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慕羽轻哼道:“原也无非如是嘛,不过,要想对李虚毅动手,却得先问过我!”他并不是要两肋插刀,而是,此地除了李虚毅外,再无人能将尊熔鼎之主鼎搬离奇髓剑池。
花幽筱与青蝶饰也是亮出了兵刃,前者是三转变体的幽虚剑,后者乃是长剑与流衫相结合的双翩刃,互成犄角地援助着徐慕羽,一剑欲动,后有奇兵可袭。
只李虚毅肌肉呈现出凹凸分明的棱块,在四人中最为壮实,他把重鼎一搁,虎目怒瞪道:“极剑胚子,你最好此刻就能将小爷我彻底撕碎了,否则,等到奇髓剑池的再度重开,我非要一雪前耻将你擒获了再说。”
天玄器不屑道:“那要看你有没有本事,将我从灵石变为剑胚了,我想你最好知道,磁刃壁虎虽然与我是同一灵物,可是它道行太浅太浅,又被我我反噬一番,你便有再多的青煞魔石也是无用。”
“那你还不动手?”李虚毅寒光流漾地说道,目光中满是凝重之意。
“哼,不知死活。”天玄器不屑一顾地将觞羽马一拍,快如闪电的光速连跃了徐慕羽等三人,直冲李虚毅而来,第一击,它必须给这狂妄小子一个教训。
拳影一时飞扑如冰雹,墨觞之电以来从天际的瀑布奔涌过来,李虚毅只觉得前面波海四溅,溅起的珠玉都凝了片旋如扇的杀气,这种澎湃齐来的声势,立马陷人于孤舟风雨。
如果退就等着被这狂潮给吞没,他牙关一咬,只能拼上毕生的气力前去迎击了。仙傲逆鳞气自是被抽聚起来,就像是蝌蚪般从丹田处游走出来,纵深到了心肺,又奔涌到手心剑刃。
可惜的是,并不是所有的应招都能根据绝剑第二式“放浪形骸”来现场演绎,他对于这一大招的剑意还所知甚少了。这样一来,半刃剑倚着“任情侠少”迸鸣而出,仿佛萧飒急雨。
淅淅沥沥,一个横肘向前,双眉凝锁成英雄恨,而李虚毅的方才碰触到天玄器的狂浪之拳上,五彩迸花的击撞方才开始就立即飞了出去。
这可能是他此生最狼狈的一场战斗,如果刑界还在或许不会如此吧,在某些情逾生死的关头,他会勉力出来强撑一把。尘灰似是要把李虚毅离退的身影铺成面墙,红赤的岩石也来夹击,十足的肉饼。
但,滚与停还未找到中间的平衡点,鲜血狂喷后的拖长线中,他落在了火窟洞的前边,何其漫长的凭空飞翔,只东撞西跌得惨不忍睹罢了。
天玄器对此似是仍不满意,双腿夹向觞羽马,阴狠之爪还没有像雪花般飞临光顾,这边徐慕羽已经霍然转身,骚离剑尖往上一点,直接就使出了一招四农下级的“独鹤与飞”,端的是空灵万象,气在剑外。
青蝶饰的双翩刃远近都可攻击,出招自是不落于徐慕羽之后,恰是一式五商上级的“桃叶浅声”,这一招讲究人在象中,用劲要像就中的闺怨绵长不尽,其后一招“双唱轻衣”更觉有锦绣玲珑的穿插,是流衫与剑刃的转承。
如同她所预料的,这一翩然剑刃立马就飞闪到了觞羽马上,到它正面击中天玄器的虚影,仿佛是劲道用在了空处,根本就是两招接连成空。
花幽筱显然比青蝶饰要稍好一点,本就她没有特别拿手的用剑招式,而幽虚剑的转体并不由人所控,偏生误打误撞地把诗酒子所留的一个纹印套给启用了,这一转体,直接从软剑变成了飞刃。
只见软剑的中刃位置,立马裂出了一个小方口,中间有绿色的幽光像针锥一般飞射出来,却含着双刃,这些飞刃发得有些巧妙,正赶上徐慕羽的连招拖用,由是,帮忙挡了小半时刻。
龙甲战士似是对此并不关心,依旧全身披甲地虎立着,一副思考什么事情的费神样儿。李虚毅此时却还在艰难的爬起中,不得不说,天玄器连避三人的倾力一击很具有力道。
他用手撑地的时候,血染的手指忽然滑过了一个瓷质的小瓶口,直到此刻,李虚毅方才想起自己曾把那个寻常瓷瓶安嵌在了洞口,如果刑界先前所说还能应验的话,极剑胚子自是不能跑调。
可等他满怀希望地再度察看,心就像玻璃镜一块块地碎裂成片,刺了满地的血渍——这瓷瓶莫名地碎了。虽然不是很彻底的鸡蛋渣子,但比起完整的来说,已经有半个壁面坏掉了。
这得多大的冲劲以及外力才能如此啊!
愤怒的血一滴滴垂进该个瓷瓶,蘸在了那些碎片以及瓶子的内壁,李虚毅用了咬牙瞪眉之力,方才把撞伤的种种伤痕疼痛压制了下去,等他抽过血流的单手,只猛力吸着。
极为有限的仙魂血丝可不能再乱流了,只这样败局已定的时刻,天玄器的觞羽马又是宛若浮光,直从徐慕羽的骚离剑中避了过去,直逼李虚毅而来。
本来骚离剑是旷世奇剑,对天玄器的压制作用还是颇大的,但徐慕羽所能驾驭之力实在有限,而龙阳功法在多次使用后已经不能支持变身,所以三人俱是眼睁睁地看着李虚毅被凌厉芒光围成一团。
偏在这种时刻,奇变突生,原本嵌于地上的普通瓷瓶发出了漫天的血红之光,仿佛是天降流火一般,以李虚毅为依托,延展出一股天地浩荡的仙傲逆鳞气。
天玄器志在必得的一击,刹那间就被这仙傲逆鳞气层层腐蚀,到最后全然成了血红之色,两者之力似是大有差异。龙甲战士面色微皱,就像是碰到了什么极危险的事,立马一闪而逝。
“难道这瓷瓶能够嗜血生长,之前明明碎了的,现在不但恢复如初了,瓷瓶上还有了几许笔意,像是原本绘着什么图样。”李虚毅心下疑惑丛生,但看到天玄器狼狈的逃窜之态,肆意低笑起来。
可惜天玄器逃得还不够及时,吞噬万物的红光立马就缠住了它,仿佛血雾一般将它困在殷红如花的环境中,旋又闪出瓶形的九大壁画,这壁画分明绘着九个颠倒众生的美女灵侍。
她们或轻幽惆怅,或风华绝代,或柔弱纤美,种种风格,简直比君王选妃还要赏心悦目,徐慕羽等三人都艳羡不已。可李虚毅看到的并非这些,而是这九大美女手中对应的器刃,这些器刃都以未满的血色充斥着。
这些器刃或是妖异灵杖,或是玲珑五色的气团,或是药罐造型,仿佛在冥冥中对应着某种身份和修为。
他顺手将红眸之目放到了眼前,果然,透过红眸,这些器刃所显示的都是功法修为的一个进程表,比如器刃中的红光越多,对应的,李虚毅在此方面的修为也就越强。
就拿普通瓷瓶在先前力挽狂澜的一击来说,其他器刃上的红光方才是最末的底端,独有一个单手怒擎苍天的女子,她手中灵杖所显示的红光,直是拔高了一格左右。
目不暇接的此刻,李虚毅还没完全反应过来,这普通瓷瓶的九大壁画旋转如收,紧跟着天玄器与觞羽马俱是在空中多体变幻,可它们再如何挣扎也是不能抵挡这瓷瓶所透的仙傲逆鳞气。
其实也难怪,李虚毅的血液在被它蔓延成无穷无尽的红光之时,仙魂血丝所含的仙傲逆鳞气也是极度膨胀,一时之间彼消我长,觞羽马先是发出坐如困兽的低鸣之音,硬生生被吸摄进了瓶底。
这天玄器却不是易于之辈,它的气形千转百变,一会儿是傲立高天的画戟,一会儿又是炼丹童子,一会儿又是叱咤江湖的风行者,凡此种种,就像一种经历谱般,由弱到强,又成衰败之像。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光,天玄器的幻变之体已然到了尽头,一柄举世罕有的剑胚之形露了出来,它并非造型奇特或者剑光凛凛的剑体,而是最难捉摸的虹光之体。
瓷瓶的血光如旧,自是被它收进了瓷瓶内,而那些血光也就此雾入山巅般,慢慢地从瓶口隐没消失,只留下一道血痕圈转到了底部。
一切的发生都让人置身梦境,之前还不可一世的天玄器,却在瓷瓶出招的一瞬,迅速就成了瓶底囚犯。花幽筱不免好奇,弱弱地伸手去碰瓷瓶,瓷瓶中立马发出一股反震之力,将她往后推去。
李虚毅眉头一皱,手才刚一伸出,这瓷瓶立马就飞到了其掌心,仿佛早就认定了他是主人。他唇齿微咬,将瓷瓶反手倒了过来,可是这瓷瓶仿佛空空如也,并没有掉出任何东西,为此他还特摇了几下,仍是没有。
“说来当真奇特,这瓷瓶看似普通,却有如此强悍的战力,如果我所记没错的话,它应该是我们当日在江湖楼外闲逛时所买的吧?”徐慕羽将骚离剑重新负到背后,蹙着眉头朗声问道。
“你说得不错,看来那个仙风道骨的老头确实没有多收我钱。”李虚毅将瓷瓶往囊条上谨慎收好,如是大宝偏被徐慕羽和青蝶饰知晓,若被名剑城强夺了过去倒也麻烦。
青蝶饰似是看破了李虚毅的担心道:“其实我们名剑城上这样的异宝也不算少,只是最低的都是要达到形意六重雷的内元重数,才能获得试用和召唤权,光我听说的就有很多。”
“此地不宜多作耽搁,我们还是尽早出去吧,虽然我们一行也颇受了些伤,但只要外敷内养一番,自然不是什么大问题,所幸的是,每人都收获了属于自己的器刃。”花幽筱抿嘴浅笑不已,幽虚剑一绕,又似皮带般缠到了纤细腰身。
就此,四人两两成双地走出了炙热无比的火窟洞,他们的身影落在火蟒龙陨落之地,堆生出静寂如常的暗面。
可犹在几人意料之外,龙甲战士在片刻后突然幽然现身,还呢喃道:“灵侍瓶居然会在此界出现,看来,千年难遇的沧海之劫,多少改变了一些凡人的修炼进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