有主的狗,一旦单元门开启那必定是第一时间就窜出去,断没有在地下室过道里停留的现象,至少这么多年了我都没见到过这种情形。
野狗也有,外面跑进小区的。不过这种狗大抵是不会进楼道的,狭窄的环境对野狗是一个天然威胁,这方面野狗很有灵性,知道躲避危险,否则它们的下场就是被人打了做成狗肉火锅大快朵颐。
猫呢?我摇摇头,也不会是一只猫。猫的眼珠比那么更亮,我和那双眼睛对视的时候,恰好有楼上的灯光照射,虽说不清晰,但也看得算清楚,那就是一个人。
要不,明天去地下室看个究竟!我脑子闪过这个念头,然后就一直盘绕着不肯离开。是啊,不去看个究竟心里就始终有阴影,可自己一个人去吗?想到万一去到地下室正正的撞到这双眼睛的主人,我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可找谁陪我呢?
我先想到的是老卫。老卫就在二楼,离得近,一大早招呼起来方便。但我又迟疑了,这不大好吧……我拿什么理由去对老卫说让他陪我去一趟地下室呢?撒谎不大妥当,不撒谎呢?奶奶个熊的,不撒谎的话太搞笑了一点。
我好歹大男人一个,恐惧到需要另一个陪着去地下室,人家转过身会怎么来鄙视我啊!拼命的摇着头,摇得嘴里叼着的烟都落下长长的烟灰在胸口了,我承受不了这种鄙视,算了,不去找老卫。
唉,要是凯子那混蛋还在该多好,这些事只需要给他打个电话就解决了。那是真的召之即来、来之能战的家伙啊……想到凯子,我又愁绪上涌。你说那混蛋怎么就会去做出那些事情来,这是法治社会,绑架啊、谋杀啊那是重罪呐。
再说了,现在这个社会,摄像头遍及大街小巷,你能跑得掉嘛,除非你是人,内 裤穿在外面,可没见 内 裤外穿那家伙在电影里同样被追得鸡飞狗跳不是。
要不找表哥?反正今天才见了面,大家关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种事就算直说也无妨,想来表哥不会拒绝的。可是,我又犹豫不决了,恰好就是因为和表哥之间太熟悉了,他的职业又带有一定特殊性,我反而不是想让他知道。就像学生在学校做了错事不像让家长知道是同一个道理,虽然学生自己很清楚事情需要家长出面处理,但不是到拖不过去那一天他怎么也不想通知家长的。
暂时把表哥这个人选放在一边,我又开始琢磨其他人选。反正无论最后决定找谁,我是下定决心明天一定要去地下室把这件事调查个水落石出。嗯,最好的结果就是有一个流浪汉无家可归溜进了楼道,住在地下室的过道角落里,我傻笑起来。
然后,我凄凉的现,自己翻遍了手机的电话簿都找不到另外一个交情深厚得可以随时随地召唤的朋友来。——是的,以前我都是和凯子进出在一起,哪怕是他和小雨谈恋爱了也是这样,顶多是晚上不再跑车之后他才会去找小雨。
相比吐鲁番的这些熟识的人,我和田甜却算是最熟悉。至少她没穿衣服的样子我是看了个够,呃,我真不是故意想起如此香艳的美景……那要不要给田甜打个电话,这女人一向主意多,这几百万平方公里可都算她的主场,她的身边可还有这一个才下凡的仙女,虽说是土包子,但总还是仙女嘛。
想着有些心动,我拿起手机,田甜的号码我都不需要翻电话簿,早就设置成了快捷键直接拨号了。接着,我脑子里又闪过一个念头,那就是土包子仙女杨琪琪提起过的“冥界”?
旋即我自嘲的笑了起来。不过能我回到地球还能遇到冥界出来的生物,我没那么好的运气,我想多了。抛开这个莫名其妙的念头,我重重的点在快捷键上。
听着那单调的长鸣音,十多秒钟之后,死板的女声自动应答:对不起,你拨打的号码无人接听。
奇怪,这女人正常状况下都是机不离手的,跑哪里去了呢?要不试试杨琪琪的,这下我开始翻找电话簿了,可找来找去我只有苦笑,我竟然没储存杨琪琪的号码。想来也是,虽说陪了她半个月之久,但那段时间我们都是同进同出,根本没有需要打电话的时候,我自然也想不到要把她的号码保存进我的手机了。
这下没得选择了。
我跳下床,从床底拖出一个陈旧的纸箱,在里面翻了个底朝天,找出一副学生时代的望远镜,塑料制品,放大倍数也许就两三倍,但那个时候我简直是视若珍宝。对了,这个纸箱全部都是我从小到达舍不得扔的破烂货,但是于我而言,这里面每件东西都是有着记忆意义和美好回味的。
在给表哥打电话之前,我关闭了屋子里所有的灯。谈不上一片漆黑,外面的路灯、对面人家的灯光都还能投射过来点光芒,反正我在家里行走模糊看得清家具的位置,不会一头撞得腿痛或者撞倒什么东西。
偷偷的蹲在窗户面前,我一点一点往上升起。按照表哥说的,外面应该有刑侦大队的人盯着,我就是想看看他们究竟在哪里?——这个自然是有意义的,其他不说,搞清楚他们的方位,假如隔得不远,地下室又真的遭遇到了不可名状的危险,大喊几声也有人及时赶到进行救援啊。
偷窥了一小会儿我就懵懂了,外面街道上的确有很多人,但没有任何一个人在原地停留了过五分钟的。这显然不是搞监控的刑侦大队的人手,我早就听表哥吹嘘过无数次,蹲守讲究的就是在一个固定地点长时间的窥探,他最爱说的就是曾经为了抓一个“著名”的惯偷大夏天的在公园里守了一整夜,第二天抓住人的时候浑身上下都是蚊子叮咬的青包。
或者是在车里?我想着,儿童望远镜一台车一台车的扫描着,唔,这玩意是狗肉上不了席呐。看街道上的信行人勉强还行,想要看破那些车窗上的贴膜就是强人所难了,我丧气的把望远镜扔回纸箱,拿起手机开始给表哥打电话。
还好,今晚表哥不值班,在家里休息。这种事电话上不好说,我只能含混的应付了几句,然后让他无论如何立即过来,我有非常要紧的事需要找他帮忙,呃,我还特地注明了,不违法的哦。
说实在的,表哥有些为难。这也在我意料之中,虽然我没找到刑侦大队那些人躲在哪里,但不等于表哥愿意落在那些监控的人视线中。唉,我也是没法子了,只能是紧逼着他马上过来了,惭愧呐。
打完电话,看着昏暗的房间,我心里抖了抖,连忙又把每个房间的灯打开。包括卫生间的灯和顶上的浴霸我都一股脑全部弄开了,亮堂嘛,没见所有的恐怖故事里不管哪一路的鬼怪都是在黑夜中现身吗?
从卧室转移到客厅,闷闷的一支接着一支的抽着烟。冰箱里没有其他食物,厨房橱柜里面倒是有米面,不过这会儿不想动弹,就这么喝着水慢慢熬着,等表哥到了再说吧,我打定了主意。
等待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相当的慢,这一次我是有了深刻体会。几乎是看着手机上的时间一分钟一分钟的跳过,走过二十八分钟之后,我听到了期待已久的敲门声和表哥的大嗓门:“何冲,开门,开门。”
我一跃而起,几乎是雀跃着拉开门,嘴里还在热情的招呼兼埋怨着:“赶紧进来,表哥,你也太慢了一点吧,从你家过来顶多一刻钟,你看看你,都用了半个小时。怎么,是不是担心踩死路上的蚂蚁啊?”
“哎哟,才出门所里又打电话,我还去了一趟所里,所以耽误了几分钟。”表哥站在门口换着拖鞋,看到他这个动作我才恍然自己回来了这么久脚上穿的还是皮鞋,可想而知之前我紧张到什么程度,连换鞋这个养成了二十多年的习惯一时间都不记得了!
“咦,你还穿着皮鞋,这是要出去?去什么地方呐?”表哥也现了我身上的异常之处,更吸引他的还有满屋子的啤酒味。表哥皱了皱眉头,鼻子抽了抽,问道:“心事重重呐,喝了多少酒啊你?”
“没喝酒,刚进门就打倒了,一件啤酒全部摔在客厅,这才到处都是啤酒味。”我指了指桌上准备好的一瓶矿泉水,又把烟和打火机推给他让他自己动手,表哥这里我不用太过客套。嗯,历来我和他打交道好像也就没客气过。
“说吧,这么急叫我过来有什么事?说出来我帮你参考参考,不敢说能拿出绝对的好主意,但总好过你一个人的思维,人多力量大不是。”大马金刀的拖过一张椅子坐在茶几对面,表哥弹出烟,不慌不忙的抽起来,看来他很清楚我这个点找他必然有事情的。
“这件事不止是要你帮着参谋,还得要你帮忙呢。”我理了理思绪,慢慢从昨天说起,为了不让表哥认为我是话说八道,我很严肃的盯着他,眼神没有丁点偏移:“昨天我不是回来嘛,你知道的。当时我进了小区先在楼外面看了车的情况,然后打开单元门……”
我描述得相当详细,每一个画面、每一次感受,包括之前看到那双眼睛的每一个细节我都尽可能完善。我想做的是自己把时间通过语言画出来,然后表哥作为局外人就会产生一种下意识的直觉判断。
很多时候,直觉才是最接近事实的真相,这其实就是墨菲定律所表达的深层次含义。
“你不会是撞邪了吧!”千想万想我都想不到表哥脱口而出的会是这个,我顿时一愣,然后马上懊恼的跺了跺脚,我应该先告诉表哥不要去考虑那些封建迷信。我一时疏忽就让表哥的思维走进了歧途,叹了口气,我摇摇头,说道:“表哥,不是撞邪,也不是鬼。真要是闹鬼,你认为整栋楼里面就我一个人遇到,那鬼就认准我了?我要是没回来呢,那鬼就在地下室傻等?我要是真的把这套房子卖了,那鬼不就彻底傻了吗?”
“我还是觉得你撞邪了。”表哥煞有其事的摩挲着下巴,他吞吞吐吐了好几次,眼神游离不定,我心里一着急,不由得提高了嗓音:“哪有那么多邪可撞,我告诉你了,那一定是个人,说不定就是你们警方要找的那个人呢!”
咦,我一下闭嘴怔在那里,表哥也半张着嘴呆呆的看着我,我们俩都被我无意中的推测惊呆了。
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这是一句耳熟能详到全国人民除开十来岁之下的孩子外都听得耳朵起茧子了的话。唔,最开始应该是出现在七八十年代的某部电视剧里面,然后就迅的风靡全国,到后来众多的文学作品也开始引用这句话……
呃,虽然说认为“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的人大抵结局都是在那最危险的地方丢掉了性命,可仍然还是有一些人把这句话当做宝典。
警方一直追踪不到那个为了陷害我而去冲击派出所的家伙,莫非就是因为他就躲在我家楼下的地下室。扩展开来想,说不定他还配置有********,可以打开地下室所有的门,只要他白天不吭声躲在地面,别说,还真的很难被现啊!
“你等等,我打个电话,这种可能性太大了。”表哥举手示意我闭上嘴,他也考虑清楚了。大不了就刑侦大队的人白跑一趟而已,总比放过这可能存在的重大线索好得多呐。
表哥在刑侦大队有熟人,不过他没直接给自己的朋友打电话,而是打到了派出所所长的手机上。几句话说完之后,他“嗯嗯”着放下手机,看了看我,然后给我解释道:“我直接联系刑侦大队那叫越级,叫目无领导。要说紧急情况下倒是无所谓,可现在不紧急啊,所以让所长去对刑侦大队,这样做对我也好,明白了吧?”
我耸耸肩,表哥自己都无所谓我还能说什么。对我来说,只要刑侦大队来人就好,人多势众之下,地下室哪怕躲着一只老鼠也得被翻出来搁在光天化日下晒上一晒,让大家看清楚每一根毫毛。
二十分钟之后,表哥接了一个电话。半个小时之后,站在厨房窗台边的我和表哥看着下面无声无息的,连大灯都没开,借着路灯的昏暗灯光开过来两台牛头。牛头上接二连三跳下来好几个人,一个个都斜跨着一个现在最流行的那种男士挎包,每个人都有一只手插进挎包里。
其中一个抬起头看了看我的窗户,对另外一个人吩咐了句什么,旋即,表哥手机又响了。接完电话,表哥转头问我:“你这里有没有什么武器,给我拿上,我们下去和他们在单元门汇合,我们所长也来了。”
搞笑,我摊摊手,我这里能够什么武器啊:“菜刀行不行,其他就就没有了?”表哥为难了一下,拍了拍腰间,很有些遗憾的说道:“要是你先在电话里告诉我的话,我就可以申请带上枪了。”
菜刀就菜刀吧,表哥拿上一把砍刀,我拿了一把尖刀。想了想,我又找出两把强光手电出来,递给表哥一把:“地下室的灯早就坏掉了,拿好这个,免得到时候撞头。”
一般楼房的层高是三米,地下室虽然算是负一层,但地下室的层高要稍矮一些,也就两米或者两米多点,我下去每一次都是下意识的低着头,稍不注意蹦跳一下就得撞上顶板。
走出房门,在表哥的指挥下我用钥匙拧动锁芯关的门,这样声音最小,免得惊动可能潜伏着的犯罪嫌疑人。表哥在前,他用一只手捂住手电,只有淡淡的光线透出来,远处去三两步都看不到有人过来。
走到拐角处,表哥正要下楼,我心里一动,忽然拉住他:“表哥,要不我们先看看上面那层,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