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有张老夫人给钱小儿子的事,张然每每看张老夫人脸色都是不甚明朗,几乎与碳同色。后来张老夫人知晓瞒着大儿子给银钱小儿子的事已被张然知道,她理直气壮地说张然现在有岳家依靠,张达什么也没有,她当然要紧着小儿子一些。这纸一破,张然对张老夫人的恭敬都欠奉。
张老夫人一直都是养尊处优的,又岂是看人脸色过日子的。张老夫人见张达在镇上租的铺子连着个后院,甚为宽敞,只是用来堆放东西,则提出搬至张达铺子处住,一来一人住舒心,二来可以帮着小儿子看货。
有大儿子的人家,没有老人由小儿子住的理,除非俩人分家,由老人选择至哪个儿子处住。至此,分家成了顺理成章的事。
李翠花越说心里越是高兴,声音都带了几声升调。李翠花最后道:“我说家里银子不够了,老夫人本就是家里的人精,又岂会相信。她说我的东西都是张家赏的,分家也要拿出来分了。哼,她好意思这样说,凭什么分家只有我们大房拿钱,二房只等着分钱。张然心里连最后的念想都没有了。将我之前给他看过的一个首饰盒子拿了出来,当着大家伙的面将东西都卖了,得了两千多两银子,给了两千两整数张达。老夫人说以后每月送一袋米十斤肉上镇上,权当尽孝心伺养张老夫人。我们家供养老夫人给张达做事,张然气得不一日就将张老夫人送至镇上的铺子里了。”
邓氏听后面色变了变,李诸沉着脸对李翠花道:“大姐,你怎么那么傻,钱都给了那家子,你以后怎么过日子?”
邓氏听得李诸说的话怪怪的,忙压了压李诸的手,道:“大姐,咱们不是让你与大姐夫闹,就是,就是,就是觉得这本来就是你们的钱,怎么白白送了人?这张达有了本钱,与权哥及慕哥同条街开间一样的铺子,权哥及慕以后可怎么与他争。”
李翠花知道自家三弟都是关心自己的,且明知张达与李权及李慕生意相冲,还给了一大笔银钱给张达当本钱,对自家兄弟确实欠妥,听后潸然泪下道:“我没事,其实张老夫人去了张达那,我心里还舒坦了,只是对不住权弟及慕弟了。张然现在想起来还在家里后悔,他这会儿才认识到对不住咱们李家,他说明儿上镇上给俩位哥哥赔不是。我与你们家说了,给你们打个底,等会去请大伯至家里用个饭,乞求大伯能谅解。”
李翠花停了停,抿了抿唇,咽了口沫对着李诸道:“诸,大伯疼你,你看可不可以帮着大姐说说话。”
李诸听后摇了摇头,道:“大姐,这,不行。这事,咱们这边没理,咱们就老老实实赔礼,等大伯下气了,咱们一起给权哥及慕哥赔了则个。看看能不能帮个忙。咱们不求情,这就没有咱们求情的情份在。”
李翠花听后深深叹了口气,抹了抹泪道:“张然当时被张老夫人说得气冲上头,想都没想就分了钱。你说这些人怎么那么可恶,拿了钱才愿意走,不拿钱,一直在说,一直在骂。他们是看准了我藏着银子。张然从小到大还没被人这样辱过,他气不过我也认了。这样的首饰盒子我还有两个,我不是舍不得钱,就是,明知现在张达与咱们家对着干,这分给张达的钱就有点太多了。我这不是给钱别人糟蹋咱们大伯家的生意吗?呜。”李翠花一边说一边抹泪。
事已完,钱已给,人已上镇上,李诸都不知道怎么安慰李翠花,想起自家对大伯家做的这事,都不知道怎么面对大伯了。
李诸送走李翠花后,让孩子们停学一天,带着全家人一起上镇上,他想看看张达这铺子要整成何般模样,更重要的是,他想看看李权及李慕是否能够应对,还有损失情况等等。
秦俏俏已显怀,梅堇天天守着秦俏俏,俩人都留在家里。家里还有尚老、戚九、骆安及骆全。他们还是放心的。
荣师傅想着“天天吃”有酒,一想起酒就馋,跟着李诸一家人上镇上。
众人上镇上直奔李权的铺子,这会儿张达的铺子还未开张,李权及李慕仍一如即往的忙。
李诸一家与李权及李慕关系不错,看着对方忙活,李诸留在铺子里帮忙,邓氏带着孩子们及尚老入屋,邓氏将孩子们托尚老帮着看管,即至厨房帮着做饭。
中午吃饭时,李诸将张达的事与俩位哥哥说了,李权及李慕沉默了一阵,李权艰难地咽了口饭,叹了口气。
李慕放下饭碗,叹气道:“诸,说实话,我们没有想过他能有这么大本钱。”
李诸想着这事自家整出来的事,听了俩位哥哥的话后,知道他们这是紧张上,还可能无法应对了,也没了吃饭的心思。
众人都唉声叹气地停了下来。
滨滨瞅着李权及李慕的一副天塌的神态,好奇地问道:“大伯,你们以前说的留一手,是什么啊?”
李权听了滨滨的问话,想着这一手已无用,答道:“咱们与出货的说了张达的事,他说给张达的货价都比咱们家的高两至三文钱。”
滨滨听后点点头,卖杂货一件货只是赚几文钱,难怪之前权伯及慕伯有持无恐。
李权继续道:“现在张达本钱充足,前期他想整跨咱们,亏钱也是顶的上的。那可是两千两银子。”
滨滨点点头,自家的大伯们对问题看得还是比较透彻的。滨滨想了想,道:“权伯,你们俩家的钱加起来呢?”
李权及李慕俩人对视一眼,李权道:“我手里的现银约三百两,货估计五百两。”李慕道:“我刚拿了货,手里现银约一百两左右,我的东西比较值钱,铺子里的货约值七百两吧。”
李诸听后随口问道:“权哥,拿的货有没有张达不知道,只有你们知道的。”
李权及李慕听后眼前一亮,想了想,俩人表情都暗了下来,李权对李诸道:“没有了,咱们想着有表亲关系,都与他说了。除了你家的纸及红结。”
滨滨听后想了会儿,对李权及李慕道:“权伯、慕伯,我有个想法,你们看看可不可以?”
李权及李慕知道自家的侄女虽然年纪小,但是看的书多,聪明,点子多,听到侄女有主意,忙让滨滨快说。
滨滨看了看李诸,李诸点头示意后,滨滨缓缓道:“之前整条街卖相同的东西的人家不多,现在有了,其他人不知道各家的店,都会随脚入店买东西,问了价不论便宜还是贵都会买。咱们可以将所有东西都在心里估个最低接受的价,明码标价给众人看。这样众人心中都有个数,如果看到咱们这里的东西比其他处便宜,就会回咱们处买。有些人看咱们实在,价钱标清,也会在咱们这买的。还有一个法子,就是有些人买了锅其实还想买铲的,可能咱们的铲贵了,别人只能到下一家买。如果咱们将可以一起用的东西都整在一起,买东西的人可以看到单件的货与整套的货,一作对比,有些不想买的也会选择买更划算的整套的。”
李权及李慕一听滨滨这话,俩人都高兴地道:“这个好!”
李慕道:“对,读书的人就是不同,脑瓜子里的东西比咱们这些只会吆喝的胜不少。”
李权点头道:“对,咱们以前也想过,忙起来别人问价咱们都顾不上答没了很多客,现在这个法子好,咱们忙得答不上问价可以让他们看那些个数字。”
滨滨听了李权的话,道:“权伯,你往日即忙不过来。可以在价钱上标明‘明码实价,不议价’这样人省了事,还可以一给就是个最低的价,吸引力度也能加大些。”
李权及李慕听后直点头。
滨滨看李权及李慕听得认真,众人一点也没有因自个儿是个小孩子说这些东西而惊竦,继续道:“咱们有些东西可以提高些价,买一送一,收一样东西的钱,但是卖两样的东西。一样是好的,实际想卖的东西,另一样可以是压货底或成本价半卖半送的。这些东西咱们都要标注了,权伯及慕伯往日见熟人也是这样送的,咱们现在是见人买即可送,回头买东西的人,应该会增加的。”
李权及李慕听后笑着直拍手,李慕道:“诸,你这闺女真是个宝。这样的东西都想得到。行,我今天晚上就将货的价都标明了。将整套优惠的摆上架,还有将买一送一这样的宣传方式也整出来。还有,学你上次开铺子那样,请人将我们铺子里的买一送一优惠写几张纸,四处张贴一下,这生意我就不怕它不起来。”
李权听后直点头。
滨滨在听了李慕的话,直点头,自家伯伯能举一而三,真的是做生意的料子。
李诸听到滨滨的法子有用,高兴而内疚地对俩位哥哥道:“权哥,慕哥,对不住的话我不再说了,有什么兄弟能帮忙的,你们只管说。”
李权及李慕走近李诸,同时拍了拍李诸的背,李权道:“行了,咱们一世人俩兄弟,有需要你小子的,难道你还走得了吗?”
李诸听后笑着直点头。
李权及李慕都是急性子,吃过晚饭后,急忙回铺子,开始给货品标价。
这个活,别人也帮不了忙,李诸带着一家回鲰夫道边上的铺子里,自从在镇上开了吃店,这铺子他们已经还久没有来过了。
李诸想着将滨滨刚刚说的法子,也在自家如此执行。李诸给裴氏三兄弟一说,众人忙一起干起来。
戚九回了村上,裴氏三兄弟轮流出货,对这货价也是熟悉的。三人标起价来是符合李诸心中的价位的。
一晚上的忙活,第二日,裴氏三兄弟如常早起做豆浆及包子。李诸一家平时需早起跑步,众人一早起来帮着忙活。
鲰夫道上往来的人不多,因着是第一天改变,铺子里不忙,李诸看裴氏三兄弟完成可以胜任,忙带着家人往李权及李慕铺子里赶。
李诸一家至李权及李慕的铺子时,看到的是里三圈外三圈的人。
因着李权及李慕是老铺子,在人流旺区张贴了买一送一的优惠,法子新鲜,价格优惠,来看的人多了,买的人也就多了。
荣师傅在车上看着李权及李慕的铺子来往的人流,眼睛都眯了起来。这只是他的徒儿指点几句话,这生意立即红火起来,又怎会不令他更眼红滨滨。
李诸没有留意荣师傅的样子,看李权及李慕忙着收钱,半点不敢打搅,高兴地带着一家子人到“天天吃”铺子里看看,提了四罐酒,然后回村上。
孩子们还要学习,课程可不能落下。
李权及李慕家生意不错,李诸一家放心地在村上忙活。
张达铺子开张时,李家无一人道贺,算是变相的宣布与张达断绝关系了。
张然只托余老头送了一篮子鸡蛋,人未到场。
张老夫人看张然人不到礼到,抓不到张然的错处,只是哼了哼,没有整出什么不好的话。
张达铺子新开张,要守在镇上的铺子里。张达家的三位为了能够留下来,在张老夫人及张然面前都是极尽的表现。
张老夫人仿佛又回到了张家兴旺的时候,自己在内宅里被人当老祖宗般供起来,心里说不出的舒畅,觉得自己跟着小儿子是选对了。
张达来货价比其他铺子贵,价格不敢比其他人的贵,均摊下来,赚得比别人少。他刚刚摸了点经商的皮毛,则自己出来开铺子,对市场了解不深,不敢随便开其他铺子。由于他有分家的两千两银子顶着,铺子也就不死不活地开下去。
本来以为张达的铺子将给李权及李慕带来顶大的冲击,在李权及李慕的多项优惠活动下,不声不响地一掀而过。
眨眼至秋收期。李诸家“天天吃”铺子里的吃食价格实在,味道还不错,天天人满为患。李诸家地不多,种的种类多,收割起来精细,比平常人家忙了一倍不止。
在大伙儿都忙得热火朝天的时候,秦俏俏引来了胎动,折腾了一晚上,生了个健康的大胖小子。
令人无语的是,秦俏俏听到是小子后,不住地哭了一晚上,滨滨隐约听到秦俏俏说,小子归了梅师傅,小子不能继承她的独门舞步,总之归纳起来就是秦俏俏不喜欢小子,更喜欢闺女。还说一定要做好月子,养好身子,继续生。一定要生闺女之类的话。不过,梅堇看着小子,破天荒地咧着嘴笑,一笑还连续三天,看得出来这位是重男轻女的。
梅堇的孩子第二日便起了名,叫梅军。滨滨听后嘴角抽了抽,如果不是知道这位是亲爹,还真以为是孩子的仇人。霉菌,是不是越有才的人起的名字才越特别?滨滨转念一想,这里的人可不知道“霉菌”这一名词,心里才好些。这位小弟弟是滨滨看着出世的,心里就将他当成自己的弟弟般,向着他也是人之常情。
梅军的到来,给因张达而低迷的李诸家带来了快乐。
而送新生儿的礼,让李诸家的人都皱起了眉。
秦俏俏自个儿就是绣艺大家,孩子的东西她都在怀着孩子时一件一件张罗好了。邓氏早前悄悄见过秦俏俏准备的东西,料子及绣工都是一等的,自己搭不上手,就断了送孩子小衣及小鞋。梅堇两位用的东西都是精致的,这里的金银款式无新意,想来俩人也是看不上的。
滨滨看自家爹娘愁得饭也不能正经吃,回想了一下在现代送新生儿的东西,对李诸道:“爹,我看书里说有钱人家的孩子有奶娘的。咱们问问师傅要不要请奶娘,如果要,咱们帮着找个呗。还有,有钱人的孩子都是由下人带着睡在厢房的,与爹娘不睡一个炕上,咱们要不要另外准备间小房子给他们。师娘坐完月子还要教我舞,我以前看过一种可以移动的小床,方便师娘照看。怎么样?”
邓氏一听这话,笑着道:“中,还是咱们闺女想得周到。大户人家的规矩多,咱们问问有没有什么咱们可以帮得上忙的。”
李诸一听是帮着请奶娘,想起大户人家的习惯,点点头,道:“这个奶娘只能咱们家帮着请,他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敏,你得空去问问他们咋打算?”
邓氏笑着应下,起身道:“孩子天天一个样,我现在就过去问问。有难处咱们给解决。没有,咱们就锦上添花。”
李诸听后笑着道:“送东西这些就由你们整,我们就不掺和了。”
邓氏听后笑着点点头,立即起身至秦俏俏的房里问。
不一会儿,邓氏从秦俏俏的房里出来,笑着对李诸道:“诸,快,让滨滨将之前看过的会移动的小床画出来,咱们让木师傅帮着做个。”
李诸听后点点头,笑着对滨滨道:“滨滨,快,你找找,是在哪本书看到的。咱们找出来给你师祖拿去,托你师祖给咱们整整。”
滨滨听后一头黑线,她后知后觉的想起,这个时候的她,并未学习画画,虽然她会画国画(毛笔画)。
滨滨想了想,对李诸道:“爹,书都是一个样的,我记不清模样了,我一入书房找找。”
李诸听后点点头。
滨滨迅速入书房躲到桌案下执笔画起来。
滨滨拿着一床样子给李诸,李诸看了看,皱着眉道:“这当初是谁抄写的,一张图占一页纸。”
滨滨尴尬的红了红脸,幸好自家爹李诸没有细问,李诸拿着图迅速赶车上镇上找木师傅去了。
婴儿床小,不复杂,但打磨需精细,每一根木都要反复的摩擦,确保其不割手方可。以木师傅这样的老手艺,一心只做这小床也要花三天的时间。
李诸家堪堪赶在梅军的洗三送上这份礼。
梅堇及秦俏俏对些是极为满意的。
梅堇看着小床,推了推小床,看着梅军的笑脸,笑着道:“你们家想法精细,可以推着出门的小床,真难为你们想到了。”
李诸听后笑着道:“这是滨滨从书上学的,咱们家孩子没有这个东西,我们家都是一个孩子带一个孩子的,滨滨是李海抱着大的。”
梅堇笑着点点头。
秦俏俏笑着道:“当时我听李夫人一说,我就喜欢了。等我下地后,推着孩子溜哒,可省去不少功夫。”
梅堇笑着点点头。
梅堇与秦俏俏对这小床是十分满意的。他们俩想自己带孩子,但也想继续自己喜欢的东西,现在有了这小床,好像都一下实现了。
滨滨看着师傅及师娘喜欢,心里欢喜,想了想,她似乎针对孩子的东西,即现代的儿童用品,比如代步车、积木、摇床等,做法简单,且样式新奇,都可以制作销售。
梅军的洗三过后,趁着不用上课,大人们对新生儿起着新鲜劲,滨滨躲在书房里,将她想到的关于孩子的东西,如木玩具、布玩具、积木、代步车、摇床、会动的小鸭等一一画了出来。
滨滨画完后,想了想,单独画了张“李”字的甲骨文,她想用这个甲骨文字当自家的品牌图案。虽然这里不注重产权、品牌等,但是她就是想标注这个,就像自己的所有物要列明。用她的想法是,会有有用的时候的。
滨滨将这些图叠好,然后拿至李诸面前,她需要好好地与自家爹爹说一下开儿童店的事情。
从李诸买东西不按常理出牌就知道李诸是位易于接受新事物的人,滨滨将图展示在李诸的面前,李诸只看了一眼会动的鸭子,还未等滨滨说话,笑着道:“滨滨想要这只小鸭子吗?爹爹明儿给你做一个。这个可以用竹筒做,虽然样子没有那么可爱,但是给你拖着玩儿,应该是没有问题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