嘣嘣声快速传来,硬逞着骚离剑的凌风快气,徐慕羽从腾空而起的潇飒状态,转变为落地后相对持久的后发用力,可青蝶饰已然觉察到不对,因为那蓝缕之丝根本就成了空的。
她焦急地转向李虚毅道:“你的虚节点有没有看错啊,我师哥已经连使了三招了,我怕他用出四农级别的招式,会在内元力上不足以支撑呢,我想你知道这中间的能量反噬的,不啻于一场大病。”
李虚毅只能无可奈何地摊手道:“这个我可以确定,认真的。”
花幽筱忽然面色恬然地建议道:“为什么我们不可以四人合攻呢,徐慕羽适合正面强攻,青姑娘在旁辅助,而虚毅随时准备放冷箭,而我嘛,自是另有作用。”
听闻及此,李虚毅还真想刮着她的鼻尖打趣呢,不过他很快就行动起来。说起来这本就是空明如疏烟的小树枝头,哪里需要一个特殊的冷箭手啊。
可当他看到徐慕羽苦战不休的场景,霎时间明白这破开幻境之壁也是需要极高的内元力,有可能连当世的绝顶高手在此也是难有可能。
这样一来,他所连发的冷箭都从强劲变成了脱力,简直就是在耗费仙傲逆鳞气嘛,可花幽筱却无比乐观,似有大招仍未发出。
果然,她将身上所有的旋花菱片都取了出来,然后从中拆出了极小的样芯。由于李虚毅一时间机遇叠出,便很难去注意花幽筱的后续动作,却在数招后猛听得一声爆裂。
原本隐藏在小树边上的壁口,开始从透明膜形态改变为可供入目的坚硬表层,这是徐慕羽等三人所始料不及的,不过好在花幽筱下手的时间算得极准,让这一招裂爆在众人的狂攻下作了震撼收场。
“你这什么招啊,再来几招!!”三人都是欢天喜地大喊道。不出意外,在这样的爆裂群攻下,要不了半个时辰他们就能远离了海天之壁。
可是花幽筱僵皱着脸,弱弱道:“你们不知道用上这招,要浪费掉多少的旋花菱片啊,光是这种样芯,我们百花楼每年也只能生产出一百枚。而刚才这一爆裂之击,差不多浪费了我二十余个。
若不是我是楼主女儿,每年能领到十枚就不错了。你见过哪个门派把最顶尖的六品器刃这么挥霍的?只可惜还是没能打开。”
青蝶饰轻叹了口气,把一柄双合之刃收了起来,说起她的这柄双合之刃却是由青尘子首创出来的,是用极柔韧的天蚕丝,外加刚性十足的金锁线,再连缀了在江湖中赫赫有名的飞梭短刃,多番加工整合,中间所耗费的淬元之物更不必说,铸造了三年有余之磨方才形成。
且不说青尘子是数一数二的炼器大师,就以名剑城这样的天生剑城,名剑利刃自是应有尽有,而此物确实是把在各个方面备求极致,但真正创记录的是铸造时间,由此也可看出青尘子对青蝶饰的疼爱。
毕竟,青蝶饰素喜流衫飞袖一类的器刃,而且天赋绝佳,对这剑道却是资质平庸,可青尘子痛失儿子后,更不愿让青蝶饰离开他身边另学流云袖,何况当世之中并无真正的此中高手。
因此,他便将剑道与流衫功结合起来,制了这一器刃,将所有与流云袖有关的典籍都收藏了来。
青蝶饰在得到这样一柄双合之刃后,极是喜欢,对她的武功却也异常适合,因此这柄名为双翩刃的合转之刃,却是在秦淮艳会之后成为她的主用兵刃。
徐慕羽也走过来,他斜倚在青蝶饰的肩头,显然是到了力尽疲乏的时刻,也难怪,众人合攻就是由他主要领衔的,何况骚离剑本就沉重非凡。
众人都在为此面面相觑,夜照里李虚毅却陷入了某种思索,风偶然来去,比春梦还要无痕,他的脸色是比任何都显得沉吟,其实他能想出一个方法脱困,可这种代价并不是他所想要的。
“你说,我们会一直困在这里等候老死么?我还那么年轻,”花幽筱仰起头,眸中藏着点苦涩影子,这本该是少年们肆意欢笑的年纪啊,“我还有很多愿望没去实现呢,真的。”
她并不是对谁说的,但清冷地句撇下来,落在众人的心台上,激起了种种相似的情感,尤其是花幽筱本人,是其中年龄最小的,故有着深不见底的哀吟。
美人最叹迟暮,可她呢?他们呢?
“罢了罢了,如果都在这里困死了,那我还在这死犟着干嘛呢,”李虚毅想起花幽筱伤怨含情的精致脸庞,心下再无多余思考,“就这么办吧。”
如同帆船靠岸,李虚毅的思路也与花幽筱接轨起来,他沉声道:“我已经想出了绝佳办法,眼下能破此壁的就只有高阳天玄器了,也就是传说中的极剑胚子。
我虽侥幸将它困在磁刃壁虎的肚内,可是若要放出他来,他不忙着帮我们凿开此壁,却逃逸了开去,我便是能力通天也不能将他抓回来了。”
“哦?原来这壁间还真有此物,不过,很可惜,我们耽搁了那么长时间,哎,那场乱刃之雨下得还真是让人纠结。”徐慕羽的眉色里颇有无奈之色,但对极剑胚子的兴趣还是极浓的。
“这么说来,还真不好办,不过,你真的有把握?”青蝶饰没有见过天玄器,故而有此一问。
花幽筱心中大喜,脑子像转盘一般飞快地琢磨起来,却始终想不出什么办法,最后还是刑界打破闷站了许久的沉默道:“希望你们这番言论还没被天玄器听了去,我知道一种远古的君子令,是一种记录两者约定的绝佳方式。
如果在事后有违之前所达成的协议,那么将被这种古令的创造者直接血噬。据说这个创造者便是因人失约而半生不死,空有神通却难能报仇。
所以集合了一生的仙家绝学滴融在此物上,以混沌之灵为天地法则,就是再神通的神仙人物也不能躲过失信之劫。这种血令各界都有,不过,我身上只有半块,就是不知道能否起到作用。”
李虚毅听到真的还有方法可以与天玄器建立可靠的合作关系,便把磁刃壁虎从袖口唤了出来,而天玄器也是顺势大笑道:“哈哈,该你们困在此地了,来求我啊。”
“哼,双赢的合作你不做,却硬要呆在我磁刃壁虎的肚子里,不过也随你,我反正有君子令,又不用担心功力未复,你什么时候原意就什么时候出来交易。”李虚毅掷地有声道。
“你搞不定我的,咱们就慢慢耗吧,看看谁是渔翁,谁是玉蚌,”显然,天玄器并不买账,现在换它有决定权了,又如何不意气风发,“不过,你没这种运气了。”
它的话语还未说完,李虚毅只觉得磁刃壁虎直接从袖口坠了出来,他低看之际,前者已经重重地跌在了地上,又被一团快迅的光影顿扫了出去。
“这不可能,”刑界哑着嗓子,脸面僵直得充满不信之色,“磁刃壁虎作为炼器之元,对于极剑胚子的共融压制本就天生,再有我们俩共同发起的逆袭,重要的是……”
倏然的光影从虚变明,一反常态地没有寄居人身,反而蹿跳到了跟随浮飞空中的觞羽马上,身法熟练而利落,竟是让觞羽马没有丝毫抗拒之力,就仿佛又被外元经文给缠住了一般。
李虚毅的脸色大变起来,这突然生变的意外令谁都难以接受,他凝着眉头心有不甘道:“这不可能,你用了何种方法脱困的?”
试想,他本来坐拥着觞羽马和极剑胚子两大天地灵器,可瞬间就没了,又如何不虎面动容。
“哼,你之前装死算是骗了小爷一会,”天玄器化出了极剑胚子的原型,果然有颛顼帝的名剑风范,有形似麒麟的二字浮诀绕体波转,却是奇正为灵的“高阳”二字,“所以,我不会立马杀你,却要折磨死你。
至于重逃生天嘛,我原以为磁刃壁虎至少已经有上百年修为了,没想到它连灵识都开化无多,说起来我失手被擒倒是我自己原因,可能惊慌中最易盲目,我用了特殊的逆天功法去化解两人连击,竟然没用出来就被生吞活剥了。
嘿嘿,可我毕竟是万年灵石,虽被异界的围攻弄成了你门口中的极剑胚子,修为大降,但我对魔煞之气还是有很强的抵抗力的,我稳住你的本事还算不弱吧。”
徐慕羽却在此刻轻蹙眉头道:“屈平左徒在《离骚》中说他是高阳氏之后,那这极剑胚子必是与骚离剑大有关联的器刃,哼,也好的,让我再尝尝它的厉害!”
骚离剑又是一亮,电弧之光隐然缠于剑刃之心,仍在蓄势,他等待着交织成网,发出他“清奇诀”剑风的杀手锏。甚至于,辅修功法之龙阳变身都随时准备变换。
不过天玄器最为忌惮的显然是李虚毅,由是,它也不再多说废话,剑胚所向,原本从长空落坠下来的器刃立马反弹起来,四面所成的尖簇都是对准了他,更重要的是其中释放着狂暴的雷电之力。
其余三人,完全是被这种强大气场给镇住了而,其中徐慕羽的骚离剑还没起手过招,已然迫于无形的施压,长剑垂向地面,便如凡铁一般不动分毫。
一片死寂,其肃杀之意犹自胜过先前的刃之雨,只可惜如在掌控的是对方。墨云沉沉,光色泛冷,又到了夜静时刻。
却在突然,神念中传来刑界的咳嗽喷血声,李虚毅不自然地掠过某种担心和焦急,显然,刑界在天玄器挣脱出来时也受到了凌厉一击。可问题是,他该如何在被威逼的条件下与敌人达成交易呢?
青蝶饰却在此刻忽然道:“跳梁小丑还以假乱真!”
天玄器将所有器刃都给顿住,凶神恶煞道:“你说什么?!”它是极有自尊的灵物,在异界又何曾受过这种质疑?
“我听说女娲补天之石的灵性是独步千古,而你从出场到现在无不是戾气集于一身的,没得辱没了玄天器之名,如果你能做到一事,我们几人也无需你动手,自听你奴役如何?”青蝶饰在器刃之簇中蝶步款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