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极快地在温氏兄妹上连搜一遍,周英威气急败坏地说道。
“派人进去,就中取事,即使他躲在里面不出来我们也可以从容应对。周婉冰,我想你是应该知道怎么做的。”周英赫冷冷发声道。
“咳咳,还真是热闹,来,我也过去比斗一番试试,要能成为炼器大赛的冠军,这磁刃精元就能到手了,真是不错。”有一个淡漠得分不出情感起伏的男音说道。
周婉冰回头看去,发现一个面色恬淡的轻衫男子正缓缓走来,风度翩翩模样,一把扇子遮挡在前,端的是南唐国的俊秀人物。
就是他的声音仿佛是特别压制又或者天生如此,给人坠入深渊一般的压抑,沉闷不堪。
周婉冰并不理会这男子的冷言讽刺,顺承着周英赫的弦外之意站到了念珠探测的站口,她是符合参与炼器大赛标准的。
那个年轻男子就跟随在她后头进了画舫船,无巧不成书地被安排在同一画舫船的首尾两侧,一个转头就能看见彼此的炼器动作。
却说李虚毅满面踌躇立在舟头,他已经知道,如果不及时把磁刃精元给融入炼器的壁炉巨鼎中,等到炼器大赛的预赛一结束,威赫镖局的人马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
可能还会有隐藏在暗处的江湖势力对他动手,毕竟,墨门的肖游对这磁刃精元的狂热之心简直到了势在必得的地步。
但,如果现在就把这些奇珍无比的宝贝消耗掉,他在复赛的时候还怎么赢下唐婉儿?这确实是一个问题。
李虚毅仰脸斜看着金暖的素浅阳光,与风波水烟相映生辉的是沿岸拥簇开来的菊花,连盆上被遮掩的芳土都回勾着金色淡香,菊英飒飒,已是高秋的秦淮河上千舫竞秀!
仿佛满目的江波都与他毫无关系,他闷声不响地看着后续不绝的少年把剩余的画舫船都填满,内心犹在争奈不止。
这些画舫虽然小巧精致,但是数百条分停在天干风静的水面上,还有着各种素淡菊花的陪衬,其夺目之处更是胜过秦淮河数百年来“夜下飘舟”与“随波肆游”的文人传统。
可惜这一次比斗的不是风流酒醒又或者吟弄诗词,而是炼器之争,在以武为尊的乱世,武功高强的人就算不能凭定天下,一人独自往来江湖最起码也能防止土匪抢劫。
炼器,作为习武之人与主用兵刃相连最为紧密的一个环节,兵刃作为所有修为的寄托之物,如果能具备刚韧、圣芒乃至灵性的特殊品质,对于武学的提升绝对不容小觑。
相对来说,兵刃就像是武者的贴身朋友,它不会背叛,在接受武者的培养孕育只会慢慢变强,有时候一把合乎自身技巧的独特兵刃并不是俯首皆是的。
能顺手随用的那绝对是最没价值的兵刃,器刃为巅峰强者而生,炼器更是实现其中转折的重要关窍,也因此,在大唐灭亡之后的数十年来,炼器之学开始蓬勃发展。
它现在的地位几乎不在内元功法之下,比之少有修炼的外元功法更是所胜不少,要知道,名剑城能始终维持强大不败的江湖势力,最重要的不是青尘子的武功。
而是他把青冈崖上的剑之奇髓熔铸到了炼器之中,这直接造就了及后数代的鼎盛,更把九大宿主吸引到朗州作为外在支撑,现在的炼器体系已经相应成形。
所以,此次的炼器之争,未始不是考验此后十年间江湖势力的最主要参考标准。
像李虚毅这种无门无派的自然不被看好,因为炼器人才的培养都是集中在江湖大派之内,中间实践操作所耗费的财力也不是包括朝廷在内的权势所愿提供的。
有钱财去钻研炼器,还不如扩充武备呢,因此,以李重进堂堂淮扬节度使的身份,也不过是装饰门面地收集了几本粗浅的炼器书籍,像样的壁炉和巨鼎更是无从谈起。
凌烟断桥上突然齐身站定一个莽壮身影,他抬腿横踏在雕栏下的凿口,青龙刀的光芒宛若飞龙在天,映得秦淮水波都似争冒出青鳞蛟龙一般,其势当真不凡。
不用细猜也可以知道,这人就是倡议进行炼器大赛的武刚,虽说是由他倡议,但所来门派都知道会有这么一个炼器大赛,具体是说出口承办又是两说。
站立在画舫船尾的青蝶饰不由得轻哼了一声,江湖武斗是经由锦龙会全权负责的,按江湖势力的强弱来承办这炼器大赛,就算名剑城不曾联姻华家,也绝对能胜过错刀狼堡半筹。
所以,她唯一的希冀就是夺得炼器的冠军,与参与武斗的徐慕羽一起捍卫名剑城后起之秀的冠冕荣誉!
“现在,炼器大赛的工作人员和参赛人员都已经落实到位,比赛分为预赛和复赛两部分相信大部分人都已知道。
现在我需要郑重说明的是,预赛最主要考较使用壁炉的基本功与熟稔技巧,如果有谁炼造出来的未成磁刃能有十足十冲破四品圣器的潜力,便直接晋级复赛,也就是最后的决赛!”
武刚宛若势大力沉的挥刀一般,声音甫经张口便在江面上呼啸起隆隆风声,一些并不专心的参赛少年,差点被这暗含颇强内元力的喊声直接顿喝到了水里。
李虚毅原本紧蹙的眉头有了稍稍舒展的痕迹,他还在继续等待武刚还未说尽的后话。
“当然,如果有人锻造出了极为顶尖的三品凡器,经过列座的评委同意后,也可以在限定名额内进入到复赛,不过他参与复赛的器物材料只能另外再备一份了。
因为能达到四品圣器的材料磁刃都可以说是价值不菲的,为怕浪费,我与众位门派代表商议出了这样的方法作为折中,这对于有师承门派的选手来说还是有一定的节俭效用的。
壁炉熔炼后的未成炼器,会经由在座门派中已定的评委共同守护,以我们江湖众派的底蕴,断不能私吞各位参赛选手的器具物品,这个你们大可放心。”
陆渊突然不动声色地从秦淮河之侧的红粉佳楼上轻飞下来,步伐潇洒已极,借风用劲的功夫更是宛若云中巢燕般站定在与武刚背对的位置,他声调平稳中允地朗声说道。
看起来,武刚再怎么自以为是也没忘了名剑城的真实实力,两人对背相站,发出的公告自然是隔在凌烟断桥上下的整片秦淮河都能听到。
李虚毅的嘴角边处终于流露出释然的微笑,磁刃精元总算可以不用被浪费在预赛里头了,他看向斜远处绣红衣飘的唐婉儿,自觉多了一分胜算。
正巧唐婉儿也绰约不胜柔弱地回望过来,柔然的眼波让李虚毅不由惊诧一愣,他顺势侧头向岸,唐宣恰站在拥闹成林的众人中,尤其惹眼的是,他胸口还别绣着一朵雏菊。
“原来是两人在调情呢。”李虚毅轻抚额发地转头望向探测内元力的那个关口,温文与温格恰被威赫镖局的人围拢着,显然,这中间的威胁之意不言自明。
温格却还是不为屈服地朝李虚毅眨眼,示意他还是要按原计划前去行动,而温文犹有恬淡笑容地对看着他,甜软如若春溶。
“嗯?那两个身影还真是比较熟悉。”李虚毅很快注意到与周婉冰并船站立的年轻男子,以及另一条临桥小船上的花衣长发女子,但是他又说不出是在哪里见过的。
“各位,现在请在你们面前的壁炉上开始初步的炼器,当然,如果你们有高级的壁炉也可以自行移换。”陆渊继续语含提示地说道。
唐婉儿将排名十六的回丹炉提落在船桨旁边,掠向李虚毅的眸光充满了轻蔑,也是,一个连高级壁炉都不能拿出的炼器师还能战胜她?她的炼器能力在唐碉的年轻一代中绝对是首屈一指!
鼓声连番擂起,除了雕花阁上还沉陷于疗伤与咆哮的局面,菊花锦绣飘香,船舫壁炉俱是倒影在粼粼水波中,所能掀开的炉盖之内俱是寻常火焰,黄焰摇曳如灭。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将初步决定你们此赛的名目!”武刚厉声大喝,以前还未与陆渊分出胜负的青龙刀直接回身斩去,陆渊也如在意料地撩起青冈剑隔击过去。
两人的争斗恰是这届炼器大赛的开幕!武刚的终极势起,青龙光转,虹气云动,仿佛真的有龙形的逆鳞势头举重若轻地从刀头奔涌出来。
陆渊的青冈剑同样不凡,看似气晕笔直的剑风,宛转收带之下竟以轻承重地连叠出一十二重剑意,层层用力,附着在剑尖发出色调多变的剑光。
刀中现轻雷,剑中出墨电,原本该是形意六重雷未及入门水平与墨觞五重电的绝对顶峰水平的较量,却硬是呈现出平分秋色的效果。
“这便是你们名剑城中剑风排名十八的‘实境诀’?”武刚轻笑一声,虎手刚准备把青龙刀继续下压过去。
陆渊却如若不动地说道:“你我两人只在伯仲之间,你的内元力虽然略胜我,可我的剑风早已练得炉火纯青,尤其胜过你的刀劲。
你自然可以用出‘金错刀之琅玕\杀’来强化出招效果,而我同样可以沉吟出四十八字的剑诀层层回防加固,所以,不要放任一时意气,却把凌烟断桥也给弄塌得只剩半边。
更重要的是,这次炼器大赛你们错刀狼堡也不是没有派人进去,所以我们还是不要因此错过这场比斗吧,你们暗地里钻研炼器之道早已不是一天两天。
这次假借着不参与的名头,其实是想要出其不意地赢下炼器大赛的冠军吧,可惜他有奇才却并不是所装精妙的南唐公子。”
“你知道他?”武刚冷声问道。
“我还知道和他同船的那个少年,他剑意中所含的惊风犹在我的‘实境诀’之上,你该知道他的名字的,因为他有可能成为我们此次出席秦淮艳会的最大收获。”陆渊说的自然是李虚毅。
“那你也不能错过另一个他,他生活的全部除了炼器还是炼器,本该平平无奇地在一个偏僻荒野里终其一身,却意外地把我的这柄青龙刀当成凡器来熔炼了。
可你也该知道这刀现在的功用早非刀枭白衣侯昔日可比。天生的炼器绝才,却在其他方面愚笨不堪,我赐名他为舞破天。”武刚也从容回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