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狠命地扭动身子挣扎,但那敌人的体态壮硕,压在他身上有如一座大山,令他几乎喘不过气来,而那双大手分别控制住他的左右两臂,力量大得惊人,而他此刻的体力已经衰竭,再加上身体痛得几近麻木,根本不可能挣脱敌人的控制,也无法拉响手榴弹与敌人同归于尽。? ? w≥w≈w≤.=
他出撕心裂肺的绝望嘶叫,猛不丁地觉得脑袋挨了一下重击,眼前一黑,就什么也知道了。
不知过了多久,邓建国身子猛地激灵两下,大脑有了知觉,他两眼蓦然睁开,眼前一团混浊,迷迷茫茫地看到跟前伫立着两条身材雄健的人影。
他大脑虽然昏沉无比,但思维还是照常活跃,心头陡然忖道:自己真被敌人生擒了吗?自己昏迷了多久?站在自己跟前的这两条虎彪大汉是敌人吗?可是自己怎么觉得刚才来袭的三个敌人是那么的似曾相识,眼前看守自己的这两个敌人也是那么熟悉,似乎不像是敌军特工队员,更何况敌军特工队员普遍身材精瘦矮小,而偷袭自己的这彪敌人个个体健筋强,难道他们是自己人不成?
心念闪动间,邓建国还是下意识地伸手去腰间摸武器,突然间,耳边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我副连长醒了……连长,副连长他醒了。”
邓建国一听声音,立时判断出是野猫子徐帮成,当下心头大悦,头脑登时清醒了许多。
又一个熟悉的声音粗口大腔地道:”妈个巴子的,刚才我们还真把副连长当成了追踪我们的敌军狙击手。”
邓建国听出说话人是蛮牛林平。
又有一个声音悻然道:”都是这支老毛子的狙击步枪惹的祸,要不然也不会搞出这么大的误会。妈个巴子的,真是好险,差点儿就闹出人命。”
邓建国听出说话人是杨志新,心下立时了然,刚才是那个突然出现,一脚踢掉他的步枪,又一脚把他踹飞出去的高大人影是杨志新,难怪身手恁地精强。
邓建国虎口脱险,竟然意外地遇上分别二十多天的战友,而且是那么的尴尬,那么的充满戏剧性,他心头大喜,精神陡振,当下右手反手撑地,挣扎着支起上身,使劲甩了甩头,驱散大脑里的眩晕感。
此际,蛮牛林平横眉瞪眼地责骂野猫子徐帮成,说道:”都是你野猫子干的好事,你也不看清楚点,就凭那把老毛子的破枪就敢断定是白眼狼的狙击手追踪上来了,搞得咱们信以为真,差点儿伤了自家人。这可倒好,副连长只身一人跟敌人周旋了这么多天都没事,如今却被咱们给误伤了。”
徐帮成误报军情,弄错对象,心里自然愧痛难当,经林平这么一责难,更是惴惴不安,只听他嗫嚅地道”这我那能够看得那么仔细,从昨天晚上到今天一早,我们一直被那帮龟孙子围追堵截,好不容易才逃出包围圈,叫我怎能不怀疑副连长就是追踪我们的敌方狙击手。”
徐帮成这么一说,邓建国心下立时了然,忖道:自己此前所猜不错,今早在山谷里遭到大批敌军围攻的就是中国侦察小分队。而自己却歪打正着地替他们牵制住了敌军的一个步兵连,替他们撕开了一道突破口,使他们得以乘机跳出包围圈,自己也险些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真是无巧不成书,自己精疲力尽,孤立无援的时候,竟然和他们相遇,还险些生误伤。只不过自己怎么不曾料到,这支深入敌后执行秘密军事任务的侦察小分队竟然是一连,而是连长杨志新条自率领。
只听林平暴烈地道:”你既然分辨不清楚,就不应该妄下断言,这可倒好,之前我们正愁找不到副连长的影踪,现在他出现了,却因你这只野猫子一时老眼昏花,看错了人,被咱们给误伤了,我说你以后别当侦察兵了,就你这眼力,这心思,这么马虎大意,还能当侦察兵,我看你还是回你老部队当步兵算了,免得给咱们中国侦察兵丢人现眼。”
徐帮成被林平骂得狗血淋头,胸口窝着火却不好冲林平爆,只得硬起头皮解释道:”这怎么能完全怪我,距离那么远,林子里的光线又那么灰暗,副连长无论体形还是身上披的伪装,都很像敌方狙击手,手里也拿着跟敌人一样的狙击步枪,这叫我怎么能分得清,敌人都追得我们无处藏身了,你总不可能让我凑拢去辨认对方是敌还是友吧?”
林平得理不让人,恨不得把误伤邓建国的过错全推到徐帮成身上,他厉声叱道:”说得倒轻巧,反正这事是因你而起的,副连长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要负全责。”
两位虎威男儿各持一词,互不相让,激烈的口水仗打得面红耳赤,竟然把邓建国丢到一边凉快。
爆破班的战士青松大声喝止,道:”你俩别吵了,叫春是不是?还不把副连长扶起来。”
两人这才停止粗鲁而无谓的争吵。
邓建国揉了揉仍还隐隐生痛的背脊,上气不接下气地道:”老子差点就被你们几个王八蛋给报销了,你们还有心思在那里斗嘴”。
林平和徐帮成连忙近前搀扶邓建国起身,徐帮成搀着邓建国的右胳膊,林平则挽着邓建国的左臂,用力往起一提。
不料,这一来林平端巧碰了邓建国左臂的伤口,生撕活裂般的痛楚如惨遭地狱酷刑折磨,痛得邓建国身形猛烈摇晃,几乎站立不住,额头冷汗滚滚而下,忍不住脱口大叫一声:”哎哟。”
徐帮成眼明心亮,赶紧搀稳邓建国,怒目圆瞪,向林平怫然道:”蛮牛,你小子轻一点行不行?没看到副连长的左臂有伤口吗?”
林平闻声心头一震,定瞧一瞧,只见邓建国左大臂外侧的衣襟凝结着大团紫褐色的血块,现在又浸透出大量猩红的血水,显然伤口已经迸裂,溢出了鲜血。
林平脸色立时惨变,急忙松开手,愕然地盯着邓建国的伤口,一时张皇失措。
巨大的痛楚反而将笼罩在邓建国头脑中的眩晕感驱散开来,他揉了揉胀痛的眼皮,气咻咻地向林平问道:”蛮牛,野猫子,看起来你俩的枪伤已经好利索了?”林平见副连长对他自己的痛苦满不在乎,反而更关心别人的伤情,心头更是无比愧痛,无比感动,赶忙点了点头,颤声道:”好利索了。”
徐帮成左手揽住邓建国的右臂,左手指着邓建国左臂的伤口,急切地道:”副连长,你别光为我们着想,忽略了你自己,你看你的伤口都出血了,得赶紧处理一下。”
邓建国痛得脸色青,脸颊肌肉微微抽搐,他呼哧呼哧地吸着凉气,说道:”野猫子,你扶紧我,蛮牛,你…你来…你来替我…处理伤情…你的野战救护…实在…实在大差…这回…让我看看…让我看看你这段时间…有…有没有进…进步。”
邓建国痛得身子直打哆嗦,连说话都口齿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