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梦回之后的鏖战
水烟低低隔着,李虚毅身不由己地往前探进,檀红朱唇散发出迷人的色泽,江水逝的肩胛半露在池水中,被花瓣遮着的其他部位,越发引饶人的思致。
娇态万千的娥眉,比牡丹更显倾城的玉容,应是瑶池的仙娥,也及不上其感性的回眸,藏身于浴缸中的缠绵,是窗外的一场烟雾还是误?她此刻身体前倾的微翘,让人浮想联翩。
从此之后的醉宿,就算江山置诸眼前也教挥手,袖手天下,只换与你共度今生。血气方刚的李虚毅强咽着喉头的口水,年轻的冲动让他步步向前,江水逝迷离而惹人怜爱的表情,晾着横陈而不外露的肢体,只在等着。
她没有说话,眼波始终温柔得像是无须经过热熔,李虚毅的脚趾踏进了浴缸,衣带解开,他曾经渐宽的思绪,在此经不起更多徘徊,欲念的狼,一念成仙,极乐而登天。
就在所有的前戏与氛围,都随着灯花濡染出洞房的欢乐,李虚毅的身体陡然一震,一滴血垂流了下来,轻轻渗到温泉的水中,空气变得有点凉薄,没错,他以手为刃,狠狠地刺进了自己的胸膛。
紧跟着,一枚旋花菱片从衣襟上滑落,溅击在江水逝前伸出来的手臂上,那是花幽筱给的。可这些刺痛并不能阻碍他此前的入戏,陶醉与温香还在扩散,从肌骨到心跳。
江水逝甚至半坐起身,露出了比离离白石还要平嫩的背部,她边侧的虚影涵在水中,微微的起伏,是呼吸还是绵软的双膛?李虚毅竟然联想到了江水逝在名剑城炼药坊对他的掩护,那时也是在浴缸。
如痴似醉,时间很静很静,江水逝确实更美了太多,妖媚!
征服的欲念彻底停住,是在他用手掠过耳朵的瞬间,那里留有一排牙印,比江水逝在李氏药柜装疯那次咬得更深,温文,李虚毅在脑海中陡然记起这一名字的时候,一切都如破晓那般骤然变得清晰明了。
温文被葛家带去至今未回,她若是知道他负了她又该如何气恼?甜美而勇敢的她,有时会为着花幽筱争吵一二,可她的份量,在李虚毅心里还是极重的。
本是翻云覆雨的节奏,就此零散成远天的乌云,匆匆!
李虚毅摄神之后,朦胧的视觉很快就变得清晰,那浴缸之外,对应站着的是穿衣出门的他,好在运行功法的江水逝并不因此醒来,这让他着实轻输了一口气。
“你小子真不会怜香惜玉,”苗训以嘲讽的口吻说着,“我又不能透视你们的过程,你害羞什么,人家女孩子都不羞。”
李虚毅道:“因为我并不相信只有通过此术才能达成转换,何况,我现在正踏位在云梦泽的乱魂丘,只要能抵住你的鬼骸三冥阵,以我气修进境,可能不用赢得那么曲折了。”
果如其言,原本渐入高处的地势突然一跌,就像一个湖泊海泽,深陷了下去,盘空之中分为来两岸一汀的鬼罗盘布置,其中的鬼魄就像是巨人一般,举着锋利的爪牙侵临出来。
苗训稍感意外道:“也许你还真的说对了,除此之外,她确实还另有一法,不过这是要将她身上的神女血脉全部隔断,而你若是不能破阵,并在限定时间内把神女紫甸衣披在她身上,她对梦诀一道的天赋就真的消失了。”
李虚毅惊道:“那我不是等同于亲手毁了她么?”
苗训耸耸肩道:“你也知道你自己敌不过我,她现在已进入失血状态,而梦的脉络已经退出云梦山,嘿,你我之战,即便我只能恢复到之前的一半修为,对付你还是很足够的。”
嗖的一声,明明无声无息,一只鬼影已然咬残他的半只手臂,李虚毅为怕同样的袭击再度上演,把《金刚菩提经》中的防御波强催出来,是为彩形璃面。
这对于他元力的消耗,就像是沙漏一般,若要长时间持续下去,那就只能缓缓漏空,风吹沙,烟不断,鬼魅处处,重瞳赤眸的怒火之光,就像是探照灯,从边旁的岩石一直透穿到云林之深。
“没用的,鬼魂之物是不可防守的。”苗训淡淡说后,更不说话,双手从前到后接连而点,魂幡亦是由此消失,李虚毅所能预判的鬼魂,及此,更像是坠入了青烟梦迷之处。
海深鬼藏,李虚毅的任雄剑妙招连出,从三剑分化成一十五招,又借助光影的抹澹,衍射出四五十道寒芒,芒刺寸寸,直与鬼魅做着势均力敌的交击。
可鬼骸三冥阵的可怕之处在于,它能将三鬼合为一个,并以此不断强化,最终形成强势无比的阴魅。俯冲,剑气纵横万千,李虚毅独自捡取其中的一束,诗仙酒印浅白级的困域覆盖出去。
原本落身的森鬼歪磕了许多牙印后,孱弱的咧嘴姿势改成狰狞面貌,一时扑聚了三十二个,把李虚毅围得像球一样,骨血就这样被吞噬,就像是潺湲的溪流,随着血管筋脉分汇。
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
原本还像是恶狗扑食的森鬼,在吞饮了丝缕血脉后,砰砰声忽然大起,原本充盈而诡异的气形瞬间变得干瘪起来,又有一个波卷式的轰炸,就像是星球的自动爆破,骨销气灭!
而李虚毅的身骨,闪现出乍然的酷黑光芒,还发出铿锵激越的音调,战神之体,向来都是遇强则强,不到被逼时刻,绝不会自动发威,有此法体相助,他的防御内外相连,无疑强化了太多。
妖氛更浓,显然,苗训即刻做了调整,更猛的一波由此反扑,若说实战效果,已是武皇级中庸的凌厉攻击。李虚毅的任雄剑吟弄出连般的风细声,其本是重型而且黑白显形的。
一变为无形,然后就像面条变得柔软,遇风则呼啸成利刃,封存在剑锷上的杀神镂熠熠生辉,一股劲气划破长空,比闪电更为快迅,连斩了三五个鬼怪,气焰就此渐渐开绽。
“居然有此镇邪的镂印,但我岂会再度给你机会!”苗训暗喝一声,一张形如梯形的符印浮空飘起,它散发出异样的青辉,能将被腰斩的森鬼再度复魂。
积累,再凝形,云梦泽的烟光,泊着无边的云翳,沾之即化,形成了九头十八臂的阴魅,张扬舞爪,顺势倾轧下来,便是群天塌陷了,狂澜海啸般的声势,光是它前行的步伐,都能把李虚毅震得摇摇欲坠。
一口焰火,从这阴魅狂喷出来,李虚毅身上的彩形璃面便像是炉灰,又飘成开春的柳絮,沉闷地散飞空中,战神之体似是受时限影响,余韵浅退时候,只抵挡了轻微的响声,李虚毅的胸口疼得就像要裂开。
阴魅连伸出十二只手臂,把李虚毅牢牢抓住,围绕得死死的,连仅存的空间都被格外贪婪的另六颗鬼头所占据,如果它稍微用力分扯,别说李虚毅是人身肉作,就算是铁打得也难免要碎裂成丝线。
任雄剑就此脱落,无可逆转的局势,就连李虚毅本人都绝望的时候,咻咻声连射而来,任雄剑竟是御风而行,剑体耀发出九种颜色,色素浅淡却颇有张力。
再看其中的催动者,却还是那条磁刃壁虎,性灵而动,尤其是在李虚毅的骨血不断流失,还严重威胁到了生命的时刻,它就算不能遁形离剑,已把青碧色的焰光回缩在李虚毅身上。
九色回缩,中间孕育着一颗奇石,天玄器就像是睡醒了一般,慵懒地打了个哈欠,对着磁刃壁虎道:“你本是精魂,对付这些个小鬼头,还能打搅我的美梦,真不应该。”
磁刃壁虎只啾啾叫着,尾巴黏在李虚毅的手心上,显然是说着它只负责防御,而剩下打发敌人的事,则不得不劳驾天玄器了,它又顺势举着前掌,弓成猫爪的样子。
天玄器并不急着出手,影子却连闪出许多道,各擎着一抹光色,直接驾驭着悬有高阳氏旗帜的车肆,苗训的脸色大变,可还是催动边围的雾色岚峰。
天玄器当时在奇髓剑池中可是将李虚毅等多人逼得险象环生的,就连刑界都不是其敌手,最后要是不被半是灵侍瓶半是仙炉鼎的瓷瓶收服,可能至今都还逍遥在人界。
每一色光对准阴魅的凶态暴露的头颅,咻咻连斩,围住李虚毅的六个奇丑无比的鬼头,顿时散成无边的水蒸气,又把云梦泽妆点得烟浓雾重。
“你不可能降伏如此高阶的器灵的,不可能,还是两种!”苗训在指挥阴魅用臂膀合绞着撕裂李虚毅时,磁刃壁虎散布在李虚毅周围的澹清烟光,就像是一件防御极好的战袍,将其护送得分毫无存。
阴魅剩余的三头六臂还妄图逃窜,更被磁刃壁虎和高阳玄天前后拦住,苗训情知不能,还是想利用云梦泽的三个鬼罗盘,把那些被斩破的肢体和头颅重新复合。
“等等,手下留情,”他终于撑持不住,若这还是梦中,他自可无碍,可若真的连这剩余的头臂都被连削,他想要利用这鬼骸三冥阵重新复原功力简直便如做梦,“除此之外我什么都能答应。”
李虚毅虽不知任雄剑中的这两灵物是如何被激发出来的,但他临死而被救,尤其是身上的束缚都被解开,留下钻心于心的疼痛,恨恨道:“哼,你连杀我的心都有,我又何须放过你。”
苗训讨饶道:“我愿意自动献出神女紫甸衣,并褪去梦境中的半壁转换,可能你不知道,这鬼骸三冥阵只有毁去了鬼罗盘才算真的破阵,而另还有几个灵盘并不在此。
若没有我的控御,这件紫甸衣根本取不出来。还有,我不发力,你们两人将永远停留在梦与现实的隔层之中,这已是我所能开出的最优价码了,别逼我与你玉石俱焚!”
天玄器道:“你勉强算得上武灵,敢在我主人面前叫嚣,真是活腻了,哼,我虽然不能被主人主动驾驭,可有我们两人在,顶多被困此地三十年左右,而你,根本就是形神俱毁。”
李虚毅道:“小阳(高阳天玄器的昵称),那我的军师也是可以无恙的吧?”
天玄器有些不屑地看向磁刃壁虎道:“那是自然,不过由它保护,时间会呆得更久一些,折算起来也就几百年吧。”
李虚毅听得胆战心惊道:“几百年?那她出去岂不是等同于身死了?”