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纳去斯莱特林的休息室里捡了不少报纸,然后她抱着报纸回到了宿舍,开始从上面剪字。等把所有要用的字体剪好,她看了眼桌子上邓布利多的课程安排,确定现在他并没有教课后,才放下报纸离开了地下室,捏着迪佩特校长给她的签名字条,往他的办公室走去。
她之所以不去找自己院长帮忙的原因是因为,那位汤姆里德尔是这位斯拉格霍恩院长的得意学生。但是邓布利多教授没有理由在变形课以外的领域帮助她,而宾斯教授是个幽灵,她不能把希望寄托于宾斯教授,所以温纳必须争取一下。
她希望得到邓布利多教授的训练。
邓布利多本想用蜂蜜茶招待了她,不过温纳接受了咖啡。邓布利多教授帮她倒了一杯,然后他从那副半月形的眼镜后看着她。
“你有什么事吗?”他温和地问。
温纳手忙脚乱地比划了一阵。在得知温纳觉得有奇怪的人跟踪她后,邓布利多教授点了点头,放下迪佩特校长的字条,若有所思地说,“你没有去找斯莱特林的院长斯拉格霍……”
然后他想到了温纳曾经被莱斯特兰奇攻击过,而后这个莱斯特兰奇就死了,想到这里,他轻轻看了眼坐在他面前的斯莱特林,蔚蓝色的眼睛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纱布。
温纳强迫自己不去注视邓布利多教授桌子上金红色勋章,她抿起嘴唇,让自己的脸上做出最悲痛和无助的表情,随后她深吸一口气,轻声说,“我也想过。”
她捧着那杯滚烫的咖啡,摆出努力不让手颤抖的假象,仿佛是个努力克制自己不去慌乱的迷路者,“可是……”她感受到了邓布利多的目光,嗓音变得结结巴巴的,“可是自从我被莱斯特兰奇攻击以后……”然后她抬起了脸。
一滴无助的,可怜的眼泪落到了咖啡杯里,溅出几滴褐色的液体。
邓布利多知道她要说什么。他是第一个发现她被攻击的教授,也是第一时间把她送到医务室的人。她对他产生信任也在情理之中。
而他一直怀疑攻击温纳的凶手另有其人,但因为某些因素,所有证据都指向莱斯特兰奇。而后来莱斯特兰奇的死亡也充满疑点。
他打量着她,试图从她脸上找出蛛丝马迹。
但温纳虽然面色镇定,但她的嘴唇紧抿,棕色的眼睛里都是忐忑和忧虑,莱斯特兰奇的死亡和那个一忘皆空给她的生活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于是他审视她的眼神渐渐放软,温纳注意到他的手开始慢慢抚摩着自己的魔杖。
温纳的心也一点一点提了上来,随着他摩挲魔杖的动作激烈跳动着。邓布利多教授和迪佩特校长不一样,邓布利多教授看上去为人温和友善,是失去记忆的温纳比较喜欢的教授之一,但现在的温纳却觉得他那双柔和的目光能穿透她似的,直看到她的内心。刚才和迪佩特校长交谈时她就完全没有这种感觉。
她默默地捧着杯子,眼泪在安静中逐渐止住。
她喉咙变得有些干涩,那是因为紧张和高度的警惕。她的表面看起来像一团软软的烂泥,但她的内心燃烧着熊熊的火焰。在邓布利多面前,她乖乖地垂着脑袋,但她的眼睛在眼睑下警惕地注视着他的方向。
温纳知道自己那个要求不能让她自己提出来,她必须等邓布利多主动开口。
邓布利多看着她。那是一个斯莱特林,这点他很早就知道。而且她是个很认真好学的孩子,没有教授不喜欢刻苦认真的学生。虽然她的魔力不稳,但她很要强,如果这股钻研劲用到正道上,她会成为一个出色的巫师。
温纳的后背在他的目光下越来越僵硬,她脸上的悲伤也快挂不住了。过了很久,对面那位有着棕色长胡子的巫师突然眨了下眼睛,然后他挥挥魔杖,温纳杯子中的咖啡重新温热起来。
温纳强迫自己喝了一口,苦涩的感觉从每一片味蕾上弥漫开来,随后她听到他问,“你是从什么时候觉得被人跟踪的?”
当温纳从邓布利多办公室里走出来的时候,她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经前进了一大步。
她飞快地钻进自己的房间,把从邓布利多教授那里偷来的白信封拿了出来。这种信封她注意很久了,上面没有任何地址也没有任何标记,就像普通人几先令就能买到一沓的白信封一样。然后她戴上魔药课的手套,轻轻把剪好的字体黏在了一张普通白纸上。
等温纳做好一切时,埃德加已经来敲门叫她出去吃饭了。
他们明天就该离开霍格沃茨,温纳飞快地把信塞在抽屉里,她打开箱子,把寒假要用的东西都扔了进去,在处理纳吉尼时,温纳想了很久,把石化的纳吉尼也丢了进去。然后她去向佩拉解释了邀请信的事,佩拉把她责怪了一顿,但还是补发了一封。
“我看大部分人都在准备舞会的事。”埃德加说,不过他像想到什么似的皱起了眉。
温纳问他怎么了。
“没事。”他说,“就是很久没看到奎克了。”
圣诞节宴会在圣诞节的前两天,威斯伯爵亲自把温纳送到了壁炉前,左叮嘱右叮嘱不要畏缩,该花钱的时候就要花钱。
这一天天气很好,没有很冷,温纳来到佩拉豪华的庄园时,看到了不少同学。女孩子穿的五颜六色,大部分都是厚重的维多利亚式纺裙。
温纳也不例外,她穿了一条白色的长礼服,上面的假钻石闪闪发光,脖子上戴了一条有手腕粗的金链子,看上去十分阔气。温纳注意到不少斯莱特林女孩看到她时脸上的笑容都僵硬住了,接着她们手中的羽毛扇都遮住了她们的脸。
温纳觉得她们大概把她当成“行为艺术家”看待了。
佩拉被女孩子们环绕在中间,温纳注意到汤姆就站在她旁边,他看起来既高挑又俊美,黑色的头发柔顺地往后梳,笔挺的黑色三件套西装让他显得优雅神奇。他像个西方神话里的骑士那样,站在佩拉身边,可惜他没有威风凛凛的长剑,只有一根小木棍子。
温纳看着他,立刻想到他在孤儿院里被比利揍得鼻孔流血的情景,不由轻轻笑了。
佩拉注意到了她,赶忙招呼她过去。
“你今天可真漂亮,温纳!”佩拉开心地说,脖子上戴的镶金祖母绿宝石在灯光下闪闪发光,她肩膀上的透明鱼尾衣料上镶嵌着货真价实的钻石,光她一件衣服足以买下十个威斯庄园。
温纳和她打了招呼就走到一边等埃德加去了。期间她还见到了宾斯教授,他看起来很高兴,喝了好多酒,虽然酒都从他的喉咙里流到了地上。
埃德加很晚才到,他一来就给她倒了好大一杯果汁。
“你在等人吗?”埃德加怀疑地问,佩拉的父母刚刚出场,他们看起来像真正有钱的贵族,起码比威斯伯爵看起来有钱多了。佩拉的母亲也有一头焦红色的头发,他们从楼梯上互相挽着走下来,再过半个小时,宴会才开始。
温纳喝了一口果汁,甜丝丝的滋味冲淡了那天她在邓布利多办公室里喝到的苦涩咖啡。她想如果埃德加知道她正在等一个不论如何都不应该出现的人的话,他会怎么说她?
不用说,埃德加一定会责怪她多管闲事。
“没有,怎么会?”温纳说。
她的话音刚落,挽着汤姆胳膊的佩拉布里森就猛的睁大了眼睛。她看到了角落里一个她绝对没有邀请的人。
那个人有着一头浓密的棕发,他看起来精心打扮过,虽然气质没有汤姆里德尔好,但一看也教养良好,是个举止礼貌的斯莱特林。此时此刻他正涨红着脸,躲在阴影中,大气也不敢出地瞪着佩拉。
佩拉挽着汤姆的手不由瑟缩了一下。
与此同时,刚刚下楼的布里森夫妇已经发现了自己的女儿,布里森夫人的衣兜里揣着一封白色的信封,那是一封查不到出处的匿名信,用预言家日报的字体拼成,上面揭露了一件事。
那是关于一个男孩子凄惨的身世,是的,没错,非常凄惨,母亲生下他的时候就死了,父亲不明,不出意外的话是个父不详的泥巴种。他在肮脏龌龊的孤儿院长大,期间做了很多坏事,是个被孤儿院掌事太太也厌恶的小孩。他十分贫穷,既没有钱财,也没有显赫的家世,就连人品都让人怀疑。但他在学校期间成绩优异,布里森夫妇不得不怀疑他采取了某些非正当的手段得到了这些成绩。
他们一度以为自己的女儿在和一个叫奎克的小子交往,他们本来对奎克的家世就十分不满意,没想到现在女儿听他们的话甩掉了奎克,却依旧坏脾气不改,去和一个叫汤姆里德尔的贫穷的二年级恋爱。
想到这里,布里森太太的目光像利箭般射向自己女儿身边,那个黑头发黑眼珠的男孩。
在角落的另一边,温纳把果汁的杯子放到了小精灵的托盘上,她看了眼汤姆的方向,默默地为他祝福:
望你好运,汤姆。
然后她给自己挑选了些樱桃,放在精致的托盘上,又给埃德加带了一份,往他们坐着的小圆桌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