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界之门
引子
十六年前。在镇医院。
现在是午夜两点钟。整个小镇就像摇篮中的孩子一般熟睡了,空气中都仿佛弥漫着一股温馨的味道。但在小镇内唯一的这家医院内,却不是那么平静,空气中到处弥漫着紧张的气息。
一个金发的男人在手术室外反复踱着步伐,不时坐回到长凳上来,点上一支烟,颊上汗珠似雨露一般大滴大滴地流淌着,胡茬间的薄唇紧闭,面容上充满了欣喜与担忧的神色。他的脚下一地的烟蒂,只为了减少心中的焦急。
“哇啊”的一声划破了医院、甚至整个黑夜的宁静,紧绷着的心像是卡到了咽喉上,令人无法呼吸,回荡着的只有婴儿的啼哭声,是那样美妙。那人从银色的铁架座椅上窜起,快步迈向手术室的门,门突然被推开,撞在两边的墙壁上,发出“砰”的巨大声响,同期而至的,是一个护士欣喜地冲了出来,大声的叫唤。“欧阳先生,恭喜你!是对双胞胎!兄妹俩!母子都平安!”
弥漫着的紧张像是泄了气的皮球,瞬间缓和了下来,可未待这位欧阳先生发话,一声惊叫夹杂着重物倒地的声音传出了手术室。
心中的弦再度被勒紧,两人慌忙冲了进去。手术室内,医生惊诧地扶着墙看着前方,几位护士惊坐在地上,一旁散落着各种手术用具,以及倒在一旁的物架,孩子们躺在虚弱的妈妈怀里,盖着雪白的被单,大声啼哭着。另一个护士见两人进来,立即就朝这边直奔过来,颤抖地指着孩子。“他……他的背,那个男孩的背……”
“这……”
男人大步迈朝前,跨过散落着的各种东西,向护士所指的地方一望,那青绿色的双眼,仿佛可以燃出火来。在场的所有人都是瞠目结舌,惊讶至极。
前记传说
十年前夏日的一天夜里。
月亮闭着眼睛洒下缕缕柔光,给沉睡的大地披上了一件金色的轻纱,蝉虫伏在垂下的翠柳枝条上唱着歌,浓密的柳叶也未能挡住蝉鸣的响亮,柳条随风而动,蝉鸣声此起彼伏,令人神往。两个六岁大的孩子瞪着大大的蓝眼睛,聚精会神地倾听着母亲讲着当地的一个传说。
“……所以啊,湖心上黑色的大房子里是有鬼的哦。”讲完了漫长的传说,母亲微微笑,语气中充满了对孩子们的疼爱。
“啊?那我们可以进去找鬼玩吗?”小男孩微笑着打趣道,这却令母亲有些诧异,始终,当年自己听着这个故事长大,可是对那房子很是忌惮,每当提起都会不禁打个哆嗦,现在儿子倒是还小,童言无忌,说不准很快也就忘了这事,但等他大了,要是还惦记着,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别瞎说,进去了鬼就会一口吃了你!”想到这儿,母亲顿时变得严肃起来,用蒲扇轻轻拍了一下男孩的小脑袋。
男孩敏捷地躲开,只是天真的笑了笑,不做声。
两个孩子转身望屋里跑,在母亲的催促下打着哈欠爬上床。蚊帐随着母亲拿开的夹子像瀑布般滑下,轻柔的感觉拂过男孩稚嫩的脸庞。
“快睡吧!”母亲抚了抚男孩的头。
“哦。”
“啪嗒”母亲轻轻地关上了门。
屋子里恢复了寂静。静得让人心平气和。
月光依然是那样柔美,泛着金色,而床上却有一双眼睛泛着蓝光,炯炯有神。“等我长大了,我一定要进去!”小男孩想着。眼神坚定得让人难以置信他只是一个六岁大的孩子。
“哥哥,要记得带上我哦!”女孩转过身,对着男孩的耳朵悄悄说道。男孩只是微微笑,轻抚了抚女孩的脑袋。
“当然的,一定会带着你的!”女孩脑海里响起了男孩的声音,但并不感到惊奇。她也只是微微笑,默不作声。
“这就是双胞胎的好处?大概世界上就我俩能不动嘴就说话吧!”想着想着,兄妹两个人都睡着了。月亮也仿佛只是笑笑,接着就打了个哈欠,鼻子就吹起泡了。
“你确定就是他们俩?”房子顶上,一个沙哑的声音,拖着久经岁月的沧桑,带着一丝怀疑问道。
“是的,就是他们两个,我的判断从来就没有错过!”另一个声音随之响起,带着一丝坚定,但比之前的那个清脆响亮得多。
“切,不是我不相信你,是这真的让我无法相信!他两才六岁好不好?你说他们从小就听着那个所谓的‘传说’一直到现在,长大了也甭想着他们会进去的喂!你啊你,我不说咋就这么不灵光啊?咋么这么呆啊,憨的要死!”沙哑的声音继续在那里没完没了地抱怨,完全没有相信另一个声音主人的意思。
“你管这么多干嘛?!相信我就是了,没听说过‘信云哥,得永生’吗?真是的!你看着吧!他俩迟早会进去的。”那个自称‘云哥’的响亮声音反驳道。但是还是不敢太大声,这里的民众对‘那里’可是很忌讳的,声音大了人家抬锄头、拎菜刀,三两下把你打下来就算好,搞不好就直接几根绳子一把火把你祭天了,还会等你在这里闲谈么?
“行,行,行!听你的就是了,真是的。”沙哑的那个声音拽不过,停止了抱怨。“那你说的另外两个人呢?不会也是这样的小孩吧?!”
“一个比他们大……”
“还好!”还未等云哥说完,那个沙哑的声音就立刻欢呼起来,压抑不住的兴奋,让声音响彻小镇。
……
“外面是谁在那里狼嚎?不知道现在已经十二点了吗!?烦不烦啊!”
“就是!要嚎也给我装个消声器,不要打扰我们睡觉!”
“就是嘛!缺不缺德啊!?”
“就是!”
……
瞬间,一条街上几乎所有住户都开了灯大声抱怨,灯火通明的样子完全像是悉尼这个不夜之城,那场面活像一大早的菜市场上,一群老大妈在和卖菜的因为菜价太高在吵架,三公里之外都能听得到他们的叫嚷声,走过路过的人都不得不带上个隔音的东西,以防鼓膜破裂。
两人立即就沉默了。不敢发出一丁点儿声响。沉默了许久之后——
“还是群众最可怕!”沙哑的那个声音蚊子叫一般说道,想起刚才的场面,猛打寒颤。
“还不都是因为你!”云哥也只敢低声抱怨,再来一次这种怒吼,那大概会成神经病的吧。
“继续说,你刚才说的有一个比其他人都大……”
也是没说完就听见云哥平淡地说道:“是啊,大两个月……”
“噗——”沙哑的声音的主人喷着血倒下了。“我……我操,你耍我啊……那另一个呢……最后那一个。”
“她?她还不住在这里,不过几年后应该会到了。”云哥翻着白眼道,声音更是淡定了许多,微微笑,又不做声了。或许是他自己也不敢确定这么重大的事情吧!
“要是你敢骗我,饶不了你!”沙哑的声音再度响起,带上了几丝威胁。
“知道……那可关系到我们所有人的小命的啊!怎么可能骗你!”虽然话说得像是在调笑那个沙哑声音的主人,但语气并非如此,而是一种感叹世间万物不如意一般的感觉。这语气不禁让云哥给人的感觉苍老了许多。
月光渐渐从厚厚的云层间透了出来,皎洁而澄清,借着那光,依稀可见一顶蓝灰的帽子下的半张脸,那脸抬起头,微微笑,护额上的几缕碎发散着灰色的光,脸上布着沧桑岁月所留下的几道皱纹,橙色的双眼散着一股逼人的劲。嘴角边一圈儿胡茬并不随着忽来忽去的微风摇动,根根笔直地站立着。这边,则是另一张沧桑的脸,同样是四十多岁的样子,下巴上却被自己剃得极为光滑,同样是布满皱纹的脸,但似乎凶恶了许多,头顶上则是三道像鸡冠一样的深蓝的头发。两个人,有胡须的那个站得笔直,但好像又是天生如此。没胡须的那个又佝偻着腰,一件红色的背心样式的衣服,因岁月流逝,而褪不少色。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要记住……”说着,胡须男抖动着整件斗篷,脚尖一蹬地,接着就一跃而起,之后就从背后长出了一对鹰一样的银色翅膀,泛着金属的光辉,腾空飞去“信~云~哥~,得~永~生~!!!”声音洪亮得有些刺耳。
……
“烦不烦啊,不是说了要狼嚎,加个消声器吗?听不懂人话是不!?要不要说鸟语!?啊???”
“就是!给我闭嘴了行不?!乌鸦叫也比这好听诶!”
“≈≈……”
……
良久,终于寂静了。这让人险些住进精神病院的声音终于安静了。红衣的这人险些被整成了脑震荡,一步一个踉跄的摇晃着,不时敲打着脑袋。“我勒个去,云天你个混蛋,老子尤里克八辈子都跟你没完!哎呦!我的耳鼓膜!”说完,手一晃放出一条青蛇来,蛇逐渐变大,一会就有了二十几米长,一米粗细,头部紫色的突起像是耀眼的王冠,尤里克一屁股坐上蛇身,游动着,转瞬间便消失在黑夜中。
小镇子又恢复了如初的寂静。月亮依旧在打瞌睡,映着的湖水依然是静若平镜。万物仿佛都已经打着瞌睡了。湖面上的黑屋子依然是散发着恐惧的气氛——不管什么时候,都是黑影笼罩,几个面完全没有一丁点的渐变关系,都是一个颜色——黑(这是一句废话,请大家谅解一下,谢谢)。此时的黑屋上站着一个人,月光下,可见到他蓝色的袍子在微风中摇荡着。
“靠,这两个蠢货可别坏了我的大事!”说完,低头看了看脚底下的的黑屋子,放心似的一笑。“只要有你们在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的。”接着,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一抖,空间就仿佛扭曲了一般,那个人,就消失在这黑屋之上了,好像谁都没有来过似的,毫无一丁点儿变化。
……
一切的一切,这才真正是归于了寂静。或许……不,应该是肯定,兄妹两个人还不知道,这一切,正在围绕着他们慢慢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